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蝶

第45章


  三个时辰过后,天已近晚。
  陆离渊与赤霄、古秋若用完丰盛的晚饭后,身心顿感舒畅,轻松无比,几个人好似好久没有吃到如此可口的饭菜般。
  这几日连续的赶路,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陆离渊早已感到有些劳累,也没有在墨迹镇内闲逛一番,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休息养神,恢复体力。
  陆离渊的房间位于天涯海阁后院小楼中的二楼,房间位置也是恰到好处,一开窗,便可见到皓月当空,遥遥难以触碰,一缕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也是让人甚感舒适。陆离渊修习了片刻《天地玄空功法》,感到玄空之气仿佛凝了些许月色精华,劳顿之感减去了许多。
  心生无聊之感,陆离渊便打开房门,伴着夜色,趁着月幕,倚着栏杆,向水池望去。玄空之气乃女娲传下之法,甚为奥妙,学了六年之久,陆离渊身体感官也较寻常之人强了许多。忽感亭中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独坐在亭中木椅之上,兀自饮着杯中盈盈净水。
  陆离渊心道怎会有如此缘分,竟又再遇白日在天雾镇中同为赏莲的淡色蓝衣女子,是了,他心理忽然明白,古秋若与他说了天涯海阁为消息散布之地,这蓝衫女子为女贞门弟子,如何不会来此,只是再次在如此静谧之境下能看见她,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
  如此静静的看着那似这卧在池中白莲静幽的身影,她放轻了自己的呼吸,怕打破这许多寂静,也怕她惊觉自己的存在。
  一丝淡淡的话语传入陆离渊的耳中:
  “陆公子,你我既然均无心睡却,有心于这夜色,何不来至亭中,同为叙说?”
  陆离渊心奇道她如何知自己姓氏,又觉多有不便,推辞道:“怕扰了史姑娘的心思。”
  “不怕、不怕,我备了些许薄茶,陆公子可愿品尝?”
  她手中凝着些许玄空之息,轻挥衣袖,将玄空之息散入我与她之间的白莲之上。玄空之息与自然之境相近,故较易融恰,陆离渊面前的白莲发出淡淡的白芒,不失静幽之感,竟又与夜幕和谐,甚为美观。
  见她的邀请诚挚,声音淡然,陆离渊怎愿拒绝她一番好意,便凭身一纵,伴着溢着白息的水莲引路,白衫扬扬,飘入了小亭之内,与她相隔些许处站立,兀自犹豫,不知说些什么,甚感心慌。
  蓝衫女子指着临近的木椅道:“陆公子请坐,你我问心无愧,举止无愧于天地。且天地间浩然正气汇于此,心里又有何顾忌?”
  不知为何,对着她,陆离渊不愿骗她,因为在她眼中毕竟已属邪门歪道,实不愿因自己之故而误了她在名门正派中的名声。我正色答道:“只因,只因你我非属……”
  蓝衫女子淡笑续道:“只因你我非同道?只因你系属魔门?”
  陆离渊心奇如何她能知晓这些,她见我神色充满疑问,施以淡笑,道:“见你之时,我确实猜不出你的门派,甚至感到你身上的气息颇含生命之气,应该是名门子弟。只是,白日里,叫你‘陆离渊’的那名绿衣女子,却是身散邪气,她应该就是冥月门古天行之女古秋若吧,且她身旁的那位灰衣男子更是修为非同小可,应属你们一行人中功力最高者,不过我听师傅说过冥月四使,可是却不知他是哪一位。”
  陆离渊心叹眼前之女子心思之密,答道:“你所思不错,至于那灰衣男子,他是赤霄使者。”
  那蓝衫女子又淡淡道:“我见方才陆公子的身法气灵,不知陆公子所习之法可是我女贞门的《天地玄空功法》?”
  陆离渊知瞒她却是很难,又不愿说明,徒惹麻烦。她见我为难之状,捧着一杯淡茶置于我面前,道:“罢了,我未知陆公子的难言之引,问了许多,倒真让你见笑了。那便不谈这些事情,陆公子且品尝我回望峰上的天蕊雪莲做的茶水。”
  陆离渊慢慢饮尽,感到此茶透着些许淡淡洁香,心顿感舒畅,不住道谢,续问道:“姑娘可愿告知芳名,诚挚之情甚感于心。”
  蓝衣女子淡然道:“有的时候不知道要比知道好些,今夜,你我尚且是可以共同谈天的同伴,可是只怕,过了今夜,不知哪日,你便会是那持着刀刃要杀我的人了。在这世间大是与大非的面前,你我终将便会是敌人”
  陆离渊心知她所言不无道理,幽幽叹道:“即便是那日我也不忍去伤你分毫,倒宁愿你便杀了我吧,这魔道与正道中,我本就没什么坚持。”
  蓝衫女子眉目微蹙,淡然道:“你我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何以如此待我,该不是骗我这个小女子吧。”
  陆离渊指着面前的这杯天蕊雪莲茶,正色道:“我这一生,真诚待我者有几人?你是第一个肯为斟却如此美味的茶的人。”
  那淡蓝衣衫女子淡淡笑道:“你、你这人好生的奇怪?一杯茶而已,便叫你当我是好人了?”
  陆离渊答道:“不仅仅是一杯茶,而是你肯平等的来待我,不因我的身份而有诸多情绪。”但心想着日后与面前女子兵刃相割的场景,百般惆怅,难道这正与邪的道的本质相异便要如此么。
  陆离渊续问道:“这正道在你心中便如此重要?”
  蓝衫女子想了许久,答道:“何为正道,我不知,心里也没有答案,只是当今纷争不断,受苦的永远是这无助的生灵。我知我与浩瀚的苍穹相比,似那萤萤之火,恐连那天上的最微弱的星辰也比将不过,但人生一世,生死也不过一瞬,就算尽一些绵薄之力也罢。”
  陆离渊叹道:“你、你对于生死何以如此?”
  蓝衫女子续道:“生若垢淖,生有何欢?死若无憾,死何所惧?你忘却了你方才所言,一杯淡茶不也让你对生死喜恶有所参悟?你我皆是存于世间,但也皆活在自己的心障之中,想逃避,想走出,总以为已走出,以为这才是真的自己,真正想走的路,可是当你抬头望去,天空的那片阴霾还在,我们其实依旧还在自己的心障之中。”
  陆离渊问道:“史姑娘也有自己的心障?”
  蓝衫女子淡淡说道:“当然有,陆公子,今日已晚,你我且回去歇息如何?”
  陆离渊答道:“可、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心障!”
  蓝衫女子起身答道:“如果下次你我还是朋友,我便告知于你。”
  陆离渊追问道:“下次如果你我还是朋友,可否连你的名字也一并告诉我。”
  此时她已行至木桥之上,深夜的冷风总是在心没了防备时,它才悄然苏醒,一阵寒风吹透她淡蓝色的衣衫,在月光的映衬下,她的身影甚为幽美。陆离渊呆呆的站着,静静地等待她的答复。她助了脚步,寒月映入她的双目,她略感些许惆怅,施以淡笑,道:“可以,你这人很是真诚,下次你务必也要把你的故事讲于我听啊,我很想知道怎么你这样的人竟会在冥月门。”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陆离渊久久难以释怀……也许这就是人生,千般愁苦,万般无奈,唯有守望着那片冰心,漫漫长夜中默默的忍受。
  一片漆黑的环境,一座晶莹的玉璧。
  阵阵霞光闪烁,一段悠长的文字慢慢浮现而来。
  有所依恋。
  “都只道相恋恨晚。
  却何曾为爱息心。
  愿化作,
  百谷幽杳伤心花。
  誓不忘,
  生死相依追梦蝶。
  纵经历,
  沧桑冷夜寒风雨。
  也终会,
  十指紧扣相思浓。
  白首意缱绻,更惜今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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