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的棺材

第3章


可是到达现场时,房屋的一二楼火势已经很凶,而且那是没有消防栓的地区,水不够用,简直束手无策。 
  “烧得真猛。” 
  火场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说。 
  “看样子会全烧光。” 
  “风太大,而且冬天里门窗都关得很紧,等发现火灾时,已经不可收拾了。” 
  “是呀,我看到冒烟时,房子里已经是红通通的了。” 
  是一个送报的少年发现的。他在下午5点40分左右来到池本家,门里面已经是一片火海了,玻璃立刻爆裂,冒出浓烟,少年慌慌张张地打电话报警。此刻少年看着火,身体还在颤抖。 
  “不知道这家的太太怎么了?” 
  隔着空地看火灾的邻居主妇,眼里露出恐惧的神色。 
  佐世坐计程车回来时,火势已经快熄灭了。 
  当她看到一片废墟,仅剩下烧黑的房柱、房梁时,她昏厥了。 
  “糟了,要立刻送医院。” 
  司机很敏捷,立刻调头就走。如此一来,佐世可以延后她和那全毁的房屋面对面的时候。 
  可是,还有要和尸体面对面的残忍仪式等着她。 
  佐世想到这里,心里紧张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她慌乱、伤心的样子,警方便把这令她讨厌的事分配给死者的弟弟。 
  可是,警方对起火的原因追查得十分严厉。 
  据消防人员判断,是从楼上卧室起火的,原因是煤油炉的燃烧不完全。 
  “既然有电热炉,为什么又要用煤油炉呢?”承办警官对这一点提出质疑。 
  “因为我丈夫感冒了,他怕冷,所以要用煤油炉。” 
  “可是,那么热会受不了吧!何况窗户还是密闭的,很快就会因为缺氧而造成燃烧不完全,然后会冒出油灰,当房间里到处是油灰时,就会燃烧起来。” 
  “可是,我把窗户打开了一点呢!” 
  “那么是谁关窗户的?” 
  “我想大概是我丈夫。你可以问主治大夫石野医生,那一天中午来看病……” 
  “原来如此。可是,当煤油炉燃烧不完全时,即使呆子也会发现,而你的丈夫似乎并没有想逃走。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是无法待在房里的。”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那么回事,因为我3点钟左右就出门了。” 
  一切原因都在丈夫身上。佐世充分利用了一个条件,就是死无对证。 
  员警当然也问过主治医师和计程车司机,还有浅田经理和“寿司政”等一切可能有关系的人事。 
  在各种人、事、物的证明下,证实在下午5点30分左右,佐世是在滨松町的公司里,同时也证实在她离家时,丈夫的精神还很好。 
  因此,判断火灾是在佐世离家之后才发生的。 
  也就是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佐世都是完完全全脱离嫌疑的。 
  而且,丈夫没有投保巨额寿险,他死了,佐世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大概是意外或不小心引起的吧?” 
  “大概是一般常见的失火吧?” 
  在出殡埋葬之后,一切疑惑都宣告结束。佐世终于成为她期盼已久的未亡人。 
  似魔王般可恨的丈夫池本义高,躺在火焰做成的棺材里,很轻易地就被烧成灰。 
  她回到婚前住的伯父家,安静地服丧。 
  “佐世,公司方面已经决定由他弟弟义信继承,义高的遗产中要有4000万元左右给你。” 
  “伯父,多少都没有关系。” 
  “你真是没有欲望的人。能不能借给我2000万元,我店里需要周转,利息照给。” 
  “请便。我只要能有一栋小房子就够了。” 
  “好吧,我会安排的。光是利息就够你平日的生活开支了。” 
  “能那样就太好了。”对佐世而言,这是求之不得的平安生活。 
  “你以后会再婚吧?” 
  “不,我不要再婚了,我要一辈子独身。” 
  “其实你又何必为死去的人那样守节呢?” 
  伯父认为她是这个时代难得一见的贞节烈女。 
  可是,有一个人在调查佐世的男性交友关系时,对这种情况感到困惑。 
  那是一位姓下活的刑警,虽然还很年轻,但对工作十分认真,任何事都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就怪不舒服的。总之,他是个有这种麻烦性格的人。 
  他亲自体验过,所以知道燃烧不完全是怎么回事。 
  那是在晋级考试的前一天,在他租的一间房里点着煤油炉,门窗紧闭着,结果他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在睡梦中感到空气很闷,就醒过来了。当然吓了一大跳,房里烟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酷热使全身都烤出一层油光。 
  这样不行。 
  他想快一点打开窗户,可是稀薄的空气使得他濒于窒息,身体动弹不得。但是求生意识使得他终于起来开了窗户。 
  所以,因缺氧而窒息死亡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而且,鼻子和嘴上都沾着油臭味的烟灰,很久不能消除那味道。 
  可是,池本会就那样躺在床上不动地等死吗? 
  照一般的推断,他应该会起来打开窗户。 
  可是,尸体几乎烧成炭,报告上写的是窒息死亡。 
  说不定在那之前就死亡了呢! 
  这种情形是可能的。但是,下午3点10分她离家时,那男人还活着。 
  去接她的计程车司机山根证明了这件事。 
  也许是服下安眠药…… 
  这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在她离家时那个男人还没有睡着,如果服了安眠药,那也是以后的事。 
  这么说,安眠药就不是佐世给他服用的,而是他以自由意志服下的。 
  如果佐世在丈夫的饮料中掺入安眠药,想证实这一点是很麻烦的。 
  总之,佐世离开家时,她的丈夫还活着,这件事成为一切的障碍。 
  这个障碍确实保护了佐世,证明她是清白不涉嫌之人。 
  现在,再找那司机问一次。 
  下沼刑警到司机山根的工作地查访他。 
  “你说曾经到池本家去接太太,这是确实的吧?” 
  “是的,我的确去了。池本家有很大的庭院,我一直到玄关去接她。” 
  “当时,她的丈夫确实在家吗?” 
  “是的,而且还对太太说不准到别的地方去。” 
  “你是不是看到他在房里,还是只听到说话?听说池本是因为感冒在家里休息。” 
  “不,我并没有看到房里的情形,但我确实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确实是池本先生在说话吗?” 
  “是的,池本太太常常叫我们那里的计程车,所以我也常常看到池本先生。” 
  “难道就不可能是别人吗?” 
  “不可能的,那的确是池本先生的声音。” 
  “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吗?” 
  “不,好像是楼下。” 
  “你没见到本人吧?” 
  “是的,没看到。不过,就在门的里面……” 
  也就是说病人起来走动。下沼刑警又跑去找医生,但仍是失望而归。 
    

  下沼刑警又来到消防队。当他询问失火的池本家灰烬中是否有答录机时,担任验证的承办人显得极不高兴。 
  “现在哪个家庭会没有答录机。” 
  “这么说,那个房子里是有答录机……” 
  “是有个小型的,但是完全烧毁了,只剩下残骸而已。” 
  “那答录机是放在哪里?” 
  “那怎么知道?因为二楼塌下来了。” 
  “是在哪里发现的……” 
  “是在从玄关进去像客厅一样的地方。但是,也有可能是从二楼掉下来的。” 
  所谓池本先生的声音,一定是录音带。她在出门之前,先打开放在玄关门后的答录机开关,走出门时才说“我走了”,然后是答录机的回答。那男人也许已经死了,或是服下安眠药正在昏睡中。 
  她一定紧闭门窗,而且把煤油炉开到最大,因此她的丈夫一直到窒息死亡都没有醒来。下沼愈想愈确定自己的推断。 
  然而,虽然推测至此还算通顺,但接下来却遇到难题。 
  如果说佐世是在下午3点10分离开家,起火时间似乎是太晚了。 
  如果这是一桩有计划的犯罪行为,她应该会算好火灾酝酿的时间。 
  可是事实上是在她离家后2小时30分钟后才起火的。也就是说,如果佐世没有遇到交通阻塞,顺利到达滨松町,在那时间内她早已回到家了。 
  如果她早回家,她会发现煤油炉燃烧不完全。 
  难道她放意拖延回家的时间? 
  可是,她并没有到其他地方去,一直到回家都坐同一辆计程车。 
  从这情况看来,她实在是清白的…… 
  顽固的下沼仍不死心,他决定再去见一次浅田经理。 
  “我觉得并不重要,不过是池本先生想吃饭团,池本太太就叫附近的寿司店送饭团来,所以也耽搁了回家的时间,而发生不幸的事……” 
  “原来如此,并不完全是因为交通阻塞。” 
  还是愈仔细愈好。 
  很可能是有计划的犯罪。 
  这么说来,她事先预计好起火的时间了。 
  但是,她不可能事先实验过从燃烧不完全到起火的过程和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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