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复仇计划

第93章


本公主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纯粹的怕担责任而已。
  张云澈淡然理了理衣襟,坐在本公主的梳妆镜前乔装改扮,我则重新躺回床上。待到张云澈面上的面具重新贴好,本公主都快昏昏欲睡了,陈文昊这才赶来。
  他看到张云澈仍然在场,面上便是一愣,下意识的审视我一眼,沉声问道:“怎的先生还在此处?”
  张云澈却是泰然自若:“娘娘已喝了汤药,草民要在此观摩娘娘的症状,方确定药方。”
  陈文昊哪怕再信赖这位医术高深的郎中“宮九”,此时也禁不住怒了:“岂有此理?宫禁何等森严,朕允你入宫诊病,直视娘娘玉面,已是破了规矩。怎能容你留在此处?难道朕同娘娘就寝,你也要旁观不成?”
  张云澈面色不变:“草民正要向皇上言说,娘娘此病症,同承恩太过有关。如今更要清心寡欲。皇上若忧心娘娘时,日里探望便可,万万不能留宿于此,反折了娘娘福寿。”
  陈文昊信以为真,果真未再留宿此处。张云澈自然也未获准居于殿中,他被安置在太医院附近,每日由宫人接引进出。陈文昊自以为的宫禁森严自然是难不住张云澈,更何况,本公主于这宫中控制力不容小窥,一路大开绿灯之下,他日里当着宫人的面把脉开药,晚上却偷偷潜入,为本公主施针、艾灸。
  他施针之时神情专注,手法却与灵枢素问全然不同。本公主只觉得浑身如同被比牛毛还要细的针扎过一般,各处又痒又麻,忍不住浑身颤抖。他微微有些粗糙的手磨砺着本公主的肌肤,手掌所到之处,升腾起异样的温度。
  “你——”有的时候我忍不住想阻止他,然而握住他的手,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才好,他面上却是一派霁月光风,满脸无辜。
  有的时候,好容易挨到施针结束,本公主浑身瘫软、香汗淋漓、满怀期待的望着他,他却毫不留情的合上药箱盖,若无其事的转身道:“我明日再来。”
  我的身体仿佛在一日日的好转,然而我总担心这表象之下,隐藏着更深的危机。
  但偷偷问灵枢,却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这小丫头仿佛是被张云澈的医术惊到了,五体投地的表示折服,一概是对对对,好好好,全然没有了自己的主张。
  直到那一日,飞星殿的地道里,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打开地道时,却见崔伯言站在地道之中,满脸忧色。
  我正想开口嘲笑他痴心妄想,他却已经出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把我惊住了。
  “你近日十分不妥。”他开口说道。
  “要你管!”我颇有些恼羞成怒。
  他淡淡一笑:“你忘记你回宫前,向我答应过什么?”
  我惊疑不定的望着他。本公主回宫之前,曾经试图拉拢崔家势力,以求斗垮谢太后和皇后,可是当时崔伯言便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现在旧话重提,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起这个,我也正想问你。”我冷笑一声,说道,“那什么兼祧,是你的提议吧?你明明知道,我再也生不出孩子,却拿这个糊弄人,岂不是断了我的前程?”
  崔伯言看着我道:“我不知道。“
  “你明明就是知道。“我盯着他说道,”那年父皇为我遍访名医,开了多少方子,喝了多少副汤药,虽有灵枢素问她们小心遮掩,然而你何等细心谨慎,怎瞒你得过?“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明知道张云澈来寻你麻烦,不惜秽.乱宫闱,也要留他在宫中?”崔伯言神情严肃的问道。
  “你胡说些什么?”我连忙道。
  崔伯言轻轻一叹:“夕月,我知道宮九便是张云澈。一个人的相貌虽然改了,然而行为举止细微之处,却是戒不掉的。我细细观摩了他整整一年,又怎么会分辨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过几天统一回复评论哈
☆、神医(三)
  竟有一年吗?我暗叹果然是谎话说不得,智者千虑,百密一疏,便是崔伯言这样的精细人也终于有了失手的时候。
  因而漫不经心问他道:“细细观摩?你崔家自恃身份高贵,和天师道素无往来,又怎会有暇观摩他一年?”
  崔伯言一愣,料不到我竟这般问,目光里便有几分迟疑。
  我不觉叹息。他历来素有急智,说过的谎话,为本公主好的,对本公主不利的,这些年来仔细算起来,只怕少说也要拿车装了,不料竟在此处露出破绽。
  烈女怕缠郎。他这种死缠烂打、温柔细致的功夫一一作出,便是本公主这等没心没肺的,也不觉有些心软,不欲令他再露出破绽,好心好意替他补救道:“想是……想是你自幼恋慕于我,故而仗着眉眼有几分像他,刻意学他行止,试图博本宫一笑?”
  崔伯言神色微微迟疑,继而飞红了脸,垂首道:“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徒添伤感。”
  我轻轻一笑:“你过来。”
  崔伯言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本公主这身子经张云澈妙手诊治,别的功用姑且不论,这厌男症倒是好多了,如今正值春水将融之际,见了崔伯言这等姿色的,倒也有几分心神荡漾,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摇风摆柳般从床.上而起,直直行至崔伯言面前。
  我拉起崔伯言的手,只觉得他身子微微颤抖,呼吸也颇为紊乱,不觉笑道:“你这般慌张做什么?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崔伯言愈发慌张,哆哆嗦嗦却想逃走,我早将他一把抱住。体温隔着衣服传来,竟是灼热的有些吓人,分不清是他的体温还是本公主的体温。
  “我在议亲了。”他声音有些嘶哑。
  本公主便是一愣,心头有些不快,随即不悦问道:“是谁?卢家还是王家。他们两家的闺女我都晓得,便纵是你为她们守身如玉,她们还会张罗着为你纳妾哩,生怕不能做本朝第一贤妇了。岂会争竞这个?”
  崔伯言原本已有些难以自持,听了这番话却用力挣扎开,显然是本公主这番话未收到良好的效果。
  “在你心中,我算什么?”他连声音都清明了许多。
  我不答,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拉,待到他猛烈的哆嗦起来,这才轻声说道:“张郎他……他却没安好心。日里吃了他的那些药,便浑身不自在,他明明知道,却不肯给一个痛快。他……他还是恨我,故意折磨我……”
  崔伯言果然恼怒起来,一边用力抽回手,一边说道:“他这般待你,你还念着他。你自作自受,何必再伤我的心?”
  我闻言竟有些恍惚。崔伯言的言语似曾相识。对这种郁闷难以言说的情感,我曾经感同身受。那些年里,我也曾歇斯底里般的冲着生母大叫:“他这般待你,你还念着他。你偏心就罢了,何必连同我的心意一般践踏?”那个时候,我流血流汗,卖口卖脑,试图做到最好,只为了换她一个由心而生的微笑,然而有人凭借胯.下那二两肉,有人坐在她面前又打又骂,她却求仁得仁,无限爱怜。
  如此说来,崔伯言莫非真的假戏真做,对本公主有几分真心?只不过无论如何,他都比我幸运,男女之情,尚可挥剑斩情丝,另起炉灶,血脉羁绊,终其一生,挥之不去,直至被人家喝血吸髓,送入疯人院,犹自嫌弃跪.舔的姿态不够殷勤,倒贴的时候不够主动呢。
  “大家恩爱一场,如今不过江湖救急,你也不肯?”我颇觉无奈的看着崔伯言。本公主一向颇为坦诚,如今他既主动送上门来,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此事便如吃饭喝水一般正常,人有三急嘛,何必掩饰?
  崔伯言却开始不懂事起来,嚷道:“你当我是什么人?用过就丢?如今你男人正在杨妃宫中寻欢作乐,你怎的不找他去?”
  简直是不可理喻。张云澈代本公主称病拒驾,摆明了心思下作恶毒,要拿此事折磨本公主,为不打草惊蛇,本公主只有忍耐,又怎能寻陈文昊派遣寂寞?何况崔伯言口上说的冠冕堂皇,实则有又当又立的嫌疑。适才不知是什么东西,硬硬的硌得本宫不舒服,如今抽身而退,却又开始拿腔作势起来。如此难缠,倒也罢了。
  正在这时,地道之中又有异响,独孤伤扛着一个布袋走了出来,见到崔伯言,惊诧道:“原来小崔相公竟在。倒是我来的不巧了。”
  我望了崔伯言一眼,见到他神色间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情,顿觉无趣,向着独孤伤说道:“他是夜间吃饱了撑着,无事过来闲聊几句。顷刻便要离开。”
  独孤伤点点头,将那个布袋放至花架一侧,十分戒备的望着崔伯言。那布袋刚刚落了地,里面便开始蠕动起来,依稀是一个人的模样。
  次夜张云澈为本公主施针之后,看似无意间便说:“谢太后这几日身子不大舒畅,便是我过去,也寻不到病因。”
  我懒懒的应了一声。
  张云澈又道:“二殿下得了天花,你可有诊治的方法?”
  我轻轻笑道:“我自身尚且难保,哪里有什么诊治的方法?”想了想,又蹙眉道:“二殿下就是王婉瑜的大儿子,乳名唤作虎头的?倒是可惜了。”
  张云澈欲言又止,顿了顿说道:“天花在此时当属险症,可你……久病成良医,想来应该有……”
  我截断他的话:“张郎,你在胡说些什么?”
  张云澈叹了口气道:“听说崔家的那个小子,便是你的前夫,似乎是得了风寒,一病不起了。”
  我讶然道:“怎会如此?他昨夜还在此处……”连忙装作说漏了嘴,一副怕张云澈追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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