英国记者实录的日军暴行

第8章


他求我援救他,和正在听候登记的几个同伴。因为我的周围全是宪兵,不便表示,所以我对他说,这一天的登记限于妇女,目前不必多讲。后来,我曾去查询三次,但毫无下落。    
    “二十七、二十八两天内,我听到并查究若干旁人的报告。据称,那两三百个难民中的一部分,被缚成几队,五个十个不等,从某巨厦的第一室内鱼贯送入第二室(也许是一个院子),那里正火光熊熊,每一队走进去后,外面人就可以听到呻吟和惨喊,但没有枪声。原来是六十人,剩下的二十人拼命冲破墙壁,狂奔逃命,另外一部分人则据说因五台山和尚的恳情而苟延残喘。这里必须明白指出,这些间接的报告,一部分是和尚供给的。李格斯在二十六日傍晚,听到同样的报告,照时间推测,这应该又是另外一件事情,否则不会如此迅速。这些报告重复混淆,似难完全相信,几次进行查询,也无甚结果,而其他许多事务和许多问题,又每天紧迫而来,使大家无暇兼顾。    
    “十二月三十一日,有两个人走到图书馆收容所,向一位可靠的助理员某君讲述这一件事情,并要求援助,某君告诉我的时候,表示可以唤他们来证实。其中一人坦白承认他是当兵的,这显示出他的诚实。据他们说,校内押解出去的两三百个人,给分成许多小队。他们一队先解到五台山,再解到汉西门外的秦淮河旁,一架机关枪向他们扫射,他们俩跌倒了,一人受伤,身上溅满了死者的鲜血。    
    “一月三日,图书馆收容所中五个相识的难民,终于逃出了十二月二十六日那一次的劫难,走了回来,我和他们中间的两人接谈。一个是第一批押解出去的,他证实了上面所讲五台山附近日军使用火刑的事情。据他估计,被杀的约八十人,逃出的有四五十人,一个给刺刀戳伤的,也在图书馆收容所内,他可以报告同样的事实。    
    “还有一个人异常聪明。不论叙述经过或答复问话,都很清楚而不含混。他是第二批押去的,押解到五台山上一个庙宇对面的巨宅内(据相当可靠的推测,这地方是上海路上两所大厦之一,南面离美国学校很近)。他看见许多中国和尚与一个日本和尚苦苦祷拜,并在庙门口铺着长长的纸条,当时心里就很惊骇。(他说南京有一个日本和尚,我觉得非常奇怪,就怀疑地问他怎样知道那和尚是日本人。他说那和尚的鞋端另外劈开了一个大脚趾的地位,旋悉他曾久居天津,故能有此认识。几天后,我亲自在上海路上看到这样的和尚。)他觉得凶多吉少,便向一个态度和善的卫兵,表示忧虑。卫兵静静地用棒子在地上划出几个大字:大人命令。    
    “他身旁三十多人(没有讲到其余的人),用铁丝缚着手腕,两人一起,解往汉中门,渡过秦淮河,四五个人因有墙垣可以掩护,便在黑暗中挣扎脱逃,设法藏躲。月色微明,约在午夜后一时,他听到从北面送过来的凄惨的叫喊声。天明,他向北走了不多几步路,看见尸体横陈,满身是刺刀的伤痕,恐怖万分。他终于安全经过汉中门,潜回难民区。    
    “对于这个人的叙述及其所提供的证据,我还可以附加两点。第一,中国红十字会的一位负责人曾要求我们到汉中门外去察看许多尸体。第二,据国际委员会的克鲁治君告诉我,他一早在汉中门外冒险行动时,曾目睹那些尸体,但从城墙上看,则一无所见。现在城门是关闭了,不能出去。这一个人所以如此直率向我叙述一切,实在因为他就要去登记,他已预先感到登记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困难。我记得是在一月七日,校内又举行公开的登记,日本宪兵又从他们面前的难民中间挑去了十个人,他便是其中之一。在那一个星期内,负责登记的日本军官,似乎获得上峰的命令,每天须这样才能消差,似乎觉得不足此数就不能使上峰满意。当然,自动承认曾服兵役的事情,几乎完全没有了,而登记的手续也已与最初大不相同。我还是和平时一样,密切注视登记的种种情形,在任何时间,只要为日本军官及其性情所许,总想援助受难者。我看见他被日军挑出后,曾替他间接设法,但无效果。我又抓住了一个机会,向一个态度最好的军官恳商,表示我认识那一个人和最有释放希望的另外一人,是否可由我担保(不无勉强之处,请那位军官原谅)。第二个人是释放了,我真认识的人则不准释放,不知何故。再度努力,又碰了壁,我不得不适可而止,以免连累了他人。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死亡是最可能的结果呵。    
    “据图书馆收容所内两个难民的间接报告,在三汊河附近沿秦淮河北岸,有几百个人被日军用刺刀戳杀,只有他们逃了出来。    
    “最后我们不应该忘记,在过去两星期内所发生的同样事情,不知有多多少少,本文所述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在作风上,这两星期内也有重要的转变,现在是把他们认为曾服兵役的难民,不管是否冤枉,加以集体的屈杀。照国际公法,如无严格的军事上之必要,俘虏的生命须加以尊重,但这里不是讨论国际公法条文的地方,日本军人也不会有讨论的兴趣。他们早把国际公法搁到脑后,他们公开承认是为了复仇,为了要给现在占领南京的军队中已告阵亡的同伴们复仇。其余许多次被屠杀的难民,远过此数。在目前的环境下,我有两种特殊关切的事情:第一是日军用完全不顾信义的手段,使难民葬送他们的生命;第二是我们的财产、全体人员和难民,与这种滔天罪恶的各阶段,均有苦痛的密切关系。关于那一次屠杀,在方法上、地点上以及时间上,全部证据非常充足,其他几次同样有许多难民一去而不复返,但我们只有简单的报告。据各方面的情形推测,那一天从校内拖出去的难民,大多数是在一个晚上处死的,其中有若干人则并入由它处移来的待决的受难者。    
    “因为过去两星期内的种种暴行,我迄今还很难通过网球场。每天有几千难民送到校内,听候登记。为了他们的安全,我们对付在这一幕悲剧中占据各种重要地位的日本军官和士兵,必须以笑脸相迎,并谦恭有礼,接连要许多天,这简直是一种苦刑。我们觉得我们已经成为屠杀那二百多人的从犯,应该向他们可怜的家人负责,要是那些家人也在附近苦海中的话。    
    “那些日本军官和士兵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有几个比较我们所接触的暴徒要仁慈得多。谁无妻儿?他们中间一定有许多人爱着自己的妻儿呵!”
第一部分 南京的活地狱第6节 残酷的屠杀
    供本书第一章第一部分材料的某君,又于一月十日,即在日军占领南京将近一个月后,写信给他的朋友们,报告情形如下:    
    “各位朋友:因为救护巴奈号的一艘美国海军曳船驶往上海,这是日军占领南京后第一次开出的外国船,我趁着这个机会,在奸淫妇女,刺刀戳人和任意开枪的纷乱环境中,又匆促写下了这报告。请上海的朋友们向总领事馆领取,设法直接交外国船带出,免受日本方面的检查。    
    “新年以来,难民区内的情形已经和缓不少,但最大的原因还是由于大批的日军已开往他处,所谓‘恢复纪律’,真是无从说起,甚至派来协助‘恢复纪律’的宪兵,也强奸劫掠,忽视所负的责任。只要新的军队开到,或当局依然优柔寡断,随便什么时候,都有发生新事态的可能。日本方面还是没有确定的政策。本星期内,日本方面终于允许各国使领馆,可以派员重返南京,似足表现对于安定现状的一种愿望。    
    “一万以上的非武装人民,已牺牲于残酷的屠杀中了。许多可靠的朋友们认为决不止此数。实则据掩埋的统计,尸体共达四万具。在牺牲者中间,一部分是中国兵,他们已经抛弃了枪械,或因不及退出而做了俘虏;许多平民甚至毫无当过兵的嫌疑,也随便加以枪决或刀戳,其中妇孺也不在少数。据几位精明的德国同志估计,强奸的事情,达二万次。我则以为至少有八千次,这当然只是最低限度的估计。单以金陵大学、职员家庭以及美侨住宅而论,我就有关于一百次以上强奸案的详细纪录,以及约三百次强奸案的确实报告。苦痛与恐怖的情形,简直使你难以想像。校内被强奸的,有十一岁的女孩子,和五十三岁的老太婆。在神学院内,十七个兵白昼宣淫,连续强奸一个女人。实则三分之一的强奸是在白天干的。    
    “城内差不多每一所房子都遭日本兵搜劫几次,即美国英国德国使馆和大使住宅,以及外侨财产的一大部分,也未能幸免。各种车辆、食物、衣服、被褥、银钱、钟表、地毯、字画以及其他稍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他们搜劫的对象。现在还是如此,尤其在难民区以外。南京的店铺只有国际委员会的米店和一个军用仓库未蒙日军光顾。大多数的店铺先由日本兵争前恐后地打开大门,略事偷窃,于是在长官的监视指导之下,有计划地用卡车搬运一切,再付之一炬。现在每天还有几次火警。许多住宅给日本兵故意焚毁。日本兵放火用化学的引火物,我们有几种样品,就是他们放火的步骤,我们也一一目睹。    
    “大多数难民所有的银钱,都给抢去,他们仅有的若干衣服、被褥和食物,至少遭日本兵夺取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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