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林大人,不知何时能为在下解惑?”
等林瑶吃饱喝足之后,谢衣连忙问起了沈夜将他送给她的原因。他原本想称呼她为“林姑娘”,但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便又改口唤了声“林大人”,以免惹怒了她,遭来无端祸事。
“砺婴此刻在何处?”
林瑶喝了口水,并没有从正面回答谢衣的问题,对于谢衣的称呼,她也不置可否,其实她更想听到谢衣唤她“主人”,不过现在的他怕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沈夜听到了也会疯吧。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寂静之间,师尊他……再过一刻也会去那里。”
提起沈夜,谢衣的声音就有些颤抖,林瑶示意他戴上面具,然后便握住他的手瞬移到了寂静之间。新手教学环节,她也是去过寂静之间的,对流月城大大小小的地方清楚得很。
“属、属下参见左护法!”
砺婴原本待在矩木的枝干上小憩,在感觉到魔力波动之后连忙飞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林瑶行礼。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心魔,实在得罪不起左护法,要知道上个对左护法不敬的人,已经被右护法折磨得死去活来了。
“砺婴,你可知罪?”
林瑶并未让砺婴起身,而是控制着自己身上的魔气逼向砺婴,让他犹如被千斤巨石所压动弹不得,之前砺婴对她说的话她还记得,她以前既然下达过让砺婴远离下界的命令,那他现在与流月城所做的交易,实际上已经违背她的命令了,正好可以让她拿来说事。
“属下……属下知罪,只是……”
砺婴被林瑶弄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原本想解释下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林瑶竟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难道是要将他……砺婴颤了颤,就在他万念俱灰时,林瑶却收起了那股慑人之气,让他浑身一松。
“滚回魔域去,这里的事情我自会为你善后,只是没有下次了。”林瑶并没有杀了砺婴的打算,因为她除了会用魔气吓吓人,其他啥也不会,想杀也杀不了,只能吓吓他玩玩了。
“对了,走之前再笑两声来听听,大祭司可是很喜欢你的笑声呢。”
在一串钻人耳膜的“呵呵”声中,沈夜出现在了寂静之间,砺婴也离开了流月城,只是他的“呵呵”声,沈夜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呵呵呵呵呵,大祭司可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待到砺婴消失之后,林瑶也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握着谢衣的手改为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14章 古剑二5
戴着面具的谢衣低着头站在林瑶的身边,对于她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举动不发一言,也没有任何抵触的意思,这一点沈夜看在眼里,竟觉比砺婴的呵呵声更让他难受百倍千倍。
明明林瑶说的礼物指的是将砺婴送走,但在沈夜看来,只觉她是在展示自己对谢衣的占有权。她的笑声比起砺婴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回荡在这寂静之间,一声又一声讽刺着他沈夜的无能。
沈夜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林瑶得意洋洋的表情,也不想去看谦卑得如同仆从一般站在林瑶身边的谢衣。而沈夜不发一言,林瑶也没有再说话,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到了矩木之上。
“林大人,谢衣可否先行退下?”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谢衣,他单膝跪在林瑶的身前背对着沈夜,语气虽是十分沉稳,但有些颤抖的手却是出卖了他,他并不如他表现出的那般镇定,因为他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林瑶还记得,谢衣曾说他这一生唯一的心愿不过是维护一人一城,如今却是这个人用他换来了此城的未来。总觉得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唏嘘呢,而造成这个局面的人,却是她自己。
“去吧,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找你。”
林瑶放缓了语气,拂去了谢衣肩头的落叶,这才让他离开。她在这流月城并没有住的地方,只能勉强住在谢衣那里了,总不能和砺婴一样栖在这矩木之上吧,她可没有想和沧溟城主夜晚谈心的打算。至于这话在另外二人听来会有什么别的意思,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左护法晚上若是缺人伺候,本座还可以送些人给你。我烈山部人才济济,谢衣虽是我唯一的徒弟,但向来心高气傲,若是有什么地方顶撞或者惹恼了左护法,还请左护法看在我的面子上,担待一二。”
直到谢衣离开之后,沈夜才睁开了眼睛,他的话让林瑶觉得受到了惊吓,细细想来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谢衣对他而言到底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可以虐他罚他,却不允许别人伤他分毫,所以即使知道话出口可能会受到她的奚落,他还是说了。
“大祭司若是真的有心,倒不用送人,我看你这腰带就很是别致,不如送一条给我?”
林瑶虽然在心中为沈夜和谢衣如今的局面点着蜡烛,但也没有放过这个问沈夜索取随身之物的好机会。不过当沈夜真的将腰带解下递给她的时候,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没了腰带的沈夜总让她觉得有几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错觉……
***
主线任务中沈夜的随身之物还需取得一件,而谢衣的心甘情愿也还没有完成,支线任务和隐藏任务林瑶倒是完成了,不过生存点数什么的看着好看,对她来说却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还不如峨眉剑法来得靠谱,好歹学会了真的是属于她的东西。
寒夜过半,林瑶躺在软榻上,计算着她的所得,一点睡意也无。房间里谢衣虽然睡了,但是她猜想他应该没有睡着,毕竟他的屋内多了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他怎么会睡得着?更别提今日发生了这么多超出他预期之事了。
“谢衣,你有没有失眠的时候?”
林瑶又想了一会儿自己接下来该做想做的事情,忍不住对着谢衣的方向开了口。她的声音很轻,并不足以将谢衣吵醒,如果谢衣真的睡着了,那么只当她自言自语,如果他没睡着的话,倒是可以与她聊聊天,“伺候”她这个失眠的人一下了。
“……有。”
谢衣很快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一丝睡意也无,想来这漫漫长夜他根本就无心睡眠,只是闭目养神而已,亦或者是不想与她说话,所以早早地选择了休息。
“说说呢。”
林瑶在软榻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毯子往胸口拉了拉。流月城一年之中有大半时光都是冬日,尤其到了夜晚十分寒冷,她现在虽然是个魔,但在御寒的方面,她觉得还是毯子和小火炉比较靠谱。
“那一年我被选中,成为了沈夜的徒弟。”烛光摇曳,谢衣的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一点一点诉说着他年少时的故事,“我被人带着,走过长长的甬道,走到他的面前……那一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都没能入睡,如今已经记不清是喜悦还是惶恐了。”
想要成为沈夜徒弟的人何其之多,而他谢衣何德何能,可以拥有这样一个师尊?这些年他在师尊身边学习了高深的术法,又学习了偃术,心中早已将沈夜当做最重要的人,为了解决流月城的窘境,他找寻各种方法终于破开了伏羲所设的结界,却没想到会遭致这样一个结局。
“砺婴到来之后,流月城曾引起不小的动乱,幸而被师尊一力镇下,那一晚我也失眠了,我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但师尊从未怪罪于我……”
谢衣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等他转过头去看林瑶时,却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毯子滑落在地,似是睡着了。
林瑶的侧颜很美,睡着了的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魔界高高在上的左护法,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谢衣还记得那日在花园看到她裙摆飞扬的场景,那时的他,又怎么会想到,她竟将他与师尊推入了这样一个境地。他已然明白师尊为何狠得下心将他推给别人,为了流月城,他责无旁贷,但他想不明白的是,林瑶为何要留他在她的身边?
“人这漫长的一生,总有许多问题永远得不到答案,也有许多问题的答案,你不知道会比知道更加幸福一些。”
在谢衣走到她的身边为她捡起滑落在地的毯子之时,林瑶睁开了眼睛,翻下软榻径自往他的床上走去:“就像你不会想知道,我失眠的原因是你有床睡而我却只能蜷在软榻上。”
第15章 古剑二6
第二日,睡了床的林瑶醒来时神清气爽,而在软榻上将就了一夜的谢衣看起来很是疲倦,好在并未出现什么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情况。
“看来,我得向大祭司再要一张大床来。”
林瑶梳洗过后,在谢衣的家中逛了一圈,很快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她还没有厚脸皮到和谢衣蹭一张床的地步,也不忍心让谢衣夜夜睡在软榻上,只能申请再要一个新床了,谁让谢衣家中只有一张床呢。
“……此等小事何须劳烦大祭司,我让人去置办便是,林大人可还有其他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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