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之一世宫妃

第六十九章:永生不相见(三)


毒辣的太阳光线镀上了一层金黄,铺散开来照亮了整片大地,如今,锦绣山河,天下之势,正一分为四,一样的天,不一样的地。
    待春夏秋冬交换之时,东南西北四国,于一月后,天翻地覆,变换之势,令人咋舌。
    金光透过层层白云直接照进偌大的东帝宫殿,殿外郁金盛开,蓝妍待放,正是春季花草盛开之时,高层的台阶一路铺到正中门,间距大殿约摸有十里长。
    整座宫殿看似平静异常,唯独只有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正发出嘎吱声响,守卫在宫内的将士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往正中门看去,不久人未到,声音率先传了进来:“报!南越已于午时一刻吞并民旭城、环城、青姿城、明儒城...”
    捷报声,一声接着一声从不同的信使嘴里报出,一路传向殿内,那子沐言浩端坐在九鸾宝座之上,身子微微向后倾斜,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就那么端坐着,一动也不动。
    殿中央是焦头烂额的东帝大臣们,听着那急促的捷报声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还时不时传来大臣们焦急跺脚、外加手背捶着手心的声音,燥闹一时,忽而又静了下来,纷纷望向那坐在上座的王上。
    介时有人鼓动着一品丞相爷上前发话,丞相爷见各位都心急火燎,便抖了抖胆子,站出了排列,直接走到宝座之下,发出年迈的声音。
    “王上,南越大势进攻,那西厦国已经被扣南越囊中,眼见要直逼东帝大殿,王上可否请求北煞相商,我等只待王上一声令下,即刻差遣使臣前往!”
    子沐言浩一听,暗了暗神色,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压根就让人摸不清楚,他索性将身子往宝座的右侧一靠,整个人就这么窝在了宝座上,遂单手撑着头,对着众位大臣摇了摇头,言语之间透着万般无奈:“万万不可...”
    语毕,众位大臣再次哗然,面面相觑,未果,便连身份礼仪也不顾,纷纷兀自叫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我等怎能坐以待毙!”
    接着便是一片拗哭声,东帝各个都县及大城都被迅速攻略,这大殿或许在下一刻就会被南越士卒一脚踹开,要知道那南越士兵就跟镶嵌了刀似的,见了就得封喉,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王上还不想想法子抵住这外敌,可真就乱了章法!乱了天下民生的阵脚啊!
    子沐言浩瞅了一眼拿官服袖子抹泪的众位大臣,不禁也跟着拧了下眉头,他坐直了身子,心下已经拿定了注意,便伸出了右手对着众位大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遂即拗哭的声音便小了些。
    一袭紫衣蟠龙的子沐言浩此刻显得有些威严,皇家风范尽出,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迫人之势,只是他的眉心紧蹙,似乎在下着什么重要的决定。
    几乎是等到殿内安静得要听到落针的声音,子沐言浩才一甩龙袍,站了起来,朗声道:“若是那南越攻进了这大殿,你等只管俯首称臣,不可轻易迎敌,你等都是跟着本王出生入死的,遂,本王在此下令,武官除了要自保之外,还得尽力保护我朝文官,莫让那南越下贱士兵伤了我朝文武重要官员,你等放心,本王待处理完重要事情之后,便让你们各归各位,决不让你们磕在南越势力之下!”
    这番话一出,众位大臣更加恐慌,他们王上这是要?
    不等众位大臣咋舌完,子沐言浩率先下了宝座,顿也不顿的转身离去,背影蹙着不容反抗之意,出了内殿,在一众恐慌的宫奴婢女的陪同下,起轿去了碧心苑。
    苑外,有一婢女在门前扫着刚刚修剪过的草叶,见王上玉辇来临,忙抱着扫把下跪行礼,只见一双九天龙凤靴从玉辇内踏了下来,就径直往苑内行去。
    苑子内无其他奢侈品,就是几株开得灿烂的桃花,风吹过,才能闻到桃花香,苑内直通主屋并非是石子路,而是一座架在河畔上的竹桥,这壁心苑,虽不大,却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因而看起来倒有一番江南烟雨的意味。
    子沐言浩无心思关注这里,屛退了众人,直直踏上竹桥,推门而入。
    屋内,有一绝世女子正斜躺在软榻上,那双白皙且修长的脚,一只窝在薄丝所制的毛毯里,一只则搭放在软榻旁,露出小腿处吹弹可破的肌肤来,那双芊芊细手正齐齐放在毛毯之上,未动丝毫,眉宇间微微散发着寒气,往近了看,那般绝世容颜,似乎缺少了灵魂的存在,目光空洞,眼神溃散,脸色苍白。
    虽亵衣着身,却久经未换,虽长发披肩,但那倾国倾城之貌已有渐渐逝去之意,因多日未食,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已经瘦弱不堪,整个人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可那微微昂起的头,却带着无限的冰冷以及打不到之势。
    子沐言浩进来后瞟了一眼女子,又随即将目光放在刻有古龙的八仙桌上,一碟清淡蹙着红枣的粥,配有几碟东帝小菜,小半碗清汤和一碟子粉制糕点,正齐齐叩放在大盘内,见几道小菜上已有发霉之色,立马瞪了一眼苑内众人,几位眼尖的大太监赶忙端着盘子退了出去,随即又吩咐其他奴才赶紧做菜。
    子沐言浩打发服侍在屋内的奴才们出去,便拧着眉头走到女子面前,用悲戚的神色瞅了一眼女子,接着弯腰替其将搁在毛毯外的细脚穿上绣鞋,免得着凉,而后子沐言浩伸出手在女子眼前晃了晃,女子却似乎没看见似的,眼睛都未眨一下。
    子沐言浩顿觉无趣,连日来都是这个样子,几乎天天躺在软榻上面发呆,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遂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在屋内焦急的转起了圈来。
    这时,端着菜的大太监已经掩门走了进来,将盘子轻放在桌子上,又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子沐言浩急忙走过去端起小半碗的粥,又折身来到女子面前,轻轻舀了一小勺递到女子嘴边。
    女子却仿若未闻,动也未动。
    “喂!本王亲自喂你喝粥!你好歹给点反应啊!”子沐言浩一改方才在前朝威严之势,一手端着粥一手掐着腰朝半躺在软榻上的女子吼道!全然一副老爹的模样,见女子睫毛微动,他又软了声音,好声好气的说道:“你看这都一个月了,你都是这个样子!让活着的人看着难受啊!”
    女子闻言侧头瞟了一眼窗外,见桃花盛开,微香沁脾,一副国泰民安之势,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随即侧了身子,整个人都窝在了软榻内,连瞟都没有瞟黑手一眼,苟同行尸走肉。
    活着的人会难受吗?死去的人又会痛苦吗?不过是一场硝烟,世间的事情,终将会随着时间消失殆尽。
    黑手见女子如此,拼命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随后将手里的粥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搁,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带她离开这里,可看到她那副样子,黑手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便搁下一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要是再这样子下去,西厦和东帝的城丢得也太不值了!”
    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自他走后,那窝在软榻内的女子睁开了那双绝美的眸子,看不清思绪,唯有冰冷。她佛开薄毯,直直下了榻,缓缓走向那窗户旁边,桃花瓣正好随着风吹散开来,飘落到女子跟前,她淡淡的扫了一眼花瓣,那额头处的血红与那桃红却截然不同,雪花印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娇红。
    女子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额间,往事犹如风卷,最后只剩下一道又一道的冰冷之音,恍如魔咒,一遍又一遍…
    “莫若然,你告诉朕,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你要不就杀了紫陌夏殒,要不就杀了你的孩子,你自己选择!”
    “莫若然,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你根本就配不上我落尘君!”
    “你让朕痛了前半辈子,朕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
    “滚,给朕滚,朕再也不想看见你!滚得远远的!”
    “...............”
    女子冰冷的仰头看天,只记得那日的雨下得很大,还夹杂着雪,如此美景,却是沙场连天,遍地都是鲜血,包括她的,也包括那些属于人世间的生命,还包括她的孩子…
    一个都不留,当真是一个都未留,女子轻轻磕上眼帘,好看的脸上冰冷似雪,睁开眼睛的刹那,寒气慑人,嗜血般的往窗外一扫,到处都是背着包袱纷纷逃走的宫奴婢女,子沐言浩的最后一句话让女子有半刻清醒,她却像是未看见一般,关上了窗,继续窝在了软榻之上,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
    几日后,子沐言浩又来到碧心苑,前脚刚踏进苑里,后脚便听到外头诚惶诚恐的捷报声:“南越朝攻破了东帝城的午门,五十万大军正往宣德殿杀来,快快逃命啊!!!”
    声音由远及近,吓得碧心苑一等人纷纷扔下手里的东西朝端门狂奔起来,黑手几步蹦到女子面前,见她还端坐在软榻上,这才松了口气。
    可殿里殿外顿时乱成了一团,谁都没想到那南越竟是用如此速度攻城,实在可怖,宫奴婢女们就像疯了一般,各自收拾行礼逃亡,唯独宣德殿内的大臣们还算镇静些,王上下的命令还是有效,那些想逃命的奴才们都被南越将士毫不留情的杀死了,而他们遵守王命俯首称臣则免于一死,不过还是有鲜少大臣因反抗而被处以绞刑,那叫一个血腥,令东帝上至大臣下至奴才,纷纷都不敢再乱来!
    厮杀声顿时响起,黑手一记重拳打在了青瓦墙上,随即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坐在床上依然无神的女子就往密室走。
    哪知女子一动也不动,在拗不过的情况下,黑手终于无奈的对着女子叫道:“莫若然,你若是信任本王,立刻跟本王离开这里,若是不信任,本王便立马出去迎敌,以死抵抗!”
    话落,莫若然空洞的眼睛才转了转,看见一脸焦急的黑手时,她才无神的再次看了一眼被关上的窗外,红色的血液像是洒水一般溅在了纸糊的窗户上,渲染了纸,立马变成了乌红,犹如那日孩子的血侵湿了雪地一般。
    莫若然勾起嘴角冰冷一笑,心口就像是无形针,扎得生疼。
    黑手抓紧莫若然的手,将她往背上一背,随即按了一下软榻下侧的榻板,原先的软榻忽然旋动开来,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里头一阵嘹亮的光线撒了出来,照亮了台阶,以及整个屋子。
    黑手背着莫若然匆匆下了地道,这神奇的密室随着两人的进入后便缓缓的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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