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夺

    宁芳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愁，但是最后她动动嘴唇，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宁芳的迟疑一直到那通电话。
    “医生，我想咨询一下我们知否的身体状况。”
    方知否喝了点汤，躺在床上，抚着肚子，心里也有些不平静。
    她已经是第二次失去孩子了，而这次，她比上次还不舍得。
    但是，也比上次要坚定。
    孩子，跟着她会吃苦。
    她自己无所谓，可是……
    孩子……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宁芳能原谅她的原因，没有一个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方知否笑了笑，对着肚子，轻轻的说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她的宝宝。
    这个时候，门开了，宁芳端着一个小盒子进来了。
    “妈……”见到宁芳进来，方知否让了个位置，“怎么了，睡不着么？”
    宁芳摇摇头，在方知否的旁边坐了下来，似乎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她打开盒子，拿出那个放在里面的小本子。
    方知否认识，那是他们家的账本。
    只是，宁芳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我算了一下，我们还欠十五万三千五百块……我和你都有工资，以前是每个人每个月还两千，我想今后，我们可以和他们商量下，一个月少还点……”
    “妈……”方知否打断，“你……你的意思？”
    宁芳笑了笑，温暖的手探了过来，抚了抚方知否的肚子，嘴角微微一扬，“知否，你也二十五了……我二十五的时候都有你了……”
    宁芳怀念慈爱的眼神让方知否立刻明白了，“妈……你想要这个孩子……可是……”
    “会很苦是么？”宁芳点头，“我知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但是……知否，你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第二次打胎……或许你以后都没有了做妈妈的机会……所以，我宁愿苦点，也不想你后悔……”
    “妈……”方知否摇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如果先前我还犹豫，现在我决定了……妈，我们不能因为我们的自私，而让孩子出生在这么一个环境……”
    “可是你的身体……”
    “我知道，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总有机会的，不是么？”
    方知否一向是一个倔强的人，她做的事情，谁都不会改变。
    所以，这一刻，宁芳已经知道，她阻止不了方知否的决定。
    两母女俩一夜无眠，只是第二天，宁芳起了个大早，去市场买了一只老母鸡，“要我陪你么？”
    “不用了。”方知否摇头，有些事情，她能承受第一次，也能承受第二次。
    虽然，那是那么的痛。
    “豪哥！”
    早上，孙子豪还睡得迷迷糊糊，刀疤又是冲了过来，“糟了！”
    “我操！”孙子豪真的很想骂娘，孙鹰那边的事情折腾了他一晚上，刚刚才闭眼，还没睡到一个小时，这个死人又过来吵他了。
    “如果你没充分的理由的话，你知道后果的……”眯着眼睛，孙子豪一脸的阴郁。
    “呃……”刀疤顿足了，看了一眼自己老大，犹豫了两秒钟，才是说道：“豪哥，好消息，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嗯——”孙子豪拖长了音调，举着拳头过来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好吧，暴力之下，骨气只能当浮云。
    刀疤退后了几步，靠在了冰冷的墙上，才是讪笑说道：“那还是好消息先开始吧……好消息，恭喜你，豪哥，你要当爸爸了……”
    “什么！”孙子豪愣了一秒，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几步冲了过来，揪着刀疤的脖颈，怒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咳咳……”刀疤都喘息不过来了，这个时候，勉强的找到自己的呼吸，喘息点头：“是的，豪哥……咳咳……班长怀孕了……咳咳……”
    “真的？怀孕了……我当爸爸了……啊……当爸爸了……孩子……孩子了…… 爸爸……”
    眼前的男人一脸的恍惚，握着自己的手，一边语无伦次的喃喃，一边傻笑，刀疤是在不忍心宣布那个坏消息。
    但是，在这个时间就是生命的世界，他还是咬咬牙算了。
    “不过，豪哥，我还没说坏消息呢……”
    “孩子，呵呵呵……爸爸……呵呵呵……”
    “……”刀疤无奈，并叹息，最后，他做到了孙子豪身边，无可奈何的宣告了那个坏消息。
    “豪哥，你别高兴太早，听说，班长大人要打掉那个孩子！”
    “……”
    现场一片死寂。
    半晌，刀疤悲伤的发现，自己又被拎到了半空中，呼吸困难。
    而那个先前还高兴得狂暴的男人，这个时候已经愤怒得狂暴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咳咳……豪哥……咳咳……这些……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我会马上冲到医院……”
    话完，刀疤再次觉得悲伤。
    他被扔到了地上，好疼。
    而那个罪魁祸首，已经一阵风一样的奔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恩，果断的怀孕啊……
    做了那么多次，还不怀孕……
    哎呦喂。。。。。。 
 
    067
    孙子豪冲到医院的时候,刚好碰到方知否从医院出来。
    女人的脸这个时候一片惨白,嘴唇也微微颤抖着，似乎遭受过无以伦比的酷刑,这看在孙子豪的眼中，就好像一块大石头重重的砸在了心上。
    “你……打掉了？”男人有点艰难的开口出声。
    方知否看着面前熟悉的男人,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勉强笑了笑，“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我不听！方知否,你他妈的从来都这样么！不管别人的想法，就这么自己突兀的做了决定么？我告诉你,你的解释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这一刻，孙子豪忽然想一个任性的抓狂的孩子，在医院门口大吵大闹。
    而方知否，还是面色淡淡，看着孙子豪的动作，并冷眼旁观。
    只是，最后，她转身，朝医院走去。
    “你去哪里？”孙子豪急了。
    “天台。”方知否漠然的声音从玻璃门后传来。
    天台。
    冬天的风冷冷的刮在方知否脸上，她有些疼。
    但是，这个时候，疼痛已经变得麻木，她抚着肚子，在天台上蹲了下来。
    真冷，她觉得今年冬天，比哪一年都冷。
    而没有过多久，孙子豪已经跟着奔了上来。他从来都是嘴巴硬，心里软的人。
    “方知否！你的解释。”
    方知否笑了笑，那目光看着孙子豪，有些眷恋。
    她仰起头，看着孙子豪，忽然眼睛弯了弯，好像回忆，又好像还在现实，她轻轻的说道：“孙子豪，我怀过你的孩子。”
    “哼，老子知道！麻痹的，方知否，不要说我知道的事情，说老子不知道的事情！”
    方知否还是笑，只是人慢慢的站了起来，对上孙子豪微红的眼，她摇摇头：“不，不是这个……是七年前，七年前，我怀过你的孩子。”
    那一刻——
    孙子豪忽然觉得他的天一下子就黑了。
    就像某电影院看的烂片一眼，天忽然黑了。
    外星人入侵来了。
    而他那个时候的诧异，惊奇，不亚于电影中傻逼主角。
    风——
    继续吹。
    孙子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嘿嘿笑了一声，拨了拨头发，“方知否，你骗我呢……”
    方知否摇摇头，低下了头，没有看孙子豪，只是自顾自的说道：“七年前，我怀过你的孩子，我去找你，问你愿意结婚么，我愿意给你生孩子，愿意……嫁给你……”
    愿意，还没满十八岁，就和你在一起，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但是愿意为你生下一个孩子，看着她成长，看着她健康快乐。
    回忆过去，在这个时候的方知否心中，已经茫然一片了。
    她忽然有些怀疑，过去的那些痛苦，真的发生过么？
    她定了定神，望着远方的白雾，这个城市，冬天总是雾气笼罩，她笑了，是的，不是梦。
    是真实。
    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
    “只是，你不答应。你不想结婚，说我们还小……我以为你敷衍我，在玩弄我……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想打掉孩子……可是不敢和任何人说……”抱着胳膊，方知否仿佛很冷。
    而这一刻，孙子豪全身的血液已经凝固了。
    “你没开玩笑？”
    开玩笑？！方知否也真希望这只是一场玩笑。
    如果，所有的都只是玩笑，没有孩子，没有恋爱，她的父亲不会死，甚至……她的人生，会是另外一番风景。
    她摇摇头，对着孙子豪微微一笑，“有时候，我也想，那，如果只是一场玩笑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