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不想斗

第63章


  “母后,儿臣来是有事相询,”晏辰晖道:“今日是荣郡王与冯答应处斩之日,为何会有人持您懿旨去阻拦行刑?”
  太后被他质问,倒是神态自若的笑了笑,轻飘飘的道:“是哀家觉得,今日不宜见血光。”
  饶是晏辰晖早有准备,都被这答案说得懵了。
  冷笑一声,晏辰晖不岔的开口,“母后要找借口起码也得找个像样点的,那传旨之人可是乔璧暄的护卫,您偏帮乔璧暄也就罢了,何必糊弄朕?”
  太后蹙眉,刚要发话,却被乔璧暄抢了先,“确实是我命人向太后讨了旨意,皇上可是来问罪的?”
  晏辰晖气道:“朕当然是来问罪的!刚醒来就胡闹,还拉上太后,乔璧暄,你不要太猖狂了!”
  “猖狂?”乔璧暄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噗嗤一笑,颇为讽刺,“皇上过奖了,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晏辰晖一怔,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可还没等他回过味来,太后就淡淡道:“阿暄不过刚刚醒来,重伤未愈,皇上就急匆匆的来问罪,未免有失气度,何况懿旨是哀家下的,莫非你是要治哀家的罪不成?”
  “儿臣不敢,只是那二人罪名已定,还请母后给儿臣一个不行刑的理由!”晏辰晖皱眉道。
  “皇上,算起来,荣郡王属三代皇亲,还是你的堂兄弟,你为了一个女人就要他的命,实在过了点,”太后沉吟道:“哀家当年曽受荣郡王父辈之恩,不忍见他如此下场,你何不网开一面?”
  晏辰晖摇头,愤愤道:“荣郡王与朕妃嫔私通,实乃朕之耻辱,决不能饶他!”
  “杀人固可释愤,但荣郡王毕竟身份不同……诸皇亲势力繁杂,却一脉相连,皇上此举,虽得一时痛快,恐后患无穷!”
  太后面容沉肃,言辞句句在理,晏辰晖听得怔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乔璧暄看了看太后,眉眼弯了弯,微微笑了起来。
  太后无奈的瞥他一眼,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别开口。
  晏辰晖沉思许久,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良久,才淡淡说了一句:“那依母后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参加寿宴,太晚了,泪奔……
☆、争执:寸步不让?
  “此事既要顾虑诸皇亲,又不能令皇上失了颜面,”太后微微蹙眉,提议道:“冯答应可以赐死,而荣郡王……且饶他性命,将之贬为庶民,如此岂非两全?”
  晏辰晖一挑眉,神色颇为复杂,沉声道:“母后此言虽有理,朕却还是想问,为何您先前不说?”
  顿了顿,他冷笑道:“还是说,您此前根本不关心这些事,如今据理力争,只是为了帮乔璧暄?”
  太后淡淡道:“若是皇上觉得在理,便如此处置二人好了,至于其他,又何必多问?”
  “朕就是要问个明白!”晏辰晖怒目相视,指着乔璧暄道:“您偏心至此,眼里还有朕这个儿子吗?”
  “你处心积虑,眼里又何曾有过哀家这个母亲?”太后不轻不重的反问回去,母子关系势如水火。
  见此,乔璧暄漠然的移开视线,任凭他们争论,自己却悠然地端起旁边的药碗,勺子一下一下的搅着汤药。
  晏辰晖本就看不惯乔璧暄总是这副无所谓的模样,这一下更是火冒三丈,快步走过去就掀翻了他手上的药碗。
  滚烫的液体撒了一地,连带着被上,床上,甚至乔璧暄的手上都溅了大半,碗“啪嗒——”一声摔得粉碎。
  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可怕。
  还是门外的小书童听见动静,往里瞄了瞄,一看就呆了,顾不得其他,连忙就跑了进来,急声道:“公子,您的手……”
  说着,他又慌忙的拿手巾过来擦。
  乔璧暄轻哼一声,制止了他,自己接过手巾慢慢擦拭,表情变都未变,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太后一下子回过神来,简直要气疯了,伸手就要去扇晏辰晖。
  晏辰晖挡住她的手,退了几步,冷冰冰的道:“您又心疼了?母后,儿臣倒想问问您,究竟谁才是您的儿子?您与摄政王针锋相对,却对他的义子这般爱护,朕却不知这中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太后闻言,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晏辰晖,一字一句道:“好啊,你出息了,敢问哀家这样的话了啊?”
  “有何不敢?”晏辰晖寸步不让,恨恨道。
  “你这是在怨恨?”太后忽然嘲笑着开口,嘶声道:“晏辰晖!你可知最没资格怨恨的就是你!你说哀家眼里没有你这个儿子,那你怎么不想一想,先帝子嗣不止你一个,可到最后登上帝位的却是你,这是为什么?”
  “空有帝王之名,而无帝王之权,整日像个傀儡似得……母后觉得这是朕想要的吗?”
  太后冷笑,“那你大可不用做这个傀儡!退位让贤便是!”
  “朕……”晏辰晖张口结舌,一时竟无言以对。
  沉默了一会儿,太后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声音极轻:“自小,你就一直在得到,从未失去过,可有的人却一直在失去,从未得到过……你说,哀家究竟对谁更不公平?”
  晏辰晖呆住,还没说话,乔璧暄眉梢一沉,淡淡的道:“够了。”
  “阿暄……”太后喃喃道。
  乔璧暄抬了抬手,烫伤一览无余,他看向晏辰晖道,语气出奇的平淡:“怎么不干脆些拿把刀刺过来?”
  晏辰晖脑子一冲,脱口就道:“朕是皇帝,就算要你的命又如何?”
  “不如何,”乔璧暄瞥他一眼,古怪的笑了笑,“可你怎么还不动手呢?”
  晏辰晖:“……”
  太后看了看,连忙吩咐刘嬷嬷:“快去拿药过来。”
  刘嬷嬷应声出门。
  乔璧暄又慢悠悠的开口道:“总说我蛮横不讲理,其实皇上你比起我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晏辰晖脸色难看,心里已经后悔了,不是后悔刚刚打翻药碗伤了乔璧暄,而是后悔多年忍耐在这时候毁于一旦,窗户纸捅破了,谁都不好过。
  最近有些得意忘形了啊……晏辰晖暗暗皱眉,或许在他潜意识里就不想乔璧暄醒过来,只恨不得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所以乍闻他醒来,还令太后阻止了荣郡王和冯答应的行刑,晏辰晖就大感落差,忍不住爆发了。
  “方才……方才是朕一时冲动……”晏辰晖好不容易才憋出这句话,便说不下去了。
  乔璧暄不太稀罕的撇撇唇,颇有些漫不经心,“正如皇上所说,我只是摄政王的义子,不过侥幸得了太后几分欢心罢了,皇上又何必嫉妒至此?我想,若是皇上从摘星楼上摔下来,太后一定更加紧张……”
  说着,乔璧暄看他一眼,相当纯良的提议道:“怎么,皇上要不去试试?”
  晏辰晖很想拿杯子再摔过去!简直就想开骂了!
  “不必了!”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
  “哦,看来皇上也知道那里摔下来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乔璧暄嘴角一扯,忽而阴森森的道:“那皇上动手前怎么不想想我是重伤之人?还是说,皇上根本就是故意的?”
  “朕都说是一时冲动,你还想怎么样?”晏辰晖没好气的道。
  乔璧暄唇角一弯,“很简单,皇上把荣郡王和冯答应交给我来处置,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晏辰晖一下子恍然,原来绕来绕去,乔璧暄的目的还在那两个人。
  “若朕不答应呢?”
  乔璧暄一摊手,“那就没办法了,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谋害在宫里养伤的摄政王义子,相信摄政王不会坐视不管的……”
  太后看都没看晏辰晖,只淡淡道:“哀家亦不会坐视不管。”
  晏辰晖忽而冷笑,愤然拂袖离开。
  出了门,小德子好不容易追上了他,不解道:“皇上,您费了这么多功夫才……难道就这样算了?”
  晏辰晖更是气极,冷眼瞧过去,“乔璧暄根本就是故意的,摄政王若插手荣郡王之事,必会担上徇私枉法之名,不插手又会令部下心寒……所以他一醒来就找上了太后,随后故意激怒朕,朕一时冲动巧好给了他借口,太后自然是心疼他的……如今他来处理,必能解摄政王两难之境,哼,苦肉计都用上了,无耻!”
  “这……皇上,恕奴才直言,会不会是您想多了,毕竟乔……他今日才醒过来,哪能一下子将时局分得如此清楚?”
  “朕……永远不会小看乔璧暄!”
  晏辰晖的眼神颇为耐人寻味,恍惚间又看到了那年站在桥上的红衣少年,像是生长在地狱的尽头,要把人拖进无尽的深渊。
  他至今都不知道乔璧暄是不是故意的,以这样恶劣的方式,造就了噩梦般的初次见面,从此他看到乔璧暄就止不住的怨恨,或者,还有他不想承认的恐惧。
  是啊,恐惧。
  他害怕有朝一日,将被取而代之,他害怕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跌落,从此衰落泥潭,他更怕,他将一无所有……
  太后说错了,他其实不恨其他,权势名利皆可自己去争,他只恨,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一个乔璧暄,一个让他努力尽皆白费,随时可取而代之的乔璧暄!
  晏辰晖自嘲的笑了笑,谁又知道,当年先帝驾崩之时他就躲在屋内,他听到的,看到的……足以让他清楚,他与乔璧暄,逃不开上代恩怨是非,最终结果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他不择手段,哪怕脚踏如山尸骨,也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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