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雄图霸道

70 铩羽


    江奉熙话音刚落,便见断浪和秦霜带着一众天下会精英以包抄之势灵敏而迅速地围了上来,待天门之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团团围在了中间。
    有天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在身侧虎视眈眈,很难让人心安,因此天下会在绝无神与剑圣进攻之初便留了后手。挑拨绝无神与嬴政大战,两者一死一伤后从中渔翁得利,的确是天门门主会做的事。这一点,天下会在天门的内应也是证实了的。
    当嬴政见过附在绝无神身上的火凤后,甚至能够肯定连这头火凤也与帝释天,或者说是徐福一伙脱不了干系,至于徐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就不得而知了。
    天门一伙中那名戴着面具的女子见有出乎自己预料的状况出现,皱了皱眉,冰冷的语气中仍是充满了不屑:“以为这样就能够困住我们吗?”
    说罢,以内力掷出一排淬毒的暗器,同时飞身而上,欲强行突围。
    天门中之人素来都是极有优越感的,现下落于下风,深觉丢了颜面,不由有些烦躁。他们见主事之人突围,便也跟着使出百般招式。眼看着那松散的合围就要被撕得零零落落,不料,就在此时,断浪招了招手,天下会众人快速地变换了阵型,当秦霜提剑而上时,众人已经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牢不可破的阵法。
    各色内力汇聚到众人头顶,其势如镰刀般向着天门众人削去,与此同时,他们脚下不停,一直以一定的速度转着圈,如同一个绞肉机器般,冲到外围的人被尽数掷回原处,躺在地上,生死未卜,无论武功高超或低微,竟无一人能够幸免。那主事的女子首当其冲,是伤得最重的一个。
    先前与她抬杠的男子看了看她身下洇开的一片血渍,皱了皱眉,咒骂了一声“蠢货”,随后厉声高喝:“都不要轻举妄动!保持原来位置,给我擦亮了眼睛,好生寻找此阵的弱点!”
    事实上,不用他说,众人也不敢再向外突围,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们原先仗着自己门派的武功诡异高超,还想等着天下会之人都到齐了,再一并剿灭,好给天下会一个下马威,不料一个变动间,竟是自己这一方成了困兽。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依男子之言,开始尽心尽力地寻找天下会大阵的漏洞。
    然而,阵法的漏洞岂是那么好找的?不说此阵经过秦霜与断浪带着天下会众人多年演练,早已臻于完善,即便有那么一二漏洞,也绝非此刻被大阵吓破了胆子的天门之人所能寻到的。
    秦霜身在阵中,对于天门之人的打量视而不见,倒是断浪看着对方的做派,露出一个轻蔑而残忍的冷笑。
    看吧,尽管盯着这阵法看好了,看得越仔细,只会越快地把自己的精神置于崩溃的边缘。
    过得片刻,先前发号施令的男子果然察觉到不妥:“那阵法怕是有些邪门!都别再盯着那阵法看了!”
    然而,他说这话已然晚了。天门众人盯着那阵法看久了,渐渐被蛊惑,心中开始产生各种臆想,仿佛有成千上万名凶神恶煞在眼前流露狰狞之姿,不由心下一怯,精神紧绷到了极致。那男子见了这般场景,心下暗自焦急,正欲再说些什么,眼睛瞥望某处时,大脑仿佛受到了冲击一般,动作才刚迟疑了半秒,便觉有劲风直取面门,饶是他飞速后退,脸上的面具也被打落了下来,露出内里那张毁了大半的面庞。
    眼见着漆黑的铁质面具被凌厉的风势干脆利索地劈成两半,众人毫不怀疑,若是方才男子躲闪得不够迅速,只怕这风就要招呼到他脆弱的脖子上了。
    不过,门主新宠,可与神母手下第一得意人分庭抗礼的杀神,其面目当真可憎。众人只觉见了他的真实面容,就连天下会大阵上的凶神恶煞也不是那么可怖了。
    战圈在不断地缩小,众人能够活动的安全空间越来越少。
    突围不能突围,甚至还不能直视战阵,天门众人简直要被逼疯!
    大阵中不断地有人往前堆叠着,一圈又一圈,很快,困在中央的天门之人便要被碾成碎屑!
    恰在此时,大阵的外围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若是不想你们的帮主有事,就立刻收手!”
    听了这个声音,包围圈中立时便有人欣喜地道:“神母!是神母!神母到了!”俨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男子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女人,眼中冷光一现,想起天门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母,嘴角裂开一个微不可见的嘲讽弧度。
    “稳住!不可乱了心智!若在神母打破天地幻阵之前便自乱阵脚,谁也救不了你们!”
    躁动的众人听了这话,方才冷静了下来。
    倒是断浪听见这男子一口道出他们所列大阵的名字,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战圈内看不到战圈外之事,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情形。秦霜听闻师父有难,动作停滞了一秒,显然是在揣测女子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断浪却是双手环绕,头也不抬:“不用管她!”
    这种情形下,若是强行散开阵型,待大阵里面的人逃出,与新来的不速之客会和,措手不及的反倒会变成他们。
    从脚步声判断,来的只有一人,可帮主的身边,却有一名副帮主,四名堂主。
    断浪提高了声音:“风,保护好师父,没有问题吧?”
    聂风的周围升腾起丝丝缕缕幽蓝的光,原本温润的双目中此刻满是战意。光幕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他那一双眼睛,却让人见了便无端端发憷。
    骆仙对上聂风的眼睛时,便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到来者一个接一个的,没完没了……天门门主,当真这么想要我师父的性命?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敢亲自站到我面前来!”
    幽蓝的光将聂风托至半空中,风吹动了他的发丝,让那头柔软的长发在半空中轻扬,聂风身上的衣袍亦是猎猎作响。此刻,他沐浴在蓝光中,显得深不可测。明明他周围的气息是如此的平和恬静,却总让人有一种正酝酿着狂风暴雨之感,就像暴风雨前的海平面一般。
    神母骆仙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那句“门主并不想要雄霸性命”的话给咽了回去。
    就结果而言,是一样的。如果聂风听闻门主想要将天下会帮主炼制成傀儡,也许会更为愤怒。
    不过,主动权不在他们这边的话,再多的盘算都没有意义了。
    骆仙看着在半空中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聂风,深感棘手。传闻中聂风是个心软又易被打动的人,前提是,没有触碰到他的逆鳞。
    面前已陷入狂怒的人显然不是用言语能够解决的,骆仙紧了紧手中的武器,飓风如同尖利的锐器般擦着她的脸颊而过,骆仙只觉周身压力大增,仿佛连血管都被紧紧地压迫着一般,纵然调动内力抵挡,亦支撑得十分勉强。她心知将有一场恶战等着自己,一瞬不瞬地盯着聂风,满目肃然。
    “敢动我师父者,死!”
    聂风的话语如同从地狱回来索命的修罗般阴森而充满杀气,显然,先前嬴政独自抗击火凤导致身受重伤的一幕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刺激。
    一直以来,虽然嘴上说着要保护师父,实则师父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都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在经过这一次的大战之后,聂风才醒悟到,师父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也会……死亡。
    聂风无法想象师父被带离自己身边的场面,无论是以哪种形式。
    聂风的后方,方为与方鹄两父子正一左一右搀扶着嬴政站在一旁休息。
    感受着半空中传来的真气波动,方为不无感慨地道:“帮主,聂风果然是成长起来了……”聂风就如一柄开了锋的利刃,在武学造诣上直追帮主而去,就连他如今,也有所不及。
    嬴政此刻全身力气全无,只能把重心放在方为身上。在聂风毅然决然地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他漆黑的眼眸中又浮现出一缕深邃。
    也许是因为方才撇下聂风,方为对他心中有愧,又为他说了些许好话。嬴政却只是偏过头,冷哼一声:“逞强!”
    明明在不久前才死里逃生,纵然聂风也受到了刘彻剑气的福泽,伤势有所减轻,但也绝对不到能够调动如此大规模真气的地步。刘彻的剑气对嬴政的效用越显著,能够分给聂风的就越少。
    这一点,方为等人或许无法感知到,嬴政却是再清楚不过。
    “难道,聂风他……竟然还带着伤?”方鹄脑子比其父灵活,一下子就从嬴政的话语中推测到事情真相,他惊讶地抬头看着半空中出手如同闪电般迅疾的人影。本来见聂风能够自如行动,他还以为金莲已将聂风治好了呢。
    长刀出鞘,带出冰月霜华,雪亮的刀光蜿蜒成一道银河,向骆仙倾泻而去。
    骆仙赶忙催动圣心决抵挡,两道内力在半空中碰撞,有火花在半空中迸溅开来,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
    聂风神色不变,骆仙的面色却渐渐苍白,有豆大的汗珠从她娟秀的面庞上滑下,她纤弱的双臂微微颤抖,显然已经不支。
    终于,一阵蓝光贯穿了虚空,她被直直撞在了身后的墙上,一口鲜血喷出,已是伤了元气。用完此招之后,聂风显然也是内力耗尽,只见他收敛了满身的光华,缓缓地降落到地上,眉目间满是疲惫,连抬一抬手也觉得困难,可他仍是踉跄着步伐,坚定地朝着嬴政的方向走去。
    “师…父。”
    颤抖的手终于触上了那熟悉的刚毅面容,因为风吹日晒,嬴政的脸显然不那么光滑,摸上去有些粗糙,却有着一种带着阳刚的魅惑。
    聂风将手停放在嬴政的脸颊上,就这么紧紧地贴着,也没有其他的动作,感受着手掌下的温度,第一次感觉,自己与嬴政是如此的贴近。
    这个人还活着,还好好的,没有被任何人抢走,真好。
    嬴政却是闭上了双眼,对聂风视而不见:“不自量力。朕原先教你的东西都学到哪里去了?若你此番伤及经脉,朕定会将你逐出师门!”
    聂风愣了愣,随后贴近嬴政,将自己的脸颊贴上他的,轻轻蹭了蹭:“师父这是在担心我吗?”
    嬴政没有回答,只从鼻头发出一声轻哼,聂风却像是偷吃了蜜一般,笑得更加灿烂。
    “师父,不用担心。”聂风认真地注视着嬴政,目光温和似三月春风,柔化了一池春水:“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风儿不会再让师父为我忧心。风儿…定会努力地站在师父身边。”
    嬴政漆黑的双瞳凝视了聂风半响,眸中是难得的清澈与和暖:“记住你说的话,否则……”
    接下来的话,被聂风以手封住。趁着嬴政一时无法动弹,聂风将手指覆在嬴政的唇上,来回抚摩。
    原来,这个人的唇也是软的,聂风想,柔软而温热。
    就在聂风与嬴政温情脉脉的当口,断浪等人已将天门之人尽数剿灭,唯独那名一口道出天地幻阵名字的男子趁着空隙逃了出来。不过,他一人也左右不了战局,断浪分出一部分人去缉拿他之后,带着另一部分人朝着骆仙围了过来。
    天下会可没有规定不能以多敌少,或者对女人下手。在天下会众人的心目中,哪怕是底下的杂役的眼中,也只有敌我之分。敌人,不管表现得有多弱势,多可怜,都是绝对不能够同情的。
    就像今日,如果不是天门的算计和步步紧逼,帮主、副帮主,还有身居高位的几位堂主绝不会落得如此狼狈,性命受到威胁。
    骆仙趴在地上,口中剧烈地咳喘着,面对众人的合围似有所感,勉力支撑起半个身子。看着对自己步步紧逼的重人,骆仙捂着闷闷作痛的胸口,从未有过这般绝望的感觉。她逃不掉了,接下来,她该怎么办?环顾四周,她的视线最终落到了身后三步远处的一把弓上。此时,轩辕弓已恢复了它古朴的模样,但见识过它威力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是一把普通的弓。
    想到此处,骆仙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与此同时,断浪与秦霜交换了一个眼神,指着骆仙道:“这个女人是天门的神母,定然知道许多与天门有关的事,留着她,好好拷问!”
    天下会底层的杂役们对于天门或许不太了解,但在断浪和秦霜等人这个层次,对于天门门主以及神母却是不陌生的。
    断浪的眼中闪烁着精明和算计的光芒。但凡天门门主有那么一点在意他这个下属,他就能够最大限度地利用骆仙。
    就在此时,身受重伤的骆仙忽然站了起来,转身就要逃跑,断浪赶忙踏着轻功上前,不料转过身来防守的骆仙竟手持轩辕弓,以真气为箭,将弓拉至半开。
    危险的感觉如同一丝电花一般,瞬间穿过断浪的脑海,他对着紧随着她抢上前来的众人道:“危险!后退!”
    聂风感受到地下传来的震动,不知哪里用来的力气,从注意力早已不在此处的方为手中一把抢过嬴政,揽着他的腰身便疾速后撤。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师父就这么顺从地靠在他怀里,收敛了一身的气势与锋芒,令聂风不由心下一漾,竟不顾自己身体已无力负载的现状,希望这段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喂,聂风……”方鹄看着聂风抢人的一系列做派,想要阻止,却被猗谌拦了下来。
    猗谌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莫要轻易上前,方鹄仍是不满地道:“就算帮主是他师父,可他这也太失礼了吧!”
    “你也早就看出来了?”江奉熙对猗谌道。
    “你不也一样?”猗谌垂着眉眼。
    方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挠了挠头:“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破。每当帮主与聂风相处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他人插-不-进-去的氛围。这种感觉,他们曾经在帮主和步惊云身上也感受到过。除此之外,断浪和秦霜,一个是帮主新晋内门弟子,一个是帮主的大弟子,也都没有这个待遇。若说帮主与聂风、步惊云之间只是纯粹的师徒关系,恐怕有些牵强。
    在帮主亲近的人中,也就只有方鹄和方为,以及时常脱线的泥菩萨,才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吧?
    最终,不知因何原因,骆仙的那一箭未能射出,反而在周围引起了一场小型爆炸。爆炸过后,校武场上形成了一个深坑,骆仙已不见了踪影,唯有一把轩辕弓,正静静地卧躺在坑中。
    天门中,帝释天听着从天下会归来的唯一幸存者的禀报,猛地一掌拍向书柜,轰塌了一排排书籍:“蠢货!趁着雄霸与火凤两败俱伤之时掳走雄霸,本应是手到擒来之事,那个蠢货竟然搞得我方全军覆没?”
    对于天下会的出击连连失利,帝释天自然也被激出了几分火。
    不过,他到底不是真正看重天下会那些下属,因此,这怒火也没有持续多久。
    他整了整衣襟:“神母可回来了?”
    在他看来,这些生命如同寻常人一般短暂的下属总归是要死去的,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补充新的。反倒是得他悉心栽培,又学习了圣心决以延长部分生命的骆仙,更值得他关注。
    男子垂下头,将骆仙消失之前的景象说了一遍。
    “……属下推测,神母她,极有可能是因触碰了轩辕弓,而……遭遇不测,尸骨无存。”
    “蠢!轩辕弓岂是那么好碰的!尤其在已认主的情况下!”悉心栽培了那么久的下属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帝释天心中又是一阵恼怒,现在,他手上能打的牌几乎都已经打尽了,想要的东西连个着落都没用,那该死的盘凤也没有丝毫损失……帝释天烦躁地揉了揉额头,再这样下去,他永生都无法摆脱那妖凤的桎梏!
    帝释天咒骂了很久,男子静静地听他发泄了一通,没有丝毫不耐。直到外面有人通禀:“门主,无神绝心求见。”
    帝释天在主座上落座时,已经没有了方才那暴跳如雷的模样,恢复了以往的高深莫测:“让他进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帝释天面前停下,来人行了个礼:“参见天门门主。对于门主,我可是久仰大名。”
    男子立于下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果然是无神绝心。
    门主找他来做什么,莫非,此人对门主有利用价值?
    他静静思索着,绝心已与帝释天打了几个来回的太极。
    若在以前,帝释天可不是这么有耐心的人。这位绝心公子的本领也当真高超,既能吊着门主,又能令门主不发怒。
    “门主,绝心诚意来此,也就有话直说了。绝心来到此处……是为了向门主求一粒长生不老丹的。”
    “哦?长生不老丹?”帝释天的嘴角一弯,便挂上了讽刺的笑:“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够轻而易举地得以长生不老?”
    面对帝释天的讽刺,绝心不以为意,仍然笑得一脸谦卑:“自然是因为,我有诚意。若我所料不差,门主一直在琢磨着对付天下会雄霸?我有一计,可助门主马到成功。”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喜欢说大话。”帝释天笑出了声,显然是不相信绝心,摆了摆手,权当听笑话:“说来听听。”
    “以聂风为突破口。”说罢,倾身上前与帝释天说了一阵。帝释天一扫先前的慵懒,抚掌道:“妙!就这么办!待你事成之后,长生不老丹自会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节快乐~
    谢谢狒狒的雷,谢谢玉的雷。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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