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谣

第四十四章 后悔了吗


第四十四章后悔了吗
    狩猎节是姜国皇宫一年一度的节日。此次提前了一个月,算的上是自出事后这宫内唯一值得欢庆的事情了。
    已经两年没有参加过狩猎节的盈盈激动地夜不能寐,只想着也能够像在蒙古时那样策马奔腾就全然忘记了诸多不快。她是先皇在世时被派去蒙古的,那时太后的额吉恰逢卧病在床,盈盈自告奋勇前去慰藉,这一别,竟过了两年光阴。
    狩猎节同以往一样热闹,盈盈牵着景烟赏赐给她的汗血宝马,左顾右盼的找了好几遍,都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慕容雪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行装,把她印衬的更加娇美。她率领着宫中女眷坐在一旁,微笑着给景烟斟满茶水,柔声说:“看来公主真是长大了,不晓得谁家的好儿郎有这个福气被公主记挂着。”
    景烟笑笑:“她若真能收住了心安稳下来,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慕容雪端着茶壶的手不可察觉的滞缓了一下,随即又及时为景烟添好茶水,附和着点头。
    “皇上——”盈盈把汗血宝马交给站在一旁的随从,急匆匆地跑过来,“怎么没看见孟初寒?”
    景烟将茶杯放下,与慕容雪相视一笑,慕容雪从容地站起来,“盈盈,你怎么一点女儿家的羞赧都没有?”
    盈盈不依不饶的跑过来拉住景烟的衣袖,小声地唤着“皇兄”,景烟宠溺的拍拍她的头,转头柔声对慕容雪道:“也罢,盈盈这是具备了蒙古人豪爽的品性。”
    “那孟初寒人呢?”
    “初寒适逢这几日身体不适,他是一介文人,我准了他不参加这届的狩猎节。”
    于是,因为孟初寒的缺席,盈盈在整个狩猎过程中表现的郁郁寡欢……
    皇家狩猎场里热闹非凡,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向天上发射了信号器,她带着白色的面纱,我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择一处平坦的地方席地而坐,安静地望着面前的山涧、河水。
    不多久,慕容雪驾马而来,白衣女子听见动静后起身,摘下脸上的面纱,双手作揖,低声称呼:“教主。”
    因骑了快马的缘故,慕容雪气喘吁吁,一个飞跃从马背上跳下来,“免了。”
    白衣女子闻言抬头,虽表情淡漠,但我还是一眼便认出她,正是孟大哥苦苦寻找的端午。
    慕容雪不再是方才在狩猎场上谈笑风生的样子,她眉头紧锁,声音焦急,“那株灵芝给了公子没有?”
    端午点头,“已经交给了公子。”
    “那就好,”慕容雪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表情,随即又问道:“我让你调查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一切顺利,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出面,教主放心。”
    “很好!”慕容雪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教主,公子问您最近有没有时间回族里一趟?”
    “最近宫里事情多,我一有机会就会回去的。公子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公子近期的状态非常好。”
    慕容雪会心地点头,尔后从衣袖间取出一个白色小瓶,交到端午手中,“这是你这个月的解药。”
    端午沉默着将药收好。
    慕容雪从树上解下马匹,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看着端午,喃喃的说:“端午,跟着我你有没有后悔过?”
    端午怔忪,随即莞尔回答:“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当她知道有一个方法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她是拼死都要去试一试的!”
    慕容雪笑,“所以当他们来抓你回去,明知道我这里并非良所你也义无反顾地以身犯险了。”
    “教主,有时候“没有选择”比“选择”要容易的多,我非常清楚我自己是没有选择的……”
    没有选择?
    慕容雪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狩猎比赛结束,朝中大臣均在狩猎场周边安营扎寨,统计好每人的狩猎数目后便充当了篝火上的食材,景烟因公事提前回了帐篷。
    虫鸟齐鸣,不远处人们的欢笑声此起彼伏,景烟放下手中的文案,走到帐篷门边,单手挑起布帘,火光将每个人的脸庞印衬的无比生动。景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神情安然。
    方盛近日常看到皇上一个人出神,想是公务繁忙,便心疼的叹口气。他从小就呆在陛下身边,原先陛下同他一样,也是个生性顽劣的孩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越发的沉闷了起来。他看惯了宫内的起起伏伏,也眼看着一个个的人被这皇宫都蜕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只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包括他自己,不也已经不再是那个愣头青的小太监了么!
    这皇宫把每个人的脾性都打磨的圆滑,也是让我们走得更远啊!方盛端着慕容雪给景烟泡好的雪域茶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见景烟并未有移步进屋的打算,又生怕茶水凉了,便轻声唤了皇上。
    景烟回过神来,方盛便跟在景烟后头进了屋。
    “皇上,你在这荒山野岭批阅奏折,为什么不赶回去宫中呢?”
    “小盛子,我们常年在宫中,鲜少有机会出来,我知道每年的狩猎节都是大家期盼已久的,虽然我今日无法同大家一起烤火饮酒,但是单单看着,也觉得心里快活许多。”
    方盛边听边端起雪域茶递给景烟,“皇上,喝口茶润润嗓子吧!这是有助安神的,晚上饮用最佳。”
    景烟接过茶杯,低头端详着杯中暗红的茶水,摇晃了两下后放在鼻下,轻嗅茶水的芬芳。“这茶水是谁送过来的?”景烟自杯上抬起头来问道。
    “这茶水是我亲自监督着手下熬制的,不过说起来能为皇上送来这安神的茶水,皇妃可是功不可没。我知道皇上最近休息不好,想着出了宜阳殿,怕是会更加不习惯,前脚还惦记着带上茶叶,谁想后脚便给落下了!幸亏皇妃提前准备下了,看来奴才真是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景烟笑着宽慰他,“你跟皇妃都有心了!”说完啜饮了几口茶水,“好茶!”
    是日入夜,万籁俱静。
    除了把守场地与各个帐篷的侍卫外,偶尔听到马匹沉重的呼吸声传来,更加衬托了夜色的厚重。月色下,一名黑衣人身手敏捷的躲闪过巡查的队列,三两下便窜到一处帐篷外,从背后袭击了几名侍卫,动作之快,让人目不转睱。
    最后一名侍卫无声倒地后,黑衣人迅速进入身后的帐篷。
    篷内还有未燃尽的蜡烛,借着烛光,可以看清一进门便有个桌案,上面摆满了折子,并且高低不齐。一人伏在桌案边已经睡下,想是太过疲劳所以还未来得及移到床榻上。
    黑衣人走到桌案边,凝视着案上已经睡下的人。
    在点点烛光的照射下,此人侧脸线条柔和,虽笼罩了一层朦胧感但是单看这眉眼,不是景烟是谁!
    黑衣人扯下面上的黑色面纱,让人难以想象,白天里还是温婉的皇妃,此刻慕容雪却化身行动敏捷的刺客,她神情冷峻,自腰间拔出一枚匕首,尖锐的凶器反射着烛光,慕容雪一步一步走进景烟。
    她紧紧盯着睡着的景烟,每前行一步,都让人心里重重的一沉。
    “景烟,没有了碍事的慕青,我看谁还会舍命来救你。”慕容雪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像刀子一样剜进人的心口。
    手起刀落——
    “不要!”
    我一时难以自控,忘了自己是在盯着一块石壁,转头看向身边的凝儿姑娘时,她却没了踪影。四周也不再是山中的长亭,我睁大眼睛,面前的景烟抱着一大本厚厚的书籍,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怎么,做噩梦了?”
    我难道现在不是在梦里?!天啊,今天的场面有点复杂,我真为自己的脑袋不能吸收这么多东西而担心,却见景烟放下书籍,走到我面前,一掌击打在我的脑门上,“现在完全清醒了。”
    “你!”我吃痛的双手按在他方才施力的地方,揉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你没事吧?”我上下打量他,“那一刀没刺下来吧?”
    景烟不做声,望着我看了半晌,直到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才开口:“刺下去了……我曾经刺穿了她的肩膀……”景烟的声音充满悲痛,我想起凝儿姑娘让我观看的开头那一幕,又不禁浑身难受起来。“她没有丝毫的闪躲,你说,她流了那么多血,该有多痛?”
    我想,许是景烟的声音太有感染力了,我才会哭的泪眼滂沱。我知道他说的是慕青,本与我没什么关联的,可是我却脱口而出:“你后悔过么?”
    问出口后才觉得不妥,但是也只得硬着头皮等着景烟的回答。算是替慕青问的吧,我心里想。
    景烟转头笑了,我甚至感觉他的眼睛闪烁,我以为那是眼泪,可是随后却听他不在意道:“我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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