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妃太嚣张

第四十章 追踪


    秦政的话语很轻,热气吹打在她的耳侧,也敲打她的心房。
    抬起杏眸用幽怨的眼波凝视对方,往事如过眼云烟,心湖激起千层浪。
    忽地,她双膝跪地行大礼,“皇上,民女还有一个请求,还望陛下成全。”
    秦政大喜过望,以为她回心转意,有望再续前缘,右手扶住女人单薄的藕臂,涔薄的唇瓣缓缓开启,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起来,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余人均露惊异之色,梅妃一颗心高高悬起,其余几个男子也屏住呼吸。
    四目相对,百感交集,他心弦轻轻一颤,她摇头浅浅一笑。
    “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请你念在吕清竹也算服侍过您,也曾真心爱您,情比金坚的份上,饶了父亲,饶了吕家吧!他们不是罄竹难书、恶贯满盈的坏人,有些事没有对错曲直,都是上天安排,命中注定。”话到此处,已然泣不成声。
    “还有呢?”男人的双目陡然亮起灿若繁星的期待,唇角也是微扬。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淡淡移开视线不愿看他,“皇上若是能答应民女,来世就算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察觉她眸底露出的躲避,秦政哂然一笑,捏住她玉臂的大手愈发用力,他咬紧了牙关,连自己都忘记究竟用了多大力度,每个字都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吕清竹,你就不想知道与朕袖手江山的女人是谁?就这般心急要离开朕?朕会让你知道后悔两字怎样写的!”
    “不必知道,此事与我毫无干系。”痛得丝丝拉拉,眼泪夺眶而出,“皇上,请您放手,民女的臂骨要断了。”
    秦政眸色讳莫如深,并没有回答,猛然唇边一个邪笑,只听“咯吱”一声,清竹的手腕错位脱臼。
    “你走吧!朕现在就放了你,不过翌日若是自己撞到朕怀里,别怪朕手辣狠心!”
    额头冷汗淋淋,清竹痛的连走路都寸步难行,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这么容易放了自己,不从她身来拔下两根带血的羽翼,绝不会善罢甘休。
    紧了紧怀中巴特尔赠送的那份礼物,一记冷艳嘲讽的笑容浮现樱唇,“谢皇上开恩,从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旋身退到门前,眼眸清透豁然开朗,清傲的女子决然一笑踏出朝阳宫大殿,在场人的眼光望着那一抹艳丽不可方物的背影,神情惊讶呆滞。
    她的倩影行至御花园旁,凋谢枯萎的花苞登时齐放,两株杏花竟是随着她走过的步伐猛然绽放。满树风华终成为众人心中永远不灭的烙印。
    “神女!”一边侍立良久,满头白发的钦天监官员惊得睁大浑浊的眼珠,似乎还是不信,用手背用力揉了又揉。
    秦忧王敛去眼中的震惊,匆忙安抚事态道,“政儿,快宣布册立的后位吧!”
    秦政仿佛没有听见,还是怔怔地望着早就消失的人影,仿佛没有生气的雕刻。
    “小德子,宣读圣旨吧!”见儿子没有反应,秦忧王及时下令。
    此时梅妃已然欢喜地差点叫出声来,梅氏党羽也是一派期冀。
    文武官员匆匆拜倒接旨领命。当小德子展开明黄色的转轴,看到里面清晰的字迹后,如同生吞一只鸡蛋般说不出话来,周身颤抖着好似筛子一样。
    秦政看也不看周围跪伏在地的一众官员,只是缓缓的伸出手去,紧紧抓住那只温润的凤印,然后握紧,高高举起,再松开手掌。在所有礼官大声的疾呼中,温润醇厚的凤印嘭的一声摔落在地,脆弱的玉器在大殿里发出铿锵的碎裂声,四散飞溅。
    “皇上息怒。”整齐划一的磕头声齐齐响起,钦天监的司长阁老甚至哭了出来,大声悲戚着一片一片拢起那些破碎的玉器碎片。
    一把夺过小德子手中的旨意,气急败坏地扔在地上,发疯一般用右脚猛踏,震碎鼓膜的喝骂声惊破天宇。
    “朕终身不立后,朕的皇后之位此生都是空闲。”一脚接着一脚踩踏,将柔软的锦帛当成仇人一般发泄,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欢喜、伤心、惊讶、无情,他的心承载不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此刻终于崩溃了。那种只属于皇家专用的黄色绢纸被踏得断成碎片,褶皱肮脏,布满鞋底暗纹,可他仿佛还不解气,吼叫怒骂,直到力气全无,才渐渐停息下来。
    跪着秦政面前的梅妃早就吓得肝胆俱裂,花容失色,可她大气都不敢喘,两只水汪汪的杏眸死死盯着扭曲变形的圣旨上笔走游龙的大字:朕今日登基,国泰民安,和睦团结。为保江山之稳固,皇室之安稳,遵崇祖训,以为我皇室开枝散叶为己任。今有吕氏嫡女吕清竹,年芳十八,婉娩天资,才明夙赋,柔嘉居质,婉嫕有仪。钦定为中宫皇后,入住后宫,执掌凤印,母仪天下。望其与帝相扶相持,勿负众望,彰显后宫贤德,以慰朕心。
    上面的每一个字如同烙铁一般烫红她的双眼,更烫伤她的心,胸肺强烈起伏,却依然笑颜如花,双手攥紧,指甲嵌入皮肉,留下深深的血痕。她恨面前的男人,即便没有抉择的余地也不认定自己,更恨潇洒离去的女子,人走了却带走男人的心,留给自己无限的难堪。
    “政儿,”秦忧王双眼投射鹰隼般睿智的光芒,“适才吕家小姐离开之际似乎还有一件重要之事未待解决。她可以和离,可以离开北秦,可她腹中的胎儿是秦国的未来太子,不能随她轻易说走就走。”
    在场人两两对视,互打眼色,心道:姜还是老的辣,秦忧王这老狐狸考虑的真是周到。
    秦政众目睽睽之下被清竹将了一军,盛怒过后满脑子都是从前的过往,得了父亲的提点,猛地从碎梦中清醒,醍醐灌顶,“是,父皇,儿臣遵命。”
    挺直的腰板如雪中松柏,带在寒意与霸气,“风扬,立时将汗歌四面城门紧闭,带领十万禁卫军,全城搜捕,一定要将朕的皇儿留下。”
    “是,皇上!”现为御林军头领的风扬得令后,急忙跪地抱拳,而后提起大步奔袭出去。
    一场盛大的登基大典竟然以这种闹剧的形势结局,各人不觉乏味,纷纷退场。
    众来宾刚出朝阳宫殿门,都是飞身上马,追寻那抹绝世孤傲的女子而去。
    这边厢,清竹别过小幽,一人轻骑往正北方的城门纵马。她的左臂被秦政扭伤,右手又要抱紧巴特尔赠送的木匣,是以自然影响前行的速度,心里急得如同火燎,深知秦政反复无常的个性,害怕他会出尔反尔,再与自己纠缠不休。
    可是凡事往往事与愿违,眼见恢弘的朱红色高门就在眼前,不知何故,钉满铜钉的巨大圆形拱门却在她面前缓缓关闭。
    随之而来的便是震耳发聩的马蹄声,彷如战马奔腾,带着一阵浓浓烟气,四面八方滚滚包抄而来。
    清竹心知大事不妙,惶恐不安,好像惊弓之鸟全身僵直,双腿夹.紧朝唯一一个没有追兵的方向狂奔,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树林。然而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提速,越是心急越是手忙脚乱,心力交瘁,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
    浓烈狼烟中,几个身影愈加清晰明显,清竹回眸定睛一看,悬在胸口的心稍稍放下,还好眼前几人并不是她不想见到,最讨厌的人,而是方才在大殿上为自己说话的几个男子。
    一个愣神之间,几骑高头大马已然发足奔来。
    为首之人正是身着便装,头戴金冠的郑王郑闻。紧随而来一身黑衣的便是神医宰父。燕鑫燕鸿两兄弟,以及苗人巴特尔的骏马也纷至沓来。
    “清竹!”郑闻眼中惊喜交加,一别数月,相思成疾,再次见到心爱的女人,复杂的情绪萦绕心头。如果那日不是因为父皇驾崩,他着急回帝都继承皇位,也许一切都顺理成章,按部就班的进行,可现在江山在手却孤独一人。
    “郑闻,你们怎么来了?”诧异出声,他们几个人为何会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别多少了,竹子快跑,秦政马上就到了!”宰父心如火烤,“现在汗歌全城戒严,风扬更是带着大批人马,挨家挨户地搜查,他们一定要找到你才能善罢甘休。”
    “秦政找我作甚?我们早就没有瓜葛,再做纠缠有害无益。”清竹眉眼凌厉,话语中没有一丝回旋余地。
    正在这时,响彻云霄的奔马声又一次响起,闻讯赶来的风扬骑在枣红色高马上,长吁一口气,还好来得及时,否则真要是让她逃脱了,该如何向圣上交代?
    “娘娘留步,圣上请你回宫有要事详谈。”
    “风扬,回去告诉秦政,我吕清竹早就与他恩断义绝,桥归桥路归路,叫他以后不要在纠缠我了!”清竹双腿一夹马腹,一个用力,那白莲脚下生风,朝着密林深处扬踢驰骋。身后数道眼光随着她的身影上下纷飞,到底谁才是她的命中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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