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上床

第84章


参加丁大成葬礼的时候,他们这些大学同学再次聚在一起,又是在这种场合下相聚,大家都十分感慨。尤其对鲁裕庚,大家都觉得他太冤。如果不是当年发生了那件事,他怎么也不至于成了“的哥”。现在这些同学哪一个不比他过得滋润啊。鲁裕庚和丁大成一样曾是东北电信大学的学生。大一下学期的时候,他喜欢上了计算机系的米劢。米劢长得漂亮,而且性情温柔,对鲁裕庚也很有好感。于是,两人开始相恋。体育系的吕森也一直在追求米劢,而且入学没多久就开始了。见米劢竟跟别人处上了,吕森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家里是独生子,父母的娇贵,使他养成了惟我独尊的性格。每次见到鲁裕庚和米劢在一起,他总要对鲁裕庚说两句挑衅的话。但鲁裕庚总是忍着,因为他理解吕森的心情。自己心爱的女孩成了别人的女朋友,他心里当然不好受。换了他,他也一样。说不定他比他表现得还要没教养。一个周末的晚上,鲁裕庚和米劢手拉手从外面回来往宿舍走。吕森和另外两名男同学挡在他们面前,吕森用手去摸米劢的脸。这下可把鲁裕庚惹怒了,他忍了吕森这么久,这股火终于忍不下去了。于是,几个人打在了一起。鲁裕庚一个打他们三个显然不是对手。结果鲁裕庚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越发咽不下这口气。回寝室之后,他找来了跟他拜把子的丁大成和柳强,用计策把吕森单独调了出来,一顿拳打脚踢。致使吕森脑震荡、胸部瘀血、肋骨折了三根。躺在医院里一个多月才醒过来。鲁裕庚被学校开除了。学校对跟他一起打仗的丁大成和柳强,作出开除学籍留校察看一年的处分。    
    那时,鲁裕庚的家庭条件不好。父亲已经去世,只有母亲一个人的工资供他和妹妹上学。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心思再考大学了。从此就开上了出租车。米劢也不反对。大学毕业后就心甘情愿地嫁给了他,一心一意地跟他过日子,直到肝癌去世。    
    柳强毕业之后就去海南发展了。他在那里做房地产生意,早已形成规模。他对鲁裕庚说,他们这三个生死弟兄,已经没了一个,不能等到再没一个的时候才想往一块聚。他建议鲁裕庚到那里开一家出租行。这种行业前景可观,而且又适合他。资金方面他可以赞助。鲁裕鲁觉得柳强的建议不错,他考虑了一段时间以后,决定离开这里,去海南。    
    方地心里很难过,她不愿意鲁裕庚离开这里。看着他收拾东西,她心里有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逃婚的七天,她一直呆在鲁裕庚家里。鲁裕庚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常常使她想入非非。“如果这个人是我的丈夫该多好啊!”她暗想,“可他偏偏是我的小姨夫。”遭遇了两次爱情之后,她似乎看透了一切。她觉得,对于女人来说,嫁一个爱你、真心待你的男人比什么都重要。像那种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爱情,又有什么实际意义?正所谓“平平淡淡才是真”。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够跟着鲁裕庚一起离开这里啊!    
    就在方地想入非非的时候,她忽然看见鲁裕庚随手把一个小盒子放进了旅行袋里。她感到有点奇怪,他把这么个占地方的破盒子放在里面干吗?她偷偷打开了这个小盒子,发现里面有几本日记,还有一些鲁裕庚和米劢的照片。这些日记一定是鲁裕庚写给米劢的或是米劢以前写给鲁裕庚的。她在日记本的下面又看到一个小盒子。她感到很奇怪。打开一看,里边竟然是一张她的照片。还有一张纸和一封信。纸上画着一条小花蛇。她把信打开,见上面写道:    
    小姨夫,你好!    
    你现在的心情怎样了?    
    真的希望你能尽快从悲痛中走出来。我能够想像得到,小姨的去世对你的打击有多大。你们曾是那么地相爱。我记得有一次,已经很晚了你还没回来。小姨坐立不安,一次次地到阳台上往外看。终于听到你开门的声音,就一下子扑到你怀里,哭着说,她害怕极了,怕你出什么意外。你抱着她,一个劲地安慰她。那晚,我几乎一夜没睡。心里总是想着这件事,好羡慕你们能如此相爱。我偷偷地想到我自己。想像着将来我的丈夫会是什么样?他会不会像你爱小姨一样地爱我?我会不会像小姨爱你一样地爱他?愿我和他像小姨和你一样地恩爱。    
    如今,我已为人妻,为人母。可是,我的愿望并没有实现。我心里好难过。    
    我知道佳妮会更加痛苦。我无法想像,倘若上上没了我,他可怎么活?他才这么小啊?为了佳妮,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你的负担太重了,既当父亲,又当母亲,多不容易啊!有合适的就找一个吧。小姨尸骨未寒,我就说出这种话来。但我相信她不会怪我,因为她那么爱你,不会舍得你受苦。    
    我很希望自己能够多帮帮你。可是,我有些力不从心。邱一山经常不回来,我总是感到很累,身体累,心更累。我常想:人为什么要长大?长大了,又为什么要结婚?结了婚,又为什么要生孩子?活着多麻烦啊!每天晚上躺下后,我都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醒来。可第二天早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无奈。对于不想醒也得醒的残酷现实感到无奈;对于又要开始的紧张忙碌而又没有乐趣的一天而感到无奈;对于无法改变的这种单调枯燥、日复一日的婚姻生活而感到无奈。可是,无论有多少个无奈,也无论无奈到什么程度,我要面对的一个事实就是,必须马上起床。    
    
第四部分方地最后选择了鲁裕庚(2)
    生老病死,这是生命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是谁创造的?上帝吗?上帝真的存在吗?他为什么要造出人类?我们这些被称作人类的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生”之前在哪儿?在母体的胚胎中吗?母体的胚胎又是从哪儿来?是怎样形成的?“死”之后去哪儿?真的有天堂、地狱吗?人死之后会有灵魂出壳吗?这个灵魂从人体出来后变成一股轻烟,之后它又去哪儿了?飘向天空,回到天堂了吗?那所有的灵魂都向天空飘去,就意味着都去天堂了吗?还是都必须先到天堂报到,等待发落?好人留在天堂,坏人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上帝会按什么标准来划分好人坏人?道德品行?工作能力?情感的付出与得失?还是对生活的承受能力?那我该算好人还是坏人?我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欺骗了自己的心灵。上帝会赞美我的容忍,还是会鄙视我的懦弱?如果上帝既不允许我上天堂,又不允许我下地狱,那我会在哪儿?我的灵魂会不会一直在外面飘荡?那样的话,我会很高兴。因为,我再也不会转世投胎,再也不会成为人了。    
    小姨夫,你喜欢当人吗?    
    方地呆呆地坐在那里。她记不清这封信具体是什么时候写的,也想不起来是怎么给鲁裕庚的。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她当时的心情很乱,想找个人倾诉。可这个倾诉的对象怎么会是鲁裕庚呢?她感到有些茫然了。    
    “方地呀,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    
    听到鲁裕庚问她,方地赶紧把盒子收起来。她想了想,回答道:“记得。但没什么特别印象。”    
    “你跟我聊了半天呢。你问我是属什么的,我告诉你属鸡。你高兴地说,那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并解释说,因为你属蛇,鸡和蛇容易相处。还说,你属的蛇,不是那种有毒的眼镜蛇;更不是那种害人的美女蛇。而是一种既会走路又会飞的小花蛇,非常可爱。你一边说一边画着。还把那张画送给了我。当时我就想,这个小丫头的想像力太丰富了,将来肯定能当作家。(当然,现在当教师也不错。)    
    “有时候,回想起这些事情来,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方地,你知道吗,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走了,这里可真就剩你自己了。”    
    鲁裕庚来到方地跟前,坐在他身边接着说道:“方地,你可不能再孩子气了。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然的话,我、还有其他的人多惦记你啊!”    
    方地默默地看着鲁裕庚,她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她千辛万苦寻找的那个人,那个能够使她幸福的人,不是就在她的眼前吗?她所遭受的那些痛苦和不幸,有哪一次离开过这个人的帮助?从凌晨雨家里出来的那个夜晚,当她走投无路很想找个地方歇一下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人的家门口。她和这个人之间的缘分是不是早就注定了?他已经融入到她的生命里?否则,在许多年以前,当她心情极其沮丧的时候,她怎么会向他倾诉呢?可是,为什么以前她竟一点都没感觉到?以至于走了那么多的弯路,找了那么久?另外,医生不是说,像她这种过敏体质的皮肤很适合在海南生活吗?尤其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也确实应该换一个环境,新的生活环境会更加适合她。更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会给她一个平淡而真实的生活,这才是最适合她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江城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了。当初她只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是为了要嫁给邱一山;是为了认识像父亲般给她疼爱的丁大成;是为了遇见使她真正享受到女人的快乐的衣子逊;是为了能够与凌晨雨擦出一段燃烧着爱情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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