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梳画还家

第12章


可若是萧弦知道李淙把他的礼貌当成了妓子刻进骨子里的拘束的话,怕是要怄得吐血了。
  李淙收回思绪,望见萧弦头埋得老低仿佛一辈子都没法见人的样子,开口喊了他一声,自个儿伸直了手臂上去开了衣橱顶上的小柜,打算一层一层地翻给萧弦看。
  李淙仰着脖子往上攀看,心道这柜子用了有五六年,装了什么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了,现下曲弦过来住,不如趁这机会理一理也好。
  “看好了,最上头两个柜子,这边里头放了团扇、麻绳……哦,还有几个个罐子,其他乱七八糟的记不清了,估计还有些小玩意,改天等能下地了自己翻吧。”李淙说到这儿,关上左边的柜门,屈指敲了敲右边的,道:“右边的这个柜子是放银钱的,家里的钱都在这儿了,若是哪天大哥不在又有急事要用钱,自己从这里取知道么?”
  李淙说完这句也不等萧弦答应,“吱嘎”一声打开中间那层的柜门,翻出些里头的东西对萧弦道:“这柜里是放衣物的,三层,上层里衣,中间外衣,下边是棉衣,你的衣服哥替你放左边了,等你能下地了过来看,一眼便能瞧得清楚的。底下的抽屉里有针线碎布,还有发带什么的,现下用不着,等要用了你自己去捣鼓。最下头塞了棉被席子,没什么好看的。”
  李淙轻轻踢了踢最下层的柜门,交代完毕抬头对萧弦道:“呐,这下都清楚了吗?”
  “嗯,清楚了……”萧弦挠头,心道李淙还真是不把他当外人,可他现在除了这具暂时“借”来的身体,可是个真真切切的外人啊!连钱柜子都不上锁,胆子真够大的。不过家里这么穷,也没什么好防的,估计连贼来了都要暗暗叹一句白跑一趟吧。
  李淙走到桌前把递粥给萧弦吩咐道:“你喝粥,别饿着了,大哥替你弄头发。”
  萧弦端过粥抬头忘了李淙一眼,点点头,一个“谢”字刚要出口,望见李淙面上一副理所当然一点也不觉得麻烦的样子,又闭上了嘴。
  李淙绕到萧弦身后,握着手里的东西开始替萧弦整理头发。萧弦的头发又长又多,两天没梳打了许多发结,李淙怕弄痛萧弦,碰到打结的地方总是先停下来攥住发根的地方,然后再往下轻轻地拉,放慢速度耐心地顺下去,一点也没让萧弦觉得有什么不适。而萧弦忙着喝粥,也没注意李淙没有梳子到底是怎么弄的。等一碗粥咕嘟咕嘟通通灌下去,擦擦嘴说了声“喝完了”,李淙收碗的当口让萧弦替他把发带和顺头发的东西先拿着,萧弦这时才发觉被他拿在手里的是一块扁平光滑的石片,沉甸甸的,形状细长,像医院里的医生检查咽喉时候用的长木片,与普通梳子相比没有齿,材质也不对。
  这东西说是书签或簪子还可信,长这样子真的能梳头吗?萧弦拿起那东西竖着插进头发里,像用簪子搔头那样顺下去,刺倒是不刺,挺滑的,就是这样一缕一缕慢慢地顺,要把满头的长发整服帖那得花多长时间啊。
  萧弦好奇地把石片拨来弄去,不由自主地当成笔给转了起来,而后欣喜地发现沉甸甸的比圆珠笔还容易转,于是把手臂搁在盘起的膝盖上,举起手掌灵活地动着手指玩得不亦乐乎了。
  李淙放了碗回来,哭笑不得地抓住萧弦的手指让他别再玩了,取回那东西继续帮萧弦整理头发。李淙的手很大,却不像普通农人那般黝黑粗短,肤色偏白,指骨颀长,很干净也很漂亮,右手伸到萧弦眼前撩鬓发的时候,萧弦看到他第二节指节的地方有很厚的茧子,可若是下地握锄干活,那该是掌上多茧才是,只是萧弦还在惦记着梳子的事,没有对这奇怪之处多加注意。
  李淙替萧弦顺好头发,把石片塞到萧弦手中让他拿着,自己抓着鬓边的两束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咬着发带一边,另一边在发根处绕了几圈扎紧,然后转到萧弦跟前,抬手抵着萧弦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确认弄妥后拍了拍萧弦的肩膀道:“好了。”
  萧弦应了一声,也不说话,只盯着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研究,李淙想出去看看药熬好没有,刚迈出步子却被萧弦叫住问道:“哥,你们这儿没有梳子的吗?”
  李淙止住了往外走的步子,坐到榻边诧异地问:“梳子?”
  “嗯,”萧弦点头,晃了晃手里的石片道:“就是梳头发的梳子,但不是这样的。”
  李淙摇头道:“未曾听闻。”
  “那这样这样,”萧弦说着,学了李淙刚才的样子做了个顺头发的动作,问:“叫什么?”
  虽然不知对方问这些究竟是何意,李淙还是有问必答地吐了两个字出来:“整发。”
  听到李淙的回答,萧弦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他现在能确定这地方根本没有梳子这东西,可没梳子居然还敢留这么长的头发?倒真应了三千烦恼丝这句话,还是自寻烦恼。
  已经从萧弦口里听到好多次“梳子”这个东西,李淙的好奇心也上来了,对着萧弦问道:“梳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也是顺头发的,大多是长的圆角的,也有半圆的,有这个石片的两个那么宽吧,而且下面有很多齿缝,把有齿缝的那一面插|进头发里往下梳,头发都从齿缝里过去,会变得很顺,比这个有用多了。”萧弦握着手里的石片边示范边解释,可看李淙眉头越皱越深,显然是没见过梳子的样子,据萧弦所知,中国历史上的木梳自黄帝那时候就已经有了,看来东琅这里虽然看着像古代的样子,与萧弦学过的历史上的古代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
  萧弦这般想的时候,李淙低着头也在思考萧弦的话,想到头发是一缕一缕,若是加上齿缝那样梳,或许真的会有用,可李淙沉默了一阵,最后却摇头道:“你说的那东西,怕是做不来。”
  “为什么?”萧弦奇怪,虽说梳子下面很多齿很麻烦,可若是花点功夫,手工也是可以做的吧。
  可是李淙却道:“按你的说法,那东西不会太大,可齿缝却要细,东琅产的玉和石质地脆硬,做出来怕是要碎。”
  听了李淙的解释,萧弦更疑惑了:“干嘛要用玉和石头?梳子是用木头做的啊。”
  “木?”李淙顿了顿,低头思忖了一会儿,而后点头道:“或许可行。”
  萧弦笑嘻嘻地点头:“对啦,梳子本来就是木头的嘛。”
  12、第十二折 东之琅国 ...
  见萧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李淙接着道:“可木材是贫贱人家才用的东西,就算真像你说的那么有用,愿意用的大概也不会多。”
  萧弦愈发稀奇地瞪着眼睛道:“贫贱人家才用木材,那普通人家富贵人家就不能用了吗?为什么?法律规定的?”
  “律书上未曾有过此条戒律。”李淙摇头,见萧弦又要再问,索性先说出了口:“你方才说错了。不是不能用,而是不愿用。东琅以玉石为尊,金银青铜次之。这么说吧,玉石好比绫罗绸缎,青铜是绢衣,木那就是粗布衣了,同样能御寒蔽体,可若是你不缺买衣裳的那点钱,定然不会再去穿粗布衣的。”
  萧弦皱眉。竟有这样的事?真是奇了怪了。木材虽说是没有玉石贵重,可是在生产力低下、加工能力没达到现代的水平的古代,不可否认其用途之广怕是玉石还不及。那为何东琅会舍弃实用又易塑的木材?萧弦还记得他的老师总是说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是不能小觑的,虽然不像西方人那样致力于科学层面的归纳和总结,但在实践的摸索中各行各业自有一套技术,诸如建筑和雕刻这类,舍弃易取易用的木材,反倒以玉石为尊,是不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萧弦觉得是个人都能明白其中利弊,可现在东琅竟是这样的情况,除非有人为干扰。
  “可是为什、呃,为何如此?”萧弦抬头,话出口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见李淙每句话都慢条斯理文绉绉的样子,倒显得他咋咋呼呼像个没文化的粗人一样,搞得自己不知不觉也咬文嚼字起来了。
  李淙答道:“其实也不尽然。东琅盛产玉石,玉矿遍地,相对而言林木就少得多了。只有东郡边陲这儿林地才多。”
  李淙话没讲完萧弦便嚷道:“树可以种啊。种个树总比采矿方便吧,啊,总不会整个国家都是沙漠啊江河啊天堑啊什么的不能种树吧?”
  李淙笑了,弹了下萧弦的额头道:“傻瓜。若是皇帝不许,谁还敢种树?要是皇帝想种树,就算东琅境内全是沙漠江河天堑,也要硬弄棵树出来。”
  李淙这么一说,萧弦立刻懂了。就说有人为干扰,原来是暴君独裁。可皇帝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禁止种树呢?
  李淙看出了萧弦面上的疑惑,低声继续释疑道:“景帝一统天下二十多年,建国之初邻国戎丛派了一女使过来庆贺,那女使是个公主,在戎丛位高权重,生得也美,景帝一见倾心,提出要与公主和亲,可戎丛的公主拒绝了他,景帝觉得面子挂不住,一怒之下撕毁了两邦建交的文书,自此戎丛和东琅算是对立了,因戎丛多林木,木制工艺技术了得,景帝连带着也就讨厌上了木材。”
  李淙说完怕萧弦不懂,又讲起了现下各国的形势:“琅国地处中央偏东,北有北漠,西有西齐,戎丛是东面的邻国。东琅地大物博国力较邻国强盛,加上景帝好战喜功,因此一直颇引其他几国忌惮。咱们住的这儿是东郡,再往东去便是戎丛了。这片地方多山多林,村子外头那片山地也是从戎丛境内绵延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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