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我怕再看不到这个世界
这两日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影响了赶路的计划。
我心中无限怨念,凝儿姑娘不该告诉我我手上的这把古木琴便是万人艳羡的绕梁,知道了这个秘密,我反而患得患失的不得了,仅有的一件蓑衣也给琴用了,自己浑身上下被雨水打湿,无奈只好找了家酒楼先避雨。
店家是个热心肠的人,特地给我煮了碗姜汤,我边喝着边盘算着路程,好在这两日我的毒并未发作,趁着还有体力,我得一鼓作气赶到东城族,稍微吃了点东西,看着雨势渐小,我决心重新上路。
我在马上盘算着自己身上还剩下多少盘缠,数着大约几日才能到达的时候,突然有一人跳到我的马上,坐在我的身后,我吓的一惊,赶紧回头,却见慕容非坐在我身后。
我震惊:“你怎么在这?”
他微微喘着气,说:“小时候还做过行走江湖的梦呢,现在倒好,刚走了没多远,便遇上土匪了,幸亏那时候没有离家出走。”
我扭着脖子向后看,几个身形彪悍的壮汉在后面穷追不舍,抄起弓来准备射箭,我还没做出反应,慕容非拉着我便向左侧方向倾斜下去,利箭贴着马首飞过,吓得马儿一阵嘶鸣,撂起前蹄,我被慕容非顺带着跳下马,人没事,可是我背后的琴却被受惊的马一咕噜的踢下沙丘了——
“不要!我的琴!”语毕,我整个人跟着那把绕梁一同跌落下沙丘……
我根本没有想到慕容非会跟着我一起跳下来,所以当他在我身下闷哼一声的时候,我诧异不已,我们顺着沙丘滑落到了下面的山洞中,我借着洞口的光线,看到绕梁安静地躺在我的左手边,我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拿过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个遍,谢天谢地,幸好绕梁没事!
“你不确定我的安危,倒先顾的那把琴,真是白白跟你跳下来了。”慕容非躺在地上哼哼。
我将琴放在一边,转头看他,“你身手那么好,肯定没事。”
他呼吸急促,大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咬着牙道:“难受……”
我以为他在同我开玩笑,停了半晌,他一直保持着刚才蜷缩的姿势,我觉得不对劲,拉过他的手帮他把脉,他浑身哆嗦着直冒汗。
我封了他的任督六脉,他渐渐平稳下来,整个人不言语,像是睡着了一般。我看着他安静的面容,抄起地上的七弦琴,缓步走到洞口。零星的日光落在我的脸上,虽不强烈,却让我睁不开眼睛。
我将手覆盖在眼睛上面,这一切来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我企图从慕容非身上找到解药,但翻来覆去却一点收获都没有,转念想,现在慕容雪正忙着在边境交战,东城族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若我现在趁乱赶去,找到意外之喜也未必是难事……
慕容非逐渐苏醒过来,他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张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自己踉跄着站起来,缓步走到洞口,抬头望了望天空,蓦地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中……这是我回来之后看到他的样子。我说:“你醒了,过来吃点东西吧,洞口风大,小心着凉。”
慕容非腾的站起来,十分迅速的回转过身,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将采摘来的野果捧起来,“新鲜的,吃不吃?”
他不做声,快速的走到我面前,跟刚才步履踉跄的人判若两人,他的眼神复杂,随后伸手将我拥在怀中,我手里的果子齐齐散落在地上,他扬眉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然呢?我要在哪里?”我说,“我从上面摔下来浑身酸痛,还要爬树采果子,你既然醒了,就赶紧吃点恢复体力,我就不用照顾你了。”
他一动不动,“为什么没走?”
我推开他,他眼神灼灼的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我不擅撒谎,解释说“其实我刚才——”话音未落,后半句话便被慕容非用唇堵在了口中……
我使了浑身的劲才挣脱他的钳制,咬着牙道:“你心里很清楚我来找你的原因,如若是为了我自己,我倒不怕你下的毒蛊,但是现在景烟也中了毒,我需要解药。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心肠如此歹毒,他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你当初接近我也是有企图的,我不该轻易的相信你,我还指望你能救端午,真是可笑,你跟慕容雪一样,是逼死端午的凶手,现在你还想让景烟死吗?”
慕容非的一只手顽固的拉着我,我挣不开,就这样跟他对峙着,他眼神定定地看着我,缓缓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让你留下来……慕青,你知道么,我多希望你只是云待卿,我不明白,景烟他伤你那样重,即使你记起了以前的事情,也该是怨恨他的,为什么你宁肯留在他身边也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就如同我第一次见到他,他眼底的那抹漠然,这就是我之前那样相信的一个人,大师兄不在我身边,我以为我爱上景烟是一个错误,无处排遣这种情绪的时候,慕容非出现了,带着他的翩翩公子气质,温文尔雅的竭力帮我,那样让我相信的一个人,却是怀揣着复仇的目的接近我,利用我。
我冷言道:“景烟当你是兄弟,是至亲手足,你却如此心胸狭隘,我为他感到不值。”
慕容非抓紧我的手猛然施力,他将我拉到他面前,低声问我:“如果为了活命,我们两个人之中必须要死一个,你希望是谁?”
我推开他,“这种完全没有意义的假设,我不想回答。慕容非,没有人想要你死,你被自己的复仇情绪蒙蔽了眼睛,如果你愿意,你会是我跟景烟的亲人。”
慕容非哈哈大笑,狠狠盯着我:“你跟景烟?你们?慕青,你的解药我会给你,但是景烟中的毒,你想都别想!我要你留在我身边,看我如何把本应属于我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夺回来!”
边境。
自从被慕容非带到这里,我常常观赏“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落寞景象,我在这里,站在高处,能够远远的看见景烟所在地的帐篷,每日清晨,和着雾气,我踮着脚睁大眼睛去看,常看的眼睛酸痛。
慕容非依言给了我解药,可是无论我如何苦口婆心的劝诫,他都不肯拿出天下归心的解药,我因此着急的生了病,却也无能为力。我写给师父的书信想必师父已经收到,如果没有意外,大师兄必也一定在赶来姜国的途中,有海师父在,我总算找到了一点儿希望。
找到合适的机会溜进慕容非帐篷里着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真正实现了这一计划,是在五日之后,我东躲西藏的好容易进了慕容非的寝居——他的帐篷简洁的难以想象,而且,我从未见过一个男子的房间如此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当然这话说得有些歧义,我实际上也没有进过许多男子的房间。
我在他的帐篷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勘察了若干遍,只找到一本手写的有关记载药物的随笔心得,我不敢在此地久留,只匆匆翻看了一眼便想拿回去再做研究,谁想刚帐帘就发现慕容非站端端正正的站在外面,我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结结巴巴跟他打招呼:“我我、睡不着,想过来——”
我本来都打好腹稿了,想说我饿的睡不着,过来问你要些吃的,但是我话还未说完,慕容非便突然将我横抱在胸前,大步流星的朝睡房的方向走去,我被吓得一片空白的大脑渐渐清醒过来,使劲在他怀中扑腾,嘴里大喊着:“慕容非,你放我下来!你要干嘛你?”
他微愠,脚步却不停,“嘘,好吵。”
“你放我下来,我下来就安静了!”我揪着他的衣领,依旧跟他拼着力气。
他丝毫不理会我的大呼小叫,走到床边,随手就把我丢到平整的没有一处褶皱的锦丝被上,我痛的唉吆一声,没等我坐起来,慕容非已经和衣躺下,大手一捞,就将我拥在胸前,他身上有浓浓的酒气,我别过脸,双手使劲将他向外推。
他却拥我拥的更紧。
我认输,没出息的带着哭腔说:“慕容非,你别这样,你放开我,我害怕……”我从小就害怕喝了酒的男人,小时候因为顽皮,恰巧惹得喝了酒的父皇生气,他平时是极疼爱我的,那次却命人将我关进一处行宫中,本来只是要关一炷香的时间罢了,但是父皇却睡着了,醒来时我已被关了四个时辰,那时年纪小,原先又听说这处行宫晚上是闹鬼的,所以当父皇亲自来接我的时候,我已经将嗓子都哭的沙哑了。打这以后,父皇便从未如此这般惩罚过我,但是这件事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以至于现在每逢见了醉酒之人,都尽量躲得远远的。
慕容非将我拥的更紧些,我浑身颤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说:“我也害怕……但是有个人陪着便好多了,小时候总是这样想,却也只能想想罢了。你刚才说你害怕,你怕什么?”他稍稍放松了手臂,拉开距离低头看我。
我趁机离开他,往床内缩缩身体,他脸颊绯红,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却不敢瞧他的眼睛,“你这个样子,我就害怕。”
他轻笑一声,紧接着身体更向里靠过来,我被逼得紧贴在墙上,他满意的勾起唇角,看着我躲他,我瞪大眼睛“回敬”他。
“小时候,我常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娘亲才不要我,于是我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我爹教我练剑,虽然不喜欢,可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不过因为确实没什么天赋,”他自嘲般的笑笑,“每天晚上手都疼的睡不着,那个时候我以为只要付出努力娘亲就会回来,可是,她又怎么可能舍弃荣华富贵呢!她把自己毕生的爱都给了姜王,给了她的小儿子,至死都不曾想过我过的怎样,你说,是不是我不够好?”
慕容非越说越激动,他发狠地施力,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断掉了。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爹跟你娘……”
他仿若未闻我说的话,“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他拥有什么,我都要抢回来!慕青,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爱?像我这样的一个人,爹不疼娘不顾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我知道你爱他,原本他中了天下归心的毒,是没有解药的,但是你偏偏心甘情愿的跟他换血,我想不明白,那样一个薄情的人,你爱他什么呢?”
我摇头,“不知道。”爱本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凡能解释清的感情,又岂会让人魂牵梦绕的放不下呢。
他笑,声音清脆的落在我的耳畔,“你说没有人要我死,可是我从出生就注定了要与时间赛跑,大夫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我想问问苍天,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要这样惩罚我?小的时候我并不怕死,可是越是长大,我的恐惧便多一分,这种慢慢走向死亡的心情每天折磨着我,越是看过了这世间的美好,越是放不开手了……”
慕容非的话让我大为吃惊,我终于理解他所谓的难受是什么意思了,我看着面前这个二十三岁的男子,第一次充满了怜悯之情。
“慕青,其实我是怕的,每每想到我明天或许就再睁不开双眼,就害怕的浑身战栗……”
“这个世界这样大,竟容不下我一个慕容非……慕青,你能不能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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