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妃太嚣张

第九章 病


    “娘娘,您这不声不响的吓死小的了,”赵山拍拍乱跳的心肝,脸色煞白地埋怨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知道吓死人还午夜子时来我的寝宫,你就不怕吓死我吗?”不明事情真相,清竹率先发问,“快说,谁指使你来的?到底什么目的?”
    赵山瞧着清竹一脸素寒的样子有些不悦,“娘娘,就您现在的形势,哪里有人愿意到这里来,若不是小幽丫头一再拜托我,小的大半夜还想多睡会呢!怎么会提心吊胆的到这座没有人气的鬼地方!”
    “小幽?你见到她了,她近况如何?”
    “还能怎样?小幽被梅贵妃分到后灶烧火劈柴,不但吃不饱穿不暖,而且手上不是烫伤就是刀伤。今儿白天小的偷偷给她送点干粮,可她说什么都不要,她说如果我是真心想帮她,就把这些物什送到千妃娘娘这里来,还嘱咐我以后方便时多照应您的生活起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不,小的就静悄悄地来了。”
    听他将话全部说明,清竹的心仿佛浸泡在滚烫的白水中一样,暖的不行。顺手打开赵山放在床头的布包,里面果然有几个金黄色的窝头。手里拿着轻飘飘的东西,心里却犹如巨石压胸,透不过气来。
    “娘娘,我见您这房里连个喝水的水缸都没有,适才自作主张用自己的脸盆给您打了一下子井水,您别介意,小的是皇宫里的下人,能力委实有限。”
    清竹莞尔,“赵山,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你呢?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倘若有一天我吕清竹能再次站起来,绝不忘今日的送水赠食之恩。”
    赵山听后,憨厚一笑,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娘娘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和小幽姑娘交情匪浅,伺候您是应当应分的。再说,小的压根没指望您有翻身的那一天。”
    他的无心之说,听在清竹耳里十分刺耳,怪不得皇宫中的宫女太监,个个敬而远之,都是料定她此生再无翻盘的机会了。
    “娘娘,您早些休息,小的回去晚了是要惹人怀疑的,这些吃的喝的,您先将就用着,过两天晚上,我在想办法看您。”赵山说完,便欲转走。
    “赵山,你等等!我有话问你?”
    “娘娘有事尽管吩咐。”
    “我的双腿近些日子,一到阴天下雨便疼痛难当,你能帮我个忙,上宰父那里求一副膏药吗?”
    “这个,娘娘,恕小的无能,宰父早就被圣上软禁在太医院,皇上出宫征战数月,梅贵妃的身体越来越差,每天都遣人逼先生给她做药,先生是个宁脾气,吃了不少苦头。”赵山说完又叮咛她几句注意身体,转而头也不回地迈出大门。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清竹不由得沉沉出了口气,靠在床头,天边启明星渐渐升起,漫长的一夜就要过去。一夜辗转,难以入眠,想了许多事情,想到很多人,更想到自己的未来。她该如果应对男人洪水猛兽般的爱情,看来要重新想法子应对。
    十月刚过,初冬将至,清竹的寝殿里至今还盖着薄被,连个取暖的火盆和地龙都没有,没几日便冻坏身子。有一次着了一晚的凉,添了咳嗽的毛病,她心知这绝不是感冒发烧,可能已经犯上了肺炎。没有特效药,这种病可大可小,问题在于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医治。若是以往就算病死也绝不会求旁人一个字,但今时不同往日,她能挺能挨,可肚里的孩子岂能跟着遭殃?想了很久,她还是站起身来,一边咳嗽着一边艰难地走到大门前,一把拉开。
    此时,门外恰好有两个年纪偏大的婆子正在清理一地枯叶,见到清竹骇了一跳,其中一个出言打趣道,“呦,这不是千妃娘娘吗?今日怎么这样闲着,不在房里绣花吗?”
    清竹最见不得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皱着眉头咳了两声,随即对着门口的另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婆子说道,“劳烦你禀告梅贵妃,就说我病了,可能是肺炎,让她找宰父来。你们是看守我的人,若是我死了,你们也有责任。还有,我要见皇上!”说完就嘭的一声关上大门。
    “嘿,都这般时候了,还如此趾高气扬!”首先开口的婆子看出清竹对她的轻蔑,很是不满。
    “行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还是小心伺候着吧!”言毕,放下手中的扫帚,朝贵妃宫起步。
    贵妃宫里,梅贵妃一身白底大红梅宫装坐在暖榻上,面白如纸,一副病态,身侧的圆桌上摆着几只药碗。秦政刚刚登上帝位,虽没封后,但是在偌大的后宫中,她已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
    清咳两声之后,梅妃声音柔软,带着一丝倦怠,“碧莲,这事你怎么看?”
    这边话音一落,那边突然扬声,“依奴婢看,千妃八成是想出什么魅惑皇上的点子,她一贯信口开河、恬不知耻,娘娘不用理会她的。”
    梅妃冷然一笑,一双美目透着一丝冰寒之色,“既然她说得了病,我却不让人给她看,将来出了什么事,还不是要落在我的身上!不如,这边厢让王太医给她开两幅浓浓的汤药,那边厢遣人快马加鞭通知圣上便是。”
    下午,碧莲带着几个宫女,奉梅贵妃之命前来送药和食物。清竹一听那汤药不是出自宰父之手,而是王太医开的方子,直接将瓷碗摔在侍女身上。
    “都到了如斯田地,还摆什么臭架子!”碧莲毫不顾忌的大声揶揄,丝毫没有半点惧怕天朝贵妇的意思。
    “可不是!圣上飞鸽传书,早就传下话来,边关战事吃紧,国事大于家事。他绝对不会返京,更没空搭理一个待罪的妃子,让她好自为之……”几个侍女交头接耳,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现在整个皇宫谁都知道,千妃得罪了梅妃,又触怒了皇上,早就没有了翻身的余地。所以说起话来也更加肆无忌惮。
    这些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清竹的耳朵里。她没有说话,只是眉梢一挑,冷冷的望着这些个才不过十五六岁就已经长了一双势利眼的丫鬟们。
    冷眼逼退小丫鬟下面的议论,冷声骂道,“这是我的寝宫,都给我滚出去。”
    侍女们无礼的将果盘仿佛喂狗一样丢在地上,铜质的盘子发出叮当的响声,里面竟然是一些葱姜蒜根本不是什么水果。她们转身气昂昂地走出了红门,临走时还不忘将大门轰的一声大力的关上。
    清竹的心瞬间冷到冰点。秦政,你究竟还要让我心寒到什么地步?可不论多么伤心难过,她还是必须要坚强地活下去,不光为了自己,还有腹中的骨肉。
    晚间,清竹拾来一些干枯树枝在院内搭起一簇篝火,用赵山遗留下来的火石点燃,又将果盘中放入清水和一块生姜架在上面煮沸。没有任何物什驱寒的情况下,姜汤是最好的选择。
    她若有所思,心绪不宁,全然没有注意到皇宫中奔驰的马蹄声,以及嘈杂吵闹的人声。此时已是午夜,皎洁的月亮圆圆的挂在夜空,挥洒着清淡的光辉。木门轻推,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清竹循声望去,只见大片的白霜地上,一名银盔银甲的年轻男子定定的站在正门旁边,两眼望向她,双目好似星子般璀璨。
    “你……”清竹心下一惊,怎么是他?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冷冷说道,“不是说边关战事吃紧,国事大于家事吗?你回来做什么?”
    秦政闻言,眉头霎时间皱的紧紧的,声音有着隐隐压制的痛苦,“我听说你病了。现在身体怎么样?”
    “哦,你一定是想来看看我死了没有吧!”清竹冷笑着开口,“不过,这次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但活着,还活得很开心。”
    秦政望着月光下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浮想联翩。他记得一年前山洞南齐那晚,也曾有人为他熬煮美味的鲜鱼汤。可是一别数月,他相思成疾,她却冷若冰霜。这个女人难道心里一点都没有自己吗?可他偏偏没日没夜都在想念她的眉眼,她的唇角,她的娇体,她的一切,甚至她的恶毒,她的诅咒都时刻不忘,他恨自己为何如此没有出息,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皆丧,迷迷糊糊。
    清竹直接忽略男人几可吃人的目光,用破布包着果盘的边缘,一边吹气一边大口喝下。刚一入口,那股腥辣气味呛得她眼泪夺眶而出,又是一阵咳嗽,之后她蹒跚着脚步,回到房中。弯腰拾起那支带着豁口的青花瓷破碗,到屋子的拐角处,从肮脏的脸盆中舀起一碗冷水仰头就喝了下去。
    “你!”秦政神色一滞,惊得目瞪口呆,眼中陡然出现一团黑气,沉声说道,“吕清竹,别摆出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朕不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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