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失足手册

第91章


而且爱魄重新生出独立意识……”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她的霍尧。
    不夜似乎这才恍然意识到这一点,神色间有些尴尬,抿了抿唇,转过了身去。他的背脊笔直,孤傲得仿佛一把利刃,寒气凛冽伤了她的眼睛,不然……她不会这么想流泪。
    久久的沉默。
    良久,他迟疑着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些嘲讽:“我只是不知道要怎样对你好……”
    时间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回头看头几章节觉得好玛丽苏……
    话说越到结局也写得慢,很怕烂尾啊 >.<
    第93章 化整为零
自那天以后,不夜每天都会来陪她,他的话不多,也不愿打扰她的沉思,只是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静静地坐着。
    水声,风声,淡淡弥散的花草香,这里淡然宁静,仿佛时光静止了下来了一般。但这一切只是隐藏在结界底下的假象而已,外面是如何天翻地覆,形如炼狱,她不敢多想,也不想多问。
    然而,大半个月过去,她依然没有所获,她甚至心灰意冷地想就这么放弃好了,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可每当瞥见在身旁安静的不夜,她心中又有些不甘——如果剥离的爱魄真的能……那她不是白死了?
    将这里的宁静打破的是一个她熟悉却不怎么待见的人,泽水。
    他一向爱干净,可这回浑身都是血污,精致如画的脸上脏兮兮的,原本一头柔滑的长发杂乱了起来。他踉踉跄跄地闯入了结界当中,扑倒在地上那狼狈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发起笑来,却不自觉带起一些苦涩和凄凉。
    “有什么好笑的?”泽水狠狠地抹了一把染了血污的脸,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这才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冷凝继续笑:“你来这边照一照,不就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了?”
    泽水神色有些不自然,依然黑着脸,却没按耐住走到了水边来,蹲在那里掬起一捧水洗脸。不一会儿,他就把自己打理干净了,除了一脸苍白,连唇色也跟白百合似的之外,又是身长玉立,水蓝色长袍、柔媚却不女气的泽水了。
    冷凝看着他,大概猜到他是来做什么的了。除了流之外,他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找她的?如今她已经入魔,他没冲上来就动手已经不错了。
    “天界要败了吗?”她转过头去问不夜。
    不夜沉默了会儿,应了声:“嗯。”
    泽水这才注意到不夜也在这里,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咔咔作响,然而仅仅一会儿,他将怒气压了下去,对冷凝说:“天界若败了,我自然是跟天界共存亡的,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个问题。”
    “你说。”
    其实她不知道泽水跟流的关系是怎样的,但就她所见到的来说的话,恐怕都是泽水自以为是,而流根本没有把他看在眼中。不过,泽水是真心实意把流当做朋友的,为他记挂为他担忧……这让她为流感到了一些安慰。
    “摄提在哪儿?他现在还好吗?”
    果然,又是这个问题。
    冷凝扯了扯带着苦意的唇角:“不在了。”
    “不在了?”泽水喃喃道,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眼睛蓦地瞪大,双目顿时泛起了红,目眦欲裂:“这不可能!!”
    “寂川已经要覆灭三界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淡淡瞥了泽水一眼,把所有的事情都给简单讲了一遍。
    “居然……居然是……”泽水不可置信,好一会儿,才撑着僵硬地身子瘫坐在了水边的岩石上,双目无神地把这句话给说完,“居然是至高神。”
    “我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这种想法,但真的是他,有什么办法?”冷凝叹息了一声,声音里都是冷,“而且他还是让摄提……的罪魁祸首。”
    泽水浑身一震。
    “不……罪魁祸首不是他,是我。”
    如果说原本泽水重伤之下还努力保持着优雅的话,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了,他忽地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泪水就不断从指缝中坠落了下来,他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压抑地痛哭出了声——
    “如果不是我……听命天界的话,就不会把他带回……听风崖里了。”
    冷凝看着他泣不成声的模样,心中仿佛被带着倒刺的藤蔓狠狠一勒,双眼中迅速布满了水雾。她望了望天空,好不容易才把水汽眨散了,一时间没有说话。她没想到泽水这家伙会哭得这样狼狈……她默了好一会儿,缓缓说道:“你不必如此,如果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泽水没有回答她。
    飞流而下的水声滔滔,隐隐夹杂着啜泣的声音,凄凉感在寂静中弥散了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泽水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声音嘶哑得过分:“那……流剑呢?能给我看看吗?”
    冷凝迟疑了一下,将流剑拿了出来,放到了他的面前。“别乱碰它……它可能会不高兴。”她没有说出饕餮在里面的事实。
    泽水盘着腿而坐,双眼红肿,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剑,他迟疑了许久才伸出手去,然而还差几寸触摸到的时候,他又缓缓把手收了回去,不再看流剑一眼了。他僵硬地背过身去,低声道:“谢谢。”
    “不客气。”
    静默。
    过了许久,泽水低声说道:“其实我挺嫉妒你的。”
    “为何?”
    “他刚开天界的时候,你们明明那么势如水火,而我跟他淡淡相交,虽然说不上哪里好,可比其他人好太多了。”泽水的目光落得很远,凝视着那不断坠落的水瀑,嘲弄说道:“我弄不明白你们是怎么回事,也许冷漠凉薄的人之间自有一番惺惺相惜?后来你叛逃,天界下令让他去追捕你,可是他拒绝了,所有人都搞不懂是为什么。”
    这件事倒是她不知道的,而且流为她……不,为薄姬做的那些事情,其实在现在倒是很好想明白。在流剑还未曾生出剑魂的时候,曾经挂在她的墙壁上数千年,朝夕相对,日夜相伴……
    “我不想多问,也不愿他为难,我便主动请缨去了凡界截杀你。”泽水说到了这里,唇边的嘲讽意味更浓了,“却原来,我只要伤了你,在他眼里就是错。所以他一声不吭地下了凡界,把冰之沉渊中你的神识给偷了出来,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而对我这个朋友什么交代都没有。”
    沉默。
    冷凝除了沉默,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她把九天缚神锁地图谱拿出看了起来,繁复完美的模样让她不想挪开目光,可如果一直注视着,心神又会被图谱上的震慑力给碾碎。
    这些时日来,她看这个图谱越看越眼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多的缘故。
    不夜,她,还有泽水,三个人都沉默地坐着,浑然不觉光阴流逝似的。而先前还说过与天界共进退的泽水,如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了,但她知道那不是怕死,只是觉得没必要了。
    期间思召来过两次,见她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忍不住连连叹息。
    不夜分.身的样子越来越模糊了,唯有那双狭长清冽的眼睛,还一往如初,凝视着她沉默。她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目光中可以藏下那么多东西,他什么都没有说,她却偏偏看懂了。
    三日过后,天界彻底败了。
    也就在那时,不夜突然站起身来,脸色苍白,目光中复杂交错,有沉郁、有屈辱,还有……悲哀。
    冷凝疑惑地皱了皱眉,忍不住随着他站起了身来,问道:“怎么了?”
    “我……身为魔尊,”不夜难堪地望着她,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终究愧对魔族子民。”
    冷凝来不及深想,就听泽水冷冷嗤笑道:“这还用问吗?至高神不是覆灭三界吗?如今天界败了,他这个棋子自然要回过头去给狂欢中的魔族一个迎头痛击。”他靠在岩石上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中是幸灾乐祸,却也说不出的凄凉感伤,“等收拾完魔族后,至高神就可以一举覆灭掉那些残留下来的,多么省事儿啊!对不对?”
    “不夜……”
    她转过头去看那玄衣男子,他的目光幽冷森寒,仿若痛到山河崩裂,他再一次错开了目光,不愿看她。垂在身侧的手握得紧了又紧,血滴顺着他修长的指节滴落到了尘土中,湮灭不见。
    他的喉结滚动,声音涩然:“阿凝,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再去试一次……挣脱控制。”
    “不行,要是你完全丧失神智了怎么办?”
    冷凝睁大了眼睛,他的衣摆微微晃动,她以为他立刻要走,急忙扑过去要拉住他,却撞入了他的怀里。这不是她的本意,可是她却不想松手了,“要是你运气不好……这次恢复不过来,又怎么办?”
    他的身体一僵,好一会儿,才抬起手环住她的腰。
    “……谢谢。”他顿了顿,又僵硬地补充了一句,“我曾许诺的,我会记得的……你放心。”
    冷凝眉头一皱,她不是这个意思。
    “别做无用之功了,”泽水无所谓地勾了勾唇角,冷道:“那可是至高神。我们就在这里看看风景,聊聊天,发发呆……一直到最后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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