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青径直上前,踩过满地的碎片,低吼道:“你把凌夜怎么了?”
地坼吴楚婆婆扬了扬眉梢,嘲讽道:“你堂堂龙仙派的掌门人,居然躲在屋外偷听长辈讲话?这难道也是你成亲之后学会的不成?”
欧阳青忍了忍,道:“我并非有意偷听,只是来这里寻凌夜,无意中听见的罢了。”
“哈!无意?”地坼吴楚婆婆一声冷笑道,“你觉得老身会信你吗?”
地坼吴楚婆婆小心翼翼的将木匣子收了起来,冷冷地说道:“你的媳妇今早来孝敬老身,伺候了老身一杯孙媳妇茶便走了。老身怎么知道,她离开之后又去了哪里!是不是,以后老身得修炼一个天眼,时时刻刻为你盯着凌夜?”
地坼吴楚婆婆转身,甩了一记狠狠的目光瞪向欧阳青。
“你现在不管龙仙派众弟子的修炼,也不顾东西南北四方的灾民,一心只想着老身害了凌夜不成?”地坼吴楚婆婆站在了欧阳青面前,低声道,“如果老身真要害她,你当真觉得凌夜还能活到现在?”
“婆婆,欧阳青。”
凌夜小跑着站在了欧阳青的身后,欧阳青立刻转身,只见凌夜满身都是汗,脸上灰扑扑的,竟然像是一只小花猫,头发也是凌乱的披在肩头,还有不少的蜘蛛网和尘埃沾染在凌夜的发顶,和早上出门前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青上前弹了弹凌夜衣裳的灰,道:“你做什么去了?”
凌夜抬眸看向地坼吴楚婆婆,笑道:“我见后殿另外几间房过于杂乱,就想帮婆婆打理打理。没想到你这么早就下了早课过来,我都还没有来及梳洗,我这样是不是很难看啊?”
欧阳青勉强一笑,摇了摇头。
地坼吴楚婆婆却得意笑道:“看见吧?听见吧?人安然无恙,是她自己主动帮忙打整的,老身根本不知道,早以为她回了耀日殿。掌门人,以后说话做事情,最好先搞清楚!”
“那么今天,我们就把一个问题搞清楚!”欧阳青斩钉截铁地说道,“若非师父临危授命,我是绝对不会做这个掌门人的!师叔应该很清楚,我虽有关爱天下之心,但我绝没有坐拥天下的心!”
凌夜皱了皱眉,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不解道:“欧阳青,你在说什么?龙仙派成立之初,便是为了天下苍生谋福祉,并非是想要称霸天下的意思。对吗?婆婆。”
地坼吴楚婆婆斜睨了凌夜一眼,又对欧阳青高傲着说道:“既然你已经听见老身刚才的话了,老身自然没什么可辩解的。只是你如今关爱天下苍生的心,似乎都用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了!”
欧阳青握紧了凌夜的手,道:“只要凌夜一句话,我这个掌门人不做也罢!”
“不做也罢?”地坼吴楚婆婆嘲讽着一声冷笑。
欧阳青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闲云野鹤,走遍飓风大陆的每一块领土,更能真正帮助天下苍生!至于龙仙派的掌门之位,我可以自己请退,禅让于师叔!而我,只需要凌夜的一句话!”
凌夜对上了欧阳青的眸子,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
她绝对不能让地坼吴楚婆婆坐上掌门人的位置,否则,凌夜将失去对龙仙派的控制!
但她又不能表现出对掌门夫人这个位置的眷恋,否则,凌夜将失去欧阳青的自己的信任!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坼吴楚婆婆却已经来火上浇油了。
“也让老身看看,在你凌夜的心中,究竟什么重要!是龙仙派的权力地位,还是你与欧阳青之间所谓的真情实意!”地坼吴楚婆婆得意的看着凌夜,又转向欧阳青,道,“你真的觉得,你对凌夜的心,足够抵抗凌夜心中对权利和地位的渴望吗?”
欧阳青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凌夜的手。
空气似乎凝固了,时间似乎禁止了,画面也似乎定格了。
凌夜只觉得周边飘飞在气流中的颗颗尘埃,也在某种压力之下,不敢动弹。
没有风声,没有喘息声,唯有凌夜加速的心跳声。
屋内的摆设似乎开始扭曲变形,地坼吴楚婆婆和欧阳青似乎都化作了一团气流。
天旋地转的感觉,直到凌夜淡淡的说出一句话之后,这种压迫感似乎才好些。
但是,紧接而来的,却是凌夜身旁一股熊熊燃烧的火气!
因为凌夜做出的选择,却是要和欧阳青继续留在龙仙派,不愿欧阳青放弃掌门人之位!
“哈哈哈哈!”地坼吴楚婆婆一阵放肆的狂笑,“欧阳青,看清楚凌夜的真面目了吧?她爱的,只是你的掌门人之位!她根本就不愿和你闲云野鹤,流浪在飓风大陆上!欧阳青,枉费你对凌夜的一腔热情,到头来却换不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欧阳青僵硬的松开了凌夜,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夜,道:“你果真是这样想的?”
凌夜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是。我是这样想的,你不能离开龙仙派!”
欧阳青冷笑了三声,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道:“你宁愿选择一个毫无意义的掌门夫人之位,也不愿意选择与我携手白头!凌夜……你、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撂下这句话,欧阳青擦过凌夜的肩头,拂袖而去。
凌夜没有回头,更没有转身,只是依旧盯着欧阳青刚刚所站的地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地坼吴楚婆婆依旧冷笑不已,缓缓上前,站在凌夜的面前,道:“老身阅人无数,看你的第一眼,是在你拜师的那一日。即便只是短暂的一瞥,但是老身当时已经知道,你注定是个欲望很强的人!你只爱自己,你只想成为强者,你只想让天下都匍匐在你的脚下!你不可能爱上欧阳青的!”
凌夜浅笑道:“婆婆或许阅人无数,能看穿任何人的心,但是婆婆能看得懂自己的心吗?婆婆心里在意什么,想要什么,目的是什么,婆婆只当别人都不知道吗?我宁可堂堂正正的虚伪,也不愿戴着面具躲在后面虚伪!婆婆连这个胆量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嘲笑一个比你更坦诚的人?”
话音落地,凌夜转身而去。
只留下地坼吴楚婆婆一人,孤立在偌大的房间里,除了穿堂而过的风,什么都没有。
凌夜咬牙切齿的出了圣月殿,径直回到了耀日殿,闪电般的穿过了大殿,疼得凌夜几乎站不起来。凌夜靠在长廊上,低吼道:“什么金光能显出妖魔的原形,却又偏偏显不出那些虚伪人的真面目!他们才是世上最强大的妖魔,他们无处不在,他们无孔不入!虚伪得令人恶心!”
“看来今早的计划不顺利?”百里暗夜上前,扶住了凌夜。
凌夜低吼道:“何止是不顺利,还被那个虚伪做作的老女人反将了一军!没离间他们,反而挑拨了我和欧阳青!这个老女人,绝对不能久留!”
“先进屋,告诉我怎么回事……”百里暗夜皱着眉头,扶着凌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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