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青战战兢兢说着,就站在了凌夜身后,五指刚刚滑过凌夜的青丝,欧阳青的肩头便是一颤,赶紧收回了手,低眸看向凌夜。
只见凌夜脸颊微红,轻轻托腮凝望着水中的倒影出神,恍若一朵枝头上的红花正临水而照;她长发倾了满地,便像是泼墨的云彩在宣纸上悄然绽放,无声无息,却撩动着欧阳青的心弦阵阵浅唱。
欧阳青咽了咽喉结,双手再度握住了凌夜的秀发,嘴角轻轻荡漾着如灿烂夏花的笑容。
不远处的结冰菩提树下,蹦蹦跳跳着几只灵力幻作的雀鸟,叽叽喳喳着为寂静的冰雪平添了几分热闹与激情。偶有冬风拂过,带来了阵阵的甘甜香气,沁人心脾,令人忘忧。
一片雪花落在了湖面之上,顿时荡起了层层的涟漪,氤氲了凌夜的娇颜。
欧阳青手下梳理着凌夜的乌发,目中、心中却始终只有凌夜此时此刻的美容,在欧阳青的心中,早已用笔墨丹青为凌夜绘下了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好了吗?我肩头有些僵了。”凌夜望着水中的倒影说道。
欧阳青这才反应过来,连连说道:“好了,你起身我看看。”
话音落毕,凌夜缓缓起身,回首看向欧阳青。
只此回首一眸,便是花颜失色,欧阳青心中一定,自知今生再也离不开眼前这个女子了。
一根素黑的绸缎带子高高束着凌夜的黑发,神采奕奕,容光焕发,显得凌夜干净又利落;额前零散的垂下几丝青缕,又徒增了凌夜几分阴柔妩媚之情。凌夜原本瘦小的身子,如今更是仙风道骨,神态飘逸,大有虚静守柔之风范。
此时凌夜与欧阳青相视而立,二人皆是男子装束,欧阳青却是剑眉横立,顶天立地,乃是铁铮铮的男儿正义之气,而凌夜则是白玉书生,风度翩翩,别样的阴柔之美带着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令周边的风都为凌夜留步定格。
“怎么了吗?”
凌夜挥手在欧阳青的面前晃了一晃,欧阳青立刻回过神来,轻咳了几声。
“没什么……”欧阳青一壁说着,一壁从怀里摸出了一本册子,道,“这是龙仙派的门规,你边看边听我讲解给你听。”
凌夜无所谓的接了过来,随手翻了几页,无非都是何时起何时息,何处坐何时用膳,见面如何向长者行礼云云。想当初她在地下接受特工训练的时候,条条框框比龙仙派的门规严格多了,她还有必要学这些吗?
“好了,你不用讲解给我听了。”凌夜随手将书放在了一旁,说道。
欧阳青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这些规矩我都懂,就不劳烦你苦口婆心的教我了!”
欧阳青脸色一沉,道:“既如此,你可知道你刚才那一句话,就触犯了几条门规吗?”
凌夜挑了挑眉梢,余光正好瞥见手旁摊放着的门规,扫视了一眼之后,便对上了欧阳青的目光,负手而立,得意笑道:“本派一戒欺师灭祖,目无长者;二戒越俎代庖,欺上瞒下;三戒同门相残,得罪同道;四戒勾结匪类,见利忘义。我可有说错?”
欧阳青稍有一怔,道:“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一般一般。”
凌夜狡黠的一笑,随手就合上了书,这些雕虫小技都是身为特工的基本技能,怎的能拦住凌夜呢?
“既然我已经记住了,你就不用废话了!”
“等等。”欧阳青拦下了凌夜,道,“你只是记住了本门派最基本的四大戒律,还有很多书中未曾记载的规矩,我还有必要详细向你解说。首先,在每日早课结束之后,你需要来回挑二十担的水;其次,单日里你需要和另三个师兄弟一起为大伙准备饭菜,双日里你则要为后厨砍五十捆的柴火……”
凌夜自顾自地坐在一旁,逗弄着湖水里的冰鱼,欧阳青的话则是从她左耳进去,再从她左耳出去,连大脑都没有经过。如此折腾了几日后,明日便是龙仙派新年度的开堂授课之期,原本冷清的龙仙派眨眼就热闹了起来……
次日拂晓时分,星星点点的灯火连绵成了一片璀璨夺目的火海,龙仙派上下便响起了喜庆响耳的鞭炮声,震醒了夜穹。
凌夜在连着几日的忙碌之下,也是一宿未眠,此时已随着欧阳青混在了众多龙仙派的弟子中。人山人海,万人空巷。众位师兄弟已是许久不见,互相热情的打着招呼,也未曾在意新面孔的存在。
凌夜一眼就看到了上回在冷家相识的冷家大公子冷南星,和二公子冷辛夷,凌夜见他们把欧阳青拖住了,自己便也落得耳根子清净,从人群中脱离而出,抬眸细细打量着四周。
帘飞彩凤,帐舞蟠龙,四处张灯结彩,晶莹剔透的龙仙派此时此刻也换上了别样的风采。
一股淡淡的百合檀香不知从何方飘来,凌夜探了探身子,只觉香烟缭绕,如梦如幻,飘飘乎,犹似在桃源仙境。
凌夜深呼吸了一口气,便沿着回廊逆着人流而去,只见院内花彩缤纷,灯火相映,皆是法术幻作而出。她绕过了九曲回廊,走过了一带清河,唤作“沁芳河”,河上有一桥,叫作“沁芳桥”,正是连接天斩留仙老人的耀日殿和地坼吴楚婆婆圣月殿的桥梁。
走过沁芳桥之后,便是脂粉之气浓郁扑面,裙裳窸窣,细乐声喧,女子盈盈笑声不绝于耳。
凌夜站在沁芳桥上放眼望去,只见眼前一道九曲回廊形如游龙,在回廊的廊檐下整齐的系着由冰雪雕刻而成各种大红灯笼,精致非常。倒映在沁芳河中,上下同辉,恰若琉璃白雪的世界里悄然绽放的筋骨红梅。
“师姐快来!”
冷紫芙的声音突然从凌夜眼前传来,凌夜侧目而去,只见冷紫芙正招呼着一旁的芸清,二人欢快的依靠在回栏之上,望向沁芳河的水面。
凌夜顺目看去,这才注意到沁芳河的水面上零星飘荡着含苞待放的睡莲,并几只长腿白毛的仙鹤在水中悠闲自在的踏步。还有几条略有磨损的小舟横在水中,桂楫兰桡,别有风情。
“师父来了!”
突然有人尖声喊来,只见众人簇拥着抬头望去,凌夜也好奇的望去,只见天上两团雪白的祥云在夜幕上十分显眼,而祥云上则站立着言笑而语的天斩留仙老人和地坼吴楚婆婆。他二人在天上挥手颔首行礼,众弟子便赶忙纷纷下跪行了大礼。
凌夜学着众人,赶紧下跪行礼,正对上两朵祥云从她身边飞过。
地坼吴楚婆婆有意看了一眼凌夜,冷冷的表情,恰似万年寒冰,令人胆颤。
天斩留仙老人却是捋着胡须浅笑不语,弯弯的眼眉,恰似夜穹上依稀可见的弦月,令人心暖。
凌夜敏感的将这一切都捕捉了下来,待祥云远去之后,凌夜站起身来凝望着他们的背影发起了呆来。
“喂……凌夜……”欧阳青急匆匆地跑来,道,“你去哪里了?我找你了好久,赶紧着去大殿,师父和师叔都来了,典礼也要开始了!”
说罢,欧阳青拽着凌夜就顺着人流而去。
一路上花灯烂灼,人虽多却无人说话,甚至连脚步声似乎都听不见。
转眼,凌夜随着众人小步跑过了一排玉石阶之后,抬头便看见头上一面白雪玉雕的匾额,上写着“日月同辉”四字。
凌夜刚刚在匾额下站定,欧阳青便在她耳旁低语道:“你看着,在匾额下最前面的是师父的右护法楷瑞尊者,和师叔的左使者神英使者,你现在是属于师字辈的弟子,到时候你听楷瑞尊者的号令,与众位师兄弟位置站好,准备参拜师父和师叔。”
“那你呢?”凌夜挑着眉梢看向欧阳青。
欧阳青复又说道:“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得上前听令,不能陪着你了。你记住了,不可以乱跑哦!”
说罢,欧阳青便已经不见了人影,而右护法楷瑞尊者果然以“天地君亲师”的辈分,开始引导天斩留仙老人的弟子站位成列,一旁的女弟子也随着神英使者的指挥开始挪位。
倏尔片刻过后,磬钹声响,两道彩虹从天而降,凌夜见众人保持颔首之姿,她自是不敢有所违背,只用余光偷偷瞟去,只见天斩留仙老人和地坼吴楚婆婆左右相伴,缓缓行走在彩虹之上。而在他们的身后,还各有一男一女随行。
待天斩留仙老人和地坼吴楚婆婆站定在日月同辉的大殿外,众弟子纷纷下跪,齐声高喊道:“龙仙令下,妖孽无生!九九天道,归于一宗!弟子,参拜师父师叔!”
“众弟子请起!”二老异口同声道。
说罢,天斩留仙老人和地坼吴楚婆婆先后进入殿中,只见殿中紫气生烟,飘渺如幻境一般。殿中布置,均已由楷瑞尊者和神英使者在头几日派弟子安排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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