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飞声

第64章


    廉九城道:“好!”随即把目光着落在了他的四个弟子身上,接着道:“王仁谨、沈深、宇文兰、苏子清,你们四人连同方中,犯了知情不报之罪,每人鞭笞一百,不知你们服是不服?”
    四个弟子皆垂首道:“弟子心服口服!”
    此时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骤然从门外传来:“我不服!”闻笛顿时心中大喜,忖道:“终于来了!陆先生有救了!”
    ###四十六 难关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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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门外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美妇迈着盈盈的步履缓缓走了进来,此人便是廉九城的夫人——方飞。
    这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妇,虽然眼角处留着些许岁月的痕迹,但任何男人见了她,都不会去注意这些,只会被她面上那醉人却不做作的浅笑所吸引,接着被她那一举手,一投足的风姿所倾倒,最终则不免被其倾城的美貌摄去五成魂魄。
    闻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方飞。往日里,他在美人面前总是会怦然心动,然而这一次,他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而是莫名地把方飞当作了一个多年未见的亲人,只因方飞的眼神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方飞将大殿之上的每一个人都扫视了一番,最终却把目光停驻在了闻笛身上。在两人目光交汇的一刹那,闻笛居然呆呆地怔住了。方飞那深邃的双眸中,仿佛写满了哀怨与思念,还有许多其它的令人无法索解的情感,闻笛见了,心中竟不知不觉地生出了一种想要与她拥抱的冲动。
    原本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彼此之间为何会产生出这种微妙的交流?
    廉九城的开口,骤然打断了闻笛和方飞彼此的对视:“夫人,方才在门外呼喝的可是你?”
    方飞略一定神,面上立刻恢复了那贯有的浅笑,开口道:“正是妾身。”
    廉九城道:“夫人有何话讲?”
    方飞道:“妾身此来,为的是文麒。”
    廉九城道:“夫人是想为他求情?”
    方飞道:“不错!昔日文麒父子于妾身有恩,今日文麒出了事,妾身怎能坐视不理?”
    廉九城道:“以夫人之意,该当如何?”
    方飞道:“求老爷子看在文麒曾经救过妾身性命的份上,放过他这一次。”
    其实,昔日方飞于疾患缠身之际获救,主要靠得是陆文麒的父亲,而且这也算不得救命之恩。方飞此刻言过其实,无疑是为了让廉九城多想想陆文麒的好处,从而软下心肠,对他网开一面。
    廉九城道:“偷学武功,无论放在哪门哪派,都是性命难保的大罪。而我只是要废去他的武功,这已然是法外施恩了。夫人还要怎样?”
    方飞道:“习武之人失了武功,又与丢了性命有何差别?还望老爷子收回成命!”
    廉九城沉吟了片刻,叹道:“夫人叫我为难了!”
    方飞恳求道:“妾身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难道老爷子都不能满足吗?”
    方飞口中在讲话,她眼神中闪动的光芒,她那微微皱起的两道弯眉,她面上那焦急的神情,又何尝不在讲话。面对着如此佳人用如此方式提出的请求,任何男人都难以回绝。谁知廉九城却道:“飞儿,自从你嫁给我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可有一事不曾依你?但今日之事,实在非同小可。如果我不严惩文麒,他日若有人效尤,那时叫我如何是好?”
    廉九城的语气虽然温和,却自有一股威势,令人无法辩驳。方飞索性不再强辩。只见她缓步走到陆文麒身前,像慈母注视着归家的游子一样注视着陆文麒,口中柔声道:“文麒,多年不见,昔日的翩翩少年,如今已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种极其优雅的姿势伸出玉手,在陆文麒头上拔下了一根白发,接着道:“年纪轻轻,居然也生了白发,这些年想必你过得也很辛苦。”
    此时此刻,陆文麒仿佛见到了时常出现在梦中的母亲,心中一暖,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
    方飞转过身,接着对廉九城道:“文麒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小便十分懂事,而且聪慧过人,长大了更是性格谦和,人品端方。这样的人才,废了他,老爷子不觉得可惜吗?”
    面对着方飞的这番煽情,廉九城面上却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此时只听沈深道:“师父!弟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廉九城道:“讲!”
    沈深道:“据五弟讲,文麒的武功已不在我们五兄弟之下。我们五兄弟有幸得聆师父教诲,造就能至今日丝毫不奇;而文麒仅仅凭借着一己的悟性,便练就了如此一身本领,这就着实了不起了。师父如若废去他的武功,实与暴殄天物,煮鹤焚琴无异。文麒如此良材美质,师父如能收为己用,容他日后将功折罪,岂不两全其美!依弟子愚见,师父不如将文麒纳入门墙之下。如此一来,文麒身怀万象谷的武功,也就顺理成章了。而师父得徒如此,却更加可喜可贺!弟子言出肺腑,还望师父三思!”
    沈深话音刚落,方飞便立刻附和道:“深儿所言及是!恳请老爷子将文麒纳入门下!”言罢连忙向四个弟子使了个眼色。四大弟子会意,一齐跪倒在了廉九城面前,叩首道:“恳请师父将文麒纳入门下!”
    面对着众口一词,廉九城默然了。一时间,大殿之上阒无人声,只有廉九城手中的铁胆铛铛作响,令人心烦意乱。
    突然,廉九城笑了。
    谁又能想到,此时此刻,他居然笑了。他笑得很无奈,而无奈之中,却仿佛隐隐地透着一丝欣喜。
    只听廉九城道:“文麒,你的本事可真不小!老夫的夫人和弟子们居然都执著地为你求情,这实在令老夫始料未及。如果老夫今日违背众意,倒成了孤家寡人了。”
    廉九城的言外之意,谁人听不出?只见众人面上尽皆露出喜色,而陆文麒却呆呆地怔在那里,居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能够做廉九城的弟子,是武林中千千万万的青年俊杰梦寐以求之事,陆文麒这个在万象谷中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此情尤甚。然而,不久之前自己还徘徊在地狱的门口,此刻却骤然升天,事情在瞬息之间发生了如此的转变,令陆文麒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方飞连忙拽了拽陆文麒的衣襟,低声道:“文麒还不谢恩!”
    陆文麒骤然省悟,刚要跪下叩首,却听廉九城道:“不忙!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老夫的话还未说完。”
    大殿之上刹那间恢复了阒寂,就连廉九城的铁胆也不响了,众人的呼吸声居然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廉九城下面的话。
    廉九城默然少顷,终于开口道:“文麒,老夫这里有三道题目要考较考较你。如果你全部通过,老夫便收你为弟子。不过,只要有一道题目难住了你,老夫就只能执行先前对你的判决了。到那个时候,无论什么人,如何为你求情,都将无济于事!”
    陆文麒定了定心神,道:“恭请谷主出题!”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已完全平静了下来。面对着这三道有可能改变自己后半生命运的试题,他必须让自己时刻保持镇定。虽然他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何种刁难,但他知道,心中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可能导致功败垂成。
    廉九城道:“你在白首书阁中学了不少本事,不知对于算术可有研究?”
    陆文麒道:“略通皮毛。”
    廉九城微微一笑道:“你不必谦虚。听老夫此题: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实三十九斗;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实三十四斗;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实十九斗。问上、中、下禾实一秉各几何?限你在一炷香的工夫之内答出此题。”
    第一道题目出来了。闻笛、小蝶和何琦皆对算术一窍不通,听过题目之后,只觉一头雾水,心下茫然,不由得为陆文麒捏了一把汗。
    陆文麒道:“请赐纸笔。”
    从他的神色和语气中不难看出,他对此题胸有成竹,闻笛等人这才略觉宽心。
    少时,大殿正中摆上了一张几案,其上除了文房四宝之外,还有一只香炉,香炉中燃着一炷香,以供计时之用。
    陆文麒掭饱了笔,便在纸上演算起来。
    对于陆文麒纸上所写,闻笛丝毫不懂,自然也不去关心。他的两只眼睛,只是紧紧地盯住了那只香炉。
    香炉中的香越燃越短,陆文麒纸上的字越写越多,闻笛却越来越不安,只因他发现陆文麒的眉头不知从何时开始,居然拧在了一处,额上的汗水也是涔涔而落。
    香燃了大半,只见陆文麒突然搁下笔,抬起头道:“此题我算不出!”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所有关心陆文麒的人,心中都凉了半截。只听何琦急道:“时候还早,你不妨再算算看!怎可如此就放弃了!”
    陆文麒道:“不必了!只因此题根本无解!”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廉九城登时面现怒色,大声道:“胡说!老夫出的题目,怎会无解!你自己算不出正解,便污老夫题目有误,究竟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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