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失足手册

第33章


九公主这院子的环境比她好上了百倍,还有火炭火炉可以取暖,随时还会有点心茶水什么的。但稍显美中不足的是,林双双也住在这里,这意味着她会经常和林浩天碰面。
    但当冷凝搬了住处后,迅速从风流多情的俊秀少年,变成了公主座下的吃软饭的小白脸面首。不管是男弟子还是女弟子见了她,必定投以鄙视的目光,高傲一哼表示不屑,然后扬着下巴擦肩而过。就连对她已经改观的陈经纬,见了她也会沉下脸来,觉得她丢了剑阁的脸。
    冷凝啼笑皆非。
    她是喜欢热热闹闹的人,但事情总朝她期望的反方向发展。
    冷待也没什么,她姓冷嘛,跟冷的关系密切,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吧。没有朋友来往,冷凝彻底清净了,除了偶尔的铸剑师授课外,她都呆在小院子里琢磨着剑法和火术,可谓突飞猛进。
    而九公主监管了她一亮天后,就再也耐不住心性了,每天一大早就跑出去找自己的未来驸马缠上一整天,到了晚上才恋恋不舍地归来。玩得累了就直接睡了,但更多时候她的精力都还很旺盛,一扭头就找冷凝的麻烦。
    “修炼有什么好玩的?”九公主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直叹息。
    “为了锻造武器,杀光魔族啊。”
    冷凝一边回答,一边练剑。还好这屋子够大,不然剑法根本没法施展开来。
    “无聊透顶!你师父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本宫今天去看了你师父的通缉画像,还挺好看的。”九公主砸了砸嘴巴:“不过就算好看,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
    “本宫命令你停下来!”九公主猛地一拍桌子,眼睛一瞪:“你这样无视本宫,死罪!死罪!”
    冷凝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头痛得不行了,只好顺从地收起剑,坐下来休息会儿。
    九公主见她听话,满意了。过了会儿,又问道:“喂,你师父是魔族吗?”
    “不是。”
    “那他为什么会被通缉?”
    “……不知道。”
    九公主盯着她看了会儿,见她神色低落不似作伪,语气稍稍软了些:“唯一的亲人你怎么都一无所知啊。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神秘,冰冷?
    冷凝扯唇笑了笑,刚要随口说几句敷衍了事,就听砰的一声,九公主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一抹白影撞入了她的目光中,眉眼精致,冷若冰霜。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清冽的眼眸往她看来,神色平和,就如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
    时光停驻。
    她只觉得眼睛酸得厉害,水雾弥漫渐渐盈满了眼眶,她用尽全力才可以不让眼泪掉下来。
    “对不起。”流轻声道。
    冷凝抿唇摇了摇头,急忙问道:“你没事吧?是泽水吗?”饶是有很多话想问,当他出现,千言万语却只汇集成了这一句。
    “是。”依然简洁不拖泥带水。
    “没事就好。”冷凝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垂下眼眸眨了眨眼睛,复又抬起头笑道:“我通过试炼了,没想到吧?瞧,这是洗髓丹,吃一颗可以增寿五十年哦。”
    她献宝似的掏出洗髓丹推到他面前,渴望得到赞赏,然而她失望了,流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流淡淡说道:“这个东西对你和我都没有用。”
    “为什么?”
    “就像我说你修不了仙一样。”
    回答了跟没回答似的!难道他告诉了她她为何修不了仙的理由了吗?冷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流没什么反应,只是把目光转向九公主,问道:“她和江贺知道你身份了?”
    “嗯。”
    “那,”流收回目光,看着她问道:“杀了?”
    冷凝摆了摆手:“不用了。知道了也无妨,他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那林浩天、林双双、宴生、叶问闲还有那个姓何的铸剑师,”一个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来,流很认真地问:“杀了?”
    “不不,不用了。”冷凝吓了一大跳。
    这但凡跟她有一点过节的,都被他给提了出来。可怜的叶问闲不过是玩笑般说她是短袖,宴生只是推了她一把还是因为她先调戏她,最后那个何姓铸剑师也只是收了她的紫晶石而已,他这是要大杀四方了?
    冷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杀也可以。”月白阔袖拂过,在桌上留下了几个黑色晶体,流淡淡道:“这是魂契,你可以对他们用,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奴隶。”
    “这么好?”冷凝挑眉问道:“我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要是我让他们全部跳崖自杀呢?”
    “照做。”
    好东西啊!冷凝眼睛一亮,喜滋滋地收了下来,至于要怎么用,她心中有上百种构想!
    然而刚刚开心没一会儿,就听他突然说了一句话,她骤然愣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走了。”他说。
    第33章 别了
冷凝霎时愣住,脸上的笑容缓缓跌落:“什么?又要走?是要避开那个狗屁神君吗?”
    她没有用躲或者逃这两个字,因为在她眼中他永远坚韧、无所畏惧。
    流不动声色地挪开了目光:“不,我要去看望一个人。”
    当他说“找一个人”“找一个人”这样的话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再次被瞒的准备。
    果然,这一次他也没打算告诉那人是谁。
    这么多年,他一直孑然一身,独来独往,就连她也不过是个匆匆过客而已。她心里还曾猜测过,也许他在其他地方也收养了如她这样的孤女孤儿呢?然后……把同样的话也对他们说。
    想到这里,她居然轻轻笑出了声来,嘴里却不禁泛起了苦味。
    “然后呢?”冷凝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她看着他:“你不是打算再也不出现了吧?”
    话音落,她骤然就愣住了。
    他方才的奇怪举动,就好似要做尽能为她做的事情,为她铺展好一条平坦大道,一条即使没有他也能安全无患的道路……
    不,不是好似,他根本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嗯。”淡淡一声。
    她彻底僵住。
    他抬眸望着她点了头,目光一如既清冽无波,也一如既往的坚定。以往他露出这种神情,总是将她气得跳脚憋下一肚子的气,然而今天,这种坚定和平静却化作了冰冷锋利的刀刃,狠狠划伤了她的眼睛。
    眼中有什么东西碎裂了,薄雾水汽从裂缝中拼命地往外挤。她急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让目光在黑暗中安定。好一会儿,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一滴水却滑落在了唇上。
    咸的。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放下手,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望着他,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试探一般做出最后的挽留。
    她说:“不要去太久,要记得回来啊。”
    “对不起。”流说,沉默了好一会儿:“可是,回不来了啊……”
    最后的话声音很轻很轻,几不可闻,刚出口就在微风中散了,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她想,她大概明白了他一直冰冷不近人情的原因。只因一向强硬固执得让人牙痒痒的人突然间道了歉,另一方会连责备追问的想法都没了。
    “其实我不想掉哭的,这多丢脸。”冷凝抹了抹眼泪,用力扯出一个笑来:“算了。你都要走了,流剑送我吧,带着防身。”
    这一次,他很快就点了头:“流剑是你的了。”
    听了此话,她不客气地伸手去拿,谁知却被他按住了手。
    “但我不能把它给你。”
    “为什么?”冷凝收了手,自嘲一笑:“耍我好玩是吗?”
    “以后你就知道了。”
    冷凝的神色几乎在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她冷冷地望着他,直直逼视的目光像是要在他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寂静弥漫开来,屋内一时间没有任何声息,连呼吸声都停滞了一般。
    她本来微笑告别,到这时才发现自己做不到。其实何止做不到?她竭力克制住自己没有暴躁如雷就已经很不错了!
    死寂。
    直到一声低哑狼狈的笑声划破这寂静。
    “什么都以后就知道,以后,以后……还有以后吗?”她双手撑在桌缘上,死死扣住。她强忍已久,辛苦铸就的一切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伤人的话终于还是一字字说了出来:“其实你走了一切麻烦都没了,我自由了,没有人可以干涉我的决定,也不用因为那狗屁神君心惊胆战。所以要走就赶紧走,磨磨蹭蹭做什么?”
    “对不起。”他还是这句话。
    他的背脊挺直如松,从来没有任何动摇,一如他不可更改的意志。
    于是她抱着手臂,冷冷回了一句:“说话算话啊,别再来了。”
    他望着她,清冽的眼中有什么东西明明灭灭又消失不见,他半垂下眼帘,长睫微颤,在眼底覆下一片沉郁的阴影。在这一刻,他终于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把冰冷锋利却没有感情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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