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崖

第54章


    你一听,连忙跑出去。
    大厅之上,正坐着着一个半百老者,样貌极为普通,气质儒雅,面含微笑,与你父亲侃侃而谈。
    你进去的时候,那老者看了你一眼,笑说:“这位便是令郎吧。”
    孟迁点点头,对你说:“航儿,这位是申伯父。”
    你略行一礼,道:“申伯父好。”
    申远钟笑说:“果然是探花之家,礼节十足。”
    正说着,池羡玉由孟如菁陪着,缓缓走进来。脸色苍白,神色凄惨,看见申远钟,略行一礼,却一言不发。
    申远钟见了池羡玉,说:“羡玉,你瘦了。”
    池羡玉经他如此一说,立即满眶珠泪,盈盈欲滴。
    申远钟叹了口气,说:“羡玉,还是跟我回去吧。我不怪你了。”
    池羡玉不语,却一动不动。
    孟迁沉声道:“申兄恐怕有所不知,羡玉已由内子认为义女。她愿意终身侍奉内子,终老一生。”
    申远钟不动声色,问:“羡玉,可是这样?”
    池羡玉点点头。
    申远钟不怒反笑,道:“哈哈,真是妙极。老夫千辛万苦教出来的弟子,先是为了情郎背叛于我,情郎别有所爱便又再认父母,当真妙极啊。”
    池羡玉的脸色刹那间极为苍白,满面凄然的看着申远钟,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申远钟忽然看着池羡玉喝道:“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此言一出,池羡玉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
    你看不过去,上前说:“申伯父,小妹近来心情不好,还请你见谅。三姐,带小妹回房吧。”
    申远钟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便是羡玉再认父母,我也终算是她的父亲。今日,她须和我一起回去。”
    孟迁道:“申兄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申远钟道:“那又如何?你们媳妇不要了,却又收个女儿。世间哪有这等便宜的事情。”
    池羡玉被他说的极为羞惭,当下哑声道:“师父,不要再说了,我跟你回去便是了。”
    申远钟这才不说话。
    孟迁却道:“羡玉,你莫要怕,既然我们已经认你做义女,便会对你负责到底。令师若要用强,孟家也绝不是怕事之人!”
    申远钟忽又笑说:“如此说来,孟兄是打定主意要与我为难了?”
    孟迁忽然站起来,道:“剑来!”
    申远钟看着他。
    孟迁道:“申兄此来岂非便是此意?你害我航儿在前,辱我羡玉在后,孟某焉能忍下这口气。”
    申远钟端坐不动,当下一伸手,身后一名弟子立即递上两把短枪。他缓缓说道:“申某奉陪便是。”
    孟迁撤剑出鞘,道:“那好,申兄,失礼了!”说着,飞身而来。空中剑演“高中头魁”,一剑微晃,幻数十道剑光,难分虚实的分点申远钟胸前大穴。申远钟短枪一驳,倏然分离,一股罡气已经迸出迎向孟迁。枪身再晃,两柄短枪实实的刺出,正好夹住孟迁的长剑。
    你的父亲毕竟是老到,状元剑法在他手上与在你手上使出截然不同。若换作你,此时被申远钟如此相抗,必定退的狼狈。但你父亲却在空中连连几个转身,长剑瞬间又击出几十剑,正是一记“妙语连珠”!申远钟此时不得不沉下气凝神相对。身形不动,短枪在空中连刺,但剑风凌厉,剑光逼人,短枪已经看不出一丝光影。
    便在这时,空中的孟迁忽然倒退而下,再看申远钟,手中的两只短枪竟已经是一长一短,短者不变,长者却骤长了一倍。他冷笑一声,撩枪便刺。此时他占了一分长一分强,又占据了一分短一分巧,两者在他手中演来相得益彰。长枪连挑之际,孟迁长剑连挡,此时只有守势无攻势。便见申远钟长枪分刺孟迁双目,身形骤然前纵,短枪疾刺孟迁小腹。场上众人无不变色。
    孟迁的身子忽然倒退两步,身形连闪,已经避开长剑,一手却斜着伸来,一把握在申远钟的短枪上。忽然,那柄短枪噌的一下,骤然伸长,疾刺向孟迁当胸!你不禁惊呼道:“爹!”便见孟迁沉腰稳步,左臂宽袖罡风乍起,他已经喝了一声:“折!”便听卡的一声,那柄短枪已在孟迁手握处断做两截。前面刺向孟迁的半截经孟迁小指在后面一拔,立即转了去势,直刺地上,地上红毯之下是极硬的青石,枪尖随即断了,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申远钟忽然倒退两步,长枪骤得又变成短枪,他如握剑一把,剑尖正抵在你的咽喉处。
    此次变化大出场上众人意料,一齐紧张的看着你。
    申远钟笑说:“孟兄,虽然我设计了令公子,不过此次却是完全为了他好。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他分毫。”说罢,他大笑着,一把提住你,疾飞而去。
    孟迁大喝道:“哪里去!”说着,飞身追去,身后又追起数人。等他们刚出大门,却发现申远钟已经没有了踪影。
    孟迁此时才发现申远钟此来的真正目的,不禁跺脚骂了一声。
    ……
    李镇忍痛跑出来,看看身后,灵山蝎母并没有追来,这才停下。不知灵山蝎母是如何给他疗伤的,先前的重伤现在已经愈了一半,坚持着并不碍事。
    深知灵山蝎母救下自己,绝对不会是那般简单的原因,所以李镇一路逃出来。但是眼下,却不知该去哪里。
    想到你,他只能决定去孟家,至少要见你一面,确定你安然无恙才是。
    不料,他还未走出几步,忽然看见前面候宪摇扇而立。
    李镇脸色剧变,立在当场。
    候宪却先苦笑起来,走过来,问:“李先生害怕我们?”
    李镇摇摇头,开始镇静下来,说:“我从来都不害怕任何人。”
    候宪道:“那你为何这么急匆匆的要离开?”
    李镇说:“我想我必须离开。我希望能早日见到孟航。”
    候宪看着李镇,良久,方才说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孟公子会喜欢你了。”
    李镇不说话。
    候宪忽然说:“李先生,我们能一起坐一会儿吗?”
    李镇犹豫不决。候宪说:“你怕我?我是说,当我是别情候的时候?”
    李镇摇摇头,说:“没有。”
    候宪笑说:“那该是有一些,本能上的疏远吧。你不愿意和我多做接触,怕我喜欢上你,或者,担心我强迫你做些你不愿意的事情。再或者,你觉得我的喜好是一种疾病?”
    李镇怔了怔,终于点点头。忽然他有些明白为何候宪要找他说话了。
    候宪说:“我想,你和孟公子,一定已经走过巫山。”
    李镇的脸有些红,不说话。候宪却仍在问:“你后悔吗?”
    李镇看着候宪,摇摇头说:“事前我已经认真考虑过,之后便打定主意绝不后悔。”
    候宪赞赏的点点头,候宪看向远方的起伏的群山,忽然说:“对于我自己,我曾经用三年的时间来具体剖析过。李先生要听吗?”
    李镇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候宪说:“我最一开始,是希望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龙阳之好。我所有的亲戚朋友之中,皆没有这种性情,所以我怀疑我可能是天生。因为我想不出自己性情的形成原因,所以我便要安慰我自己。我从小便极自我,我活着,必须过我认可的生活,我绝不勉强自己。所以我至今未娶,甚至为此与父母断绝了关系。你知道我们这种人有什么好处吗?”
    “最显著的一点,便是我们是真心去爱。我们的爱纯粹是从性格爱好容貌以及其他主观条件出发,不掺杂任何附加企图和顾虑。因为我们不必为爱结婚生子考虑如何生活,所以这种爱单纯而愉快。我喜欢这种身心投入的感觉。”
    李镇心神一动,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想过,候宪的话未尝没有道理。试想与孟航在一起的情况,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孟航家庭的具体情况,两人在一起,只因为性情相投彼此吸引,而这些,与女子在一起是不可能得到的。或者从有此好的女子的角度来说,与异性男子在一起,也不可能得到。
    候宪又说:“最初,江湖中人对我指点妄言,可我从不妄自菲薄。我博览群书,发现这种现象,实在是极为普遍。且不说龙阳、分桃、断袖之好等名故,据《汉书.佞幸传》记载:‘高祖时则有籍孺,孝惠时则有闳孺,此二人非有才能,但以婉佞贵幸,与王同卧起’。想必从汉高祖时候,便有与王同卧起的男风之好了。青楼间传有一钓姐儿的法则,便是‘潘驴邓小闲’。其余不论,就那一个邓字,是说汉文帝时的邓通。此人以男色得皇帝宠幸,因有一术士说此人最后会饿死。于是文帝赐蜀郡的严道铜山给他,由他铸钱,通行天下。虽然之后邓通的确是惨死,可是却也见得男风之盛。皇上如此,下面更是上行下效。这时候,我也想通了。我以为,如果一个人对同性感兴趣值得玩味的话,那么一个人只对异性感兴趣,也同样值得玩味。这二者实在没有太大的分别。”
    李镇有些吃惊的看着候宪,候宪笑说:“吓着李先生了。”
    李镇摇头说:“候先生的话,在下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听过,颇有惊世骇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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