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妻不候

    
    英国，天气有些灰蒙蒙的。
    一个小巧玲珑的东方面孔清晰的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头戴一顶素蓝色的太阳帽，脸部搭配了一副黑色大框时装眼镜。身上穿了一条到脚踝的高档长裙。
    她的手腕上还佩戴着一款限量版的手表。
    一个哭丧着脸的小男孩用着稚嫩的声音，用英文问，并且拉着她的洋溢的裙摆。
    “大姐姐，你能帮我找妈妈吗？”他小小的人儿，毫不惹人怜惜。
    这样瞬间让渥然回忆起了，她的淅淅。
    应该也这么大了吧？
    一时之间，就母爱泛滥了...
    “here？”她领着他，按照他的描述寻路。
    不过，事情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一群地痞般的人物从巷道里窜出来，像是早有预谋的。
    这样让渥然很是惊异。
    只见那个小男孩瞬间变了脸，和那些人站到了一起。
    事实已经昭然若揭了...
    她居然被这么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给骗了。
    看他们那种穷凶极恶的模样，八成自己要被狠狠的宰一顿了。
    “都在这儿了。”她掏出自己所有的现金，很是沮丧。这个世道也太混乱了吧，改天一定要回中国定居的。
    不然，这三天一小骗，五天一大骗的，她就是第一富婆也得被坑穷了。而且是不明不白的遭殃。
    幸好那些人只图钱，还是很‘仗义’的给渥然开出了一条道。
    其中也不乏有吹口哨调侃调——戏她的人。
    渥然只装着视若惘闻，大女子能屈能伸。
    跑了一小段路直到人群里，她才安稳了些。
    难怪牧阳平时都不让她出来走动，还说不要和陌生人搭讪，而自己则是左耳进右耳出，看来真的是自己的防范意识太差劲了。
    “妈妈，你就是我妈妈？”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并且用中文说着，很是兴奋的模样。
    他长得很可爱，小脸忍不住让人想要亲近。
    身上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很是精致。
    不过渥然大概是还没有缓过来，被刚刚那件事给吓怕了。
    脱口而出道：“不是吧，还来？”
    那个娃娃不依不挠，“妈妈，我是淅——淅啊。”直接就抱着渥然的大腿耍赖了。
    淅淅？
    这个名字？
    原来还有和自己儿子同名的人呐。
    她的心里浮起暖意...
    微微俯下身子，长发及腰。
    “小朋友，我也是中国人，但是不是你的妈妈。”她的淅淅要是出现在她眼前该有多好呢？
    她说的甚为失落。
    可是淅淅认准了她。
    从米奇小背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看。
    “这个是我爸爸，旁边那个就是我的妈妈...阿姨，你真的不是我的妈妈吗？可是你们长得好像啊。”这恐怕是淅淅第一次把逻辑理得这么清楚！
    “额...”
    她凝滞，眼里充满了不相信。
    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
    他的脸长得那么像他...
    连气质也随了他吧。
    何况那张照片，是她当初偷——拍的。
    “淅淅，你怎么会在这里？”渥然问着，难以言表此刻的心情，以至于连声音都是发颤的。
    淅淅低下头，葱白的小手夺回了照片，然后气馁的说，“看来我真的认错了，阿姨对不起，我要去找妈妈了。”
    他垂头丧气。
    “淅淅...”渥然叫住了他，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现在是兴奋的，更是惶恐的。
    淅淅的出现，代表着他也来了。
    可是他来做什么呢？
    他不是早就和别人双宿双飞了吗，何必来管她的死活呢？
    可是，她的儿子居然这么大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满是愧疚，淅淅，妈妈这辈子最对不起你，妈妈花了半辈子去爱你爸爸，甚至不管一切的生下了你，害的你受苦，就连现在，我连和你相认的勇气都没有。
    “阿姨，你再不说话，我要走咯。”淅淅不想浪费时间，他得快马加鞭的找妈妈，他也要像别的小孩子那样，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那个，你饿了么？阿姨请你吃点东西吧。”她现在只能这么说，只能靠着这些苍白无力的借口接近自己的亲生儿子。
    说来可笑。
    淅淅摸了摸肚皮，好像是有点饿。
    而且看这个阿姨这么漂亮，一定是个好人。
    因为爸爸说，妈妈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而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就是有点傻。
    西餐店里。
    她趁着淅淅吃饭的时间，和他聊天。
    眼里凝着泪，不敢落下。
    破坏气氛。
    “淅淅，和爸爸过的好吗？”她紧张的问。
    小脑袋思考了一阵，然后很肯定的摇摇头。
    “我这里很疼...总是会想要妈妈陪我的。爸爸总是不理我，自己抽烟，好讨厌。”淅淅控诉着汤孝正的罪行。
    他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渥然不自觉的蹙眉。
    带着一缕担忧，为什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呢？那个女人呢？也是死的吗，看到他吸烟，居然也不管。
    渥然内心数落着。
    “淅淅，那你现在的妈妈对你好吗？她有没有打你，有没有骂你，有没有欺负你？”渥然最害怕这个，她明白无论再怎么样的公正，对待别人的孩子和对待自己的孩子总归还是有差别的。
    她不忍心听到淅淅的回答。
    内心是矛盾的。
    “淅淅没有新妈妈...”他说罢，把牛排塞到自己的嘴里，小嘴慢慢咀嚼。
    很像一个小绅士。看来他的家教很好，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渥然反问。
    他居然还没有结婚吗？
    不，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
    背后一阵清晰可辨的魅惑之声悠然飘来——
    “江懒懒，这种事当面问我就好。”
    她猛地扭过头去。
    果真是他。
    她的魔障，她的梦魇。
    仓皇起身。
    “汤孝正...”
    立马，她打算结账。
    不过，一件很羞涩的事情产生了。
    她刚刚所有的钱好像都被抢走了——
    思来想去，他汤家应该吃得起这顿西餐吧，所以她打算溜走。
    怎奈，他一个前进就阻挡了渥然的去路。
    抓着她的手臂。
    “江渥然，天涯海角，你想往哪儿逃？”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和缓。
    淅淅听了爸爸说的话，放下刀叉，跳下椅子。
    “妈妈？”
    这一声妈妈叫的她心都酥了，她艰难的扯着嘴角，努力不让眼泪流淌下来，可是都是于事无补。
    “淅淅，妈妈对不起你。”渥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中国和英国明明那么远，明明是不可能相见的人。
    她抱起小淅淅，抚摸着他。
    而淅淅则是很懂事，擦了渥然脸上的泪。
    “江懒懒，淅淅需要你。”汤孝正说道，然后又补充说道：“我也需要你。”
    妈妈离他这么近，淅淅的双臂揽着渥然的脖颈，揪住不放手。
    说什么，他也不能放她离开的。
    好不容易找到的。
    见渥然没有反应，汤孝正给汤槿风使了一个眼神，仿佛在说：汤槿风，别就顾着给自己得福利，配合劝她回去。
    淅淅自然读懂了他爸爸的小阴险，于是很是委屈的哭鼻子，“妈妈...不走...妈妈...”
    我凑。
    你们俩父子能不能不要这么装？！
    敢在无耻点吗？
    “淅淅，妈妈的事情淅淅不明白，妈妈有自己的苦衷。看到淅淅长大了，妈妈很放心。可是，我不能陪伴淅淅，但我一定会默默祝福淅淅快乐健康的成长的。”渥然很明白，他们不能再回到从前。
    否则，他们之间的那道疤痕会刺痛她们的眼睛，终日不得安宁。
    “不——”淅淅近乎嘶吼，有点疯狂的挥舞着小手，锋利的指甲划破了渥然的眼角和侧脸，流出一些血色。
    而她并不在乎。
    “坏妈妈，臭妈妈，唔...”他一边骂，一边用拳头砸她，好几次渥然被他打到了鼻梁骨。
    但她不喊疼。
    宝贝，妈妈也不想这样，只是妈妈在没有回到你爸爸身边的理由了。以前我可以凭借着自己卑微的爱去依附在汤孝正的身边，可是你爸爸已经把这个权利也给剥夺了。
    妈妈不能低头，妈妈，不能回头！
    “汤槿风，你放肆！”这句话是从汤孝正嘴里喊出来的。
    小小年纪，居然连他的女人都敢打，将来还保不准会怎么出挑呢！
    他微微震怒。
    一把拽过汤槿风的身子。
    “锦瑟流年，风华绝代。”渥然想不到他居然会给淅淅取这样一个名字。
    这八个字，是她在写给他的信札里出现的字。
    多久没有温习了。
    而他居然知道。
    “汤孝正，不准这么凶淅淅。”渥然有些恼火，难道这些年他对待淅淅就是这种态度吗？
    难怪淅淅有点不好与人亲近的模样。
    “你可以对我凶，可以对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汤孝正你能不能对淅淅公平点，上点心？”渥然指责他。
    这种架势，有点像是妻管严。
    “好，我知道了。”他正色道。
    这让淅淅感到好，原来爸爸也是一个怕老婆的女人，这样他的将来有救了。
    淅淅得意的看着爸爸，满意的看了眼妈妈。
    “那你是不是该和我们走了？”汤孝正说出了正题。
    渥然内心一紧，走？
    她可没有那么傻。
    第一次被骗那叫单纯，第二次被骗还情有可原，第三次被骗就是丧心病狂到无药可解了！
    她打着马虎眼，“我不会回去的...”
    转身打算冲杀出去。
    不过，被某男腹黑的拦腰截断了她的小伎俩。
    “夫人，那可就由不得你了。”他歼诈的一笑。
    天，怎么有一种被即将被装上麻袋，倒卖的感觉呢？
    渥然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