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一起

第八十七梦 心镜之城(良辰篇)


左托右推的,左躲右闪的,良辰感觉到自己在奔跑,可是他却没有跑动的感觉,这种情形……,而且看来,“自己”很慌张。
    在跑动中,良辰听到自己说话了。
    “对不起。”
    “为什么。”良辰没有感情的回答了一声,他现在还没有想起自己身在何方。
    “你明明知道的。”“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但是你也要对我道歉。”
    “为什么。”良辰又问了一句。他慢慢明白过来了,自己现在的身体被钰儿支配着,他动弹不得,只是一个旁观者。
    “你不该在那时把自己置身于那么危险的境地。”钰儿说道,听起来好像带着哭腔。
    “我不觉得我要为这种事来道歉。”他们不过是刚刚从米庄中逃出来罢了。刚刚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个色鬼米老板就要欺身向入了。那时的良辰用尽力气换下了心志动荡的钰儿,本想自己来承担那罪恶丑陋的东西,却不想回神之时,那米老板已经倒在远处,身上还有着一个怪异的掌痕。
    “我自己的做出的错误,虽然不是说自己来承担那么简单,但我绝不允许你去涉险,也不允许你那般的伤害自己来保护我,你的心明明已经千疮百孔了,却还要这样,你……”
    “这是我自己的身体,要否支配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太自以为是,这不关你的事。”
    “我真的不想让你再受到伤害,如果你现在要取回你的身体,我不会阻止,也不会挣抢。”钰儿说道,现在,她真的哭了起来。。
    “不必,我早舍弃了自己,再要无用。”良辰说的是真话,他对这个世界早就厌倦。他看到了太多丑恶的东西,这个世界不过尔尔,何有留恋?“你哭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
    钰儿呜咽着道:“我也曾经有过轻生的念头,最后还是没有真正的去做罢了。但是你的那种想法我想我理解,可每每走过那最痛苦绝望的时期后,自己会因为时间流逝慢慢恢复,再没有那么痛苦,也没了那般心境。希望你能早早的走出心灵上的那个阴影地带。”
    良辰不语,他竟然有一丝丝感动。因为他能感觉到这个冒然进入他身体中的女孩此时说的这些话是真心的,甚至,良辰在想,会不会她会是那个在这世上唯一关心自己的那一个?
    这是深夜,钰儿躲躲闪闪,因为天气已凉,而她又穿着单薄,浑身直在发抖。最后,她拐了又拐,瑟缩的躲在一个小小的街头角落,那里有着三面墙,至少可以挡挡风与挡挡人。
    “你学过什么武功吗?”良久过后,良辰先开口了,他不明白那米老板身上的伤是什么。
    “学过一点点,只能对付小地痞、流氓的那种。”
    “那你应该也看到了米奇胸上的掌印了,那除了你,又会是谁留下的呢?”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那一刻的事情,而且,我胸口上的那个玉佩还转移了位置。”
    “你真的一点谱都没有吗?”
    “这倒不是,我大概也能想到是谁救了我们。”
    “谁。”他很想知道,因为那一丝丝的感动,他想知道关于这个女孩更多的事情。
    “甄子峰。”
    “谁。”
    “我认识的人,玉佩是他给我的,那左手……”
    “怎么不说了。”
    “你只要知道是他救得我们就行了。”
    “你说会来找你的人就是他吗?”
    “是的,不过还有其他人。”
    “他很喜欢你吧。”良辰说这话是肯定的语气,他经历过太多,早就猜到了这是个肯定的回答。可是,为什么他在说这话时好像还带着一丝期望与醋意?
    “不要乱说。”
    “是否乱说,你应该自己清楚。”
    结果,钰儿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她终于开口了。“我很喜欢他。我喜欢他,很喜欢。可是像我这样的一个人,空有一个虚无的灵魂,飘来飘去,总是寄宿在他人的身体内,根本无法能好好的面对他,有时想触碰一下他,都会茫然到底是谁在触碰,更别提做出更加亲昵的举动了。我做不出那种事,用他人的身体图一时的欢愉。”
    良辰有一些触动。这个女孩,心太细了,是要说她想的周全还是太脆弱?该做时想做就做不就是了?良辰碰到的人都是任性而为的人,哪有想这么多的?
    “你自己的身体呢?”良辰有些好奇。
    “在这个世界,我没有实在的自己,我是一个来自于异世界的灵魂。”
    “异世界?”良辰有些惊诧与难以置信。恁他再处世不惊,也无法去轻易理解这种没有听说过的事。
    “是的,我来自于一个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有着好多好多的东西,称为现代化用具,是这个世界的你们无法理解的东西。我们所谓的古代,也就是几千年前,才与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差不太多。”
    良辰一时间还无法消化这些事情。
    “这些你都不用刻意去了解,因为那是你不会碰触到的事情。你只要好好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可以了,安安静静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至于我,你就当我灵魂出壳身体灭亡后的不归者就行了。”
    良辰听了,竟然又是心中一动。这女孩,矛盾如是,这时候竟然又大条起来了。
    “为了这,你不会再喜欢他吗?”良辰试探性的问,他想知道更多她的想法。
    “算是吧,只是我会一直喜欢下去。喜欢这种感觉也是得来不易呢,有一个人可以完全的占满你的心,他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牵引起你的丝丝情绪,可以让你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感觉,看到从未看过的风景。但是它是一把双刃剑,有了它,你会频繁的穿梭于痛苦之中,与悲伤为伴,你永远不会感觉满足,想占有,完全的占有对方,甚至不允许他接触其他的人,不许他对别人笑,对别人付出关怀占有心神,不允许……”
    良辰安静的听着钰儿啰啰嗦嗦爱情感言,不发表任何的评论。他有些迷失了方向的感觉,有些心痛。这样的女孩儿,自己为什么无法早些遇到,她喜欢的人,如果是自己,被她这样的爱着,还会有现在的自己吗?良辰突然为自己产生的这种想法震惊。他刚认识这个女孩多久呀,怎么会……
    “因此,我喜欢得痛苦,选择的艰难。而且我大致也能想到自己将来的归处。一个是做为灵魂不断飘泊,直到哪天老天将我收了做古,要不就是我最终回到原来的世界过完平淡渺小的一生,成沙。”
    “你想回去吗?”
    “是的,无论这边如何美好,予以我多少的好处,那边又多么的无聊空虚,我也会回到应该归属于我的地方。”
    “执着什么呢?”良辰好奇,她为什么这么的喜欢着那个人竟然还想要回去?
    “我的父母还在那边等着我的回去,我负谁也不能负了给予了我发肤骨肉的他们。我……”还没等钰儿说下去,就听见街道上传来急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吵闹的人声。
    “快,看看这里有没有,一定要把那个伤了米老板的人找出来!”
    “到这里找找,仔细注意阴暗的角落,应该就藏在这附近,这么短的时间他应该跑不远的。”
    “快,我这边,你那边,分头找!”
    “……”
    这字字句句的话语传到了俩人的耳朵里。钰儿不再说话,迅速从地上滚起来,偷偷向惟一没墙的那一边探出头去看,发现好多人,举着火把,到处搜索。一个个气势汹汹,钰儿有些被吓到了。
    趁还没有人注意,钰儿想偷个机会闪出这个死区,向前面的一个小胡同奔去,良辰突然觉得不对劲,好像这样一跑,钰儿就会离开自己的身体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一般,他竟然在这一时间挣脱出束缚,支配了这个自己的身体。
    “啊,这是怎么回事?”心中传来钰儿的声音。
    “别乱跑,躲在这里看看再说。”良辰有些言不由衷的说。他躲在这个墙角,向外看着,一个黑影一闪,竟然从远处掠过,而那一群人都看到了,全追了过去。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明,良辰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穿戴,转出了街角。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以后怎么办?”钰儿问道。
    “生存。”
    “可,我们怎么活下去?我什么也不会,你……”
    “这你不用操心,我自有想法。”良辰回道。他不想被这女人小看。他可不是一个生来就被别人玩弄的偶人。他出身也是很好的,只是本来完好的生活在一夜之间莫名被毁才会成了现在的模样。
    良辰时刻提防着,提防着被人发现他的“秘密”,可他又想不透自己到底在防谁。只是一天天躲着,一天天藏着。即使他用计故意被达官显贵之人收养找到了安身之所之后,仍然时刻提防着。
    他从不轻易出门,只是用功读书。因为他知道,不自己独立出来,是保护不了共存一体的两个人的。在三年后,他高中状元,做了大官,之后治灾荒,平起义,助三皇子夺位称帝,……他已经有了一个稳不可攀的地位与权势。可他还是时刻在提防着。
    起初,钰儿与他还会频繁的交换身体,可是后来,钰儿却越来越不愿意出来,只是躲在良辰身体的深处,默默的看着良辰读书、考试、做官、做事,话也越来越少。
    这一天,难得的,良辰劝动了钰儿让她起身走走。来到了花园,看着鸟语花香的景色,钰儿竟然眼神空洞的坐了下来,遥望着远方,而左手不停的轻抚玉佩,右手覆在左手之上。这已经是钰儿的习惯性动作了。
    “想什么呢?”本来她说话就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良辰不想她太沉默,这对她不是好现象。
    “我在你身体里呆了多久了呢?”
    “十年了吧。”
    “呵呵,他们竟然一直没有来找我。”
    “噢。”良辰躲避式的回应着。
    “十年了,你已经二十四了,还年轻呵,而我,已经三十了。”
    “也很年轻呀。”良辰真心的道。
    “哈哈,与五六十岁的人比起来是很年轻。”难得钰儿竟然会笑出声来。她的面色好多了,不再是扎眼的苍白。
    “良辰,你为什么不结婚呢?你看看别人,你这个年纪已经是有子女的人了。”
    “还早,不急。”良辰不想谈这个。
    “你别想逃避这个问题。良辰,你这么聪明这么有气质,看上你的人不少,那么多的人与你提亲,你却都不应,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不想。”
    “……,我知道,你是因为我。”
    良辰心中一紧,难道她察觉了他的心思他的自私?
    “因为我这么个尴尬的人存在,才会让你无法婚娶。想一想,当你与一女子谈情说爱,甚至在你新婚之时,旁边竟然有一个人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在监听你的一切,当然很不舒服了。这样如何能去考虑自己的幸福?”
    “你在说什么?我从没想过你是一个不舒服珠存在,也没想过你会阻碍我的幸福。”
    “可……”
    “不要说了,我不考虑婚娶是我自己的事,是我自己不想,你就不要操心了。”
    “……”钰儿不说话了,眼神再次迷蒙起来,好像随时会消失一般的透明沉静。良辰感觉到一阵痛苦,他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这样的话会伤了脆弱的她的。
    从那天起,钰儿更少说话出来了。终于有一天,无论良辰怎么在内心深切的呼唤着钰儿的名字,都无法得到她的回应,良辰终于醒然,钰儿难道消失了?
    良辰放下一切的事情,尝试着将自己的思想深深的沉入自己的体内,去里面寻找那从未见过面的人儿。
    在黑暗中过了好久好久,良辰终于看到了一点点的光明。从没想自己的心里这么黑这么暗,钰儿常常呆在这里,会有多么害怕与孤单呀。近了那光明,良辰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火,这光明是它点燃的。
    试探的,良辰对着那火焰。“钰儿?是钰儿吗?”
    那火焰闪了闪,竟然闪动出深蓝色的火花。
    “钰儿?钰儿!回答我,钰儿!”
    火焰在良辰的呼喊声中又动了动,一个声音,苍凉无力的声音响起。
    “良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钰儿,钰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虚弱?”
    “对不起,良辰,我好像支持不下去了。一直以来帮不了你什么,还阻碍了你那么多,打扰了你的生活,真的对不起。”
    “我说过你没有打扰我的生活,你为我带来了很多你知道吗?”
    “可是……”
    良辰的心像被挖一样痛。因为他听到了钰儿的哭泣声。
    “可是,良辰,你看呀,你的世界还是这样的黑暗,无论我燃起怎样大的火焰用光芒去点亮也是徒然。十年了,我不但没有让你的心明亮起来,反而自己却越来越无力,照的光明也越来越狭小,良辰呀,对不起,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不是呀!”良辰狂奔到那火焰旁,不管它热不热,将它拥在怀里。那火焰无力的好像随时会熄灭一样。
    “良辰呀,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多希望你能碰到一个好的女孩,能让你的世界光亮多彩起来,多想呀。”
    “不……”
    “我的无力还在于,我没办法全心全意的去帮助你。我每天在想的,还有自己的事情,我在想子峰,在想宋恩,在想阿弟、左为,还有我的父母。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到他们身边去,我好想回家。”
    “对不起,对不起钰儿,我……”
    “呵呵,我们竟然争抢着在说对不起。良辰呀,现在,无力的我又要消失了,到了最后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呢?在这个世界上,我仍然渺小无比,谁……,也帮不了……”
    随着钰儿一字一句的吐出,那火焰一点点变小,变暗,消失了。最后,留在良辰眼中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钰儿!!!--”
    你可知道,无论我的心再黑再暗,可还是有着那一点点的光芒存在,还是有那火热的温暖在心,那就是你呀!
    钰儿,钰儿,你在哪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好吗?我放你走,我让你回家!!!!
    钰儿!!!!!!
    眼前瞬时一亮,一片白蒙,还是那沼泽,还是那片白雾。耳中传来左为狂妄的大笑声,如泣如诉,而良辰的脸上,早满是泪水。
    “钰儿,我放你走……”
    (一直以来,对良辰的叙述总是很平淡,没有他过多的章节,所以,在这里,他的篇幅很长,写得我也很难过。午饭是吃不下了,不光是想一气写完,痛苦让我吃不下任何东西。
    写完这几篇不是以钰儿视角去看世界的“心镜”,我异常难受。因为文也要在这些人的放手与哭泣中结束了。我的心镜之旅也即将结束,
    我与那彷徨的钰儿般在寻找回家之路,又如那余下的五人般无法放手,怎么办?要怎么样做才好?世界怎么会如此无奈与无趣?我说过,痛苦从来都是我的伙伴,就像被钰儿寄身的良辰一般,烙在心里,挥不掉了。我会走到什么地步呢?到什么地步我会放手呢?又要什么时候我会完全放弃自己呢?
    如果真到了那时,我,真的是沙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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