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微笑①②[小妮子]

！
  我死死地盯着端木凉越来越苍白的脸，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滚滚流下：“端木！端木你睁开眼睛啊！你不会死吧？我不要你死啊！”
  “我……还死不了……”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喊，端木凉的眼皮动了动，勉强睁开，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
  他有知觉了，他醒了！！我高兴地眼泪流得更猛了。
  “你……白痴，没事吧？”也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端木凉的声音第一次这么软弱无力。
  “我没事，我没事！！呜呜呜……都怪我不好……”如果他刚才没有推开我，我现在一定已经……
  “……别哭了……我又没死……”端木吃力的抬起了手，似乎想替我擦去眼泪，可是手却突然在半空中无力的垂了下来，重重的落回地上。我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我……有一种珍珠般的光芒在他的眼底涌起……
  “端……端木，你痛不痛？”我惊慌失措的伸手想为他堵住伤口，可是那些鲜血却潺潺不断的从伤口里冒出来，染红了他那头漆黑的头发还有我的双手。
  “凉！凉你一定要坚持住！救护车就要来了！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千代站起来向救护车即将到来的方向焦急的张望。
  我怔怔地看着眼神渐渐空洞的端木凉，哽咽着哭不出声音。救护车和人群嘈杂的声音在周围肆意喧嚣。
  忽然，端木又张开了嘴。他要和我说什么？我赶紧弯下腰凑近他。
  “半夏……”
  什么？我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半夏……”
  “端木，你叫我弟弟吗？”是意识混乱了吗？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叫半夏的名字？
  “……为什么要一直朝我笑……不开心的时候，疲惫的时候……”
  “什么？端木你在说谁？谁在朝你笑？”为什么他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谁能告诉我！
  “半夏，不要走……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端木，你说什么，谁走了……”
  “……半夏……”端木凉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终于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哭泣着抬起头，惊慌地看着呼吸已经变的越来越微弱的端木。
  他一直在叫着半夏的名字，可是似乎又不是在喊我的弟弟，难道他说的是另外的一个人，另外一个半夏？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端木凉，曾经那样倔强的人，帅气倔强得象天上飞翔的鹰，现在却成了躺在血泊里越来越冷的躯体。心痛得无法忍受！怎么会这样痛？好象被生生扯出体外……
  “端木，不要闭上眼睛……”我紧紧握住了端木凉那只沾满鲜血的手。
  不要闭上眼，不要啊，不要！因为我不知道，闭上眼后他是否还会睁开！
  恐惧再一次袭击我，我宁愿现在躺在地上的是我啊！
  “求求你不要睡，再等一下下就好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千代，千代！！端木他昏过去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抓狂地死命拽住千代摇晃。
  “小蜜糖，别哭了，凉不会有事的！”千代紧紧的搂住了我，不远处急救车已经呼啸着赶来……
  “可是他流了好多的血……”我虚弱无力地瘫倒在他的怀里，哽咽着。
  “相信我，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千代颤抖着抱紧我，语气坚定地说。
   
                  
4
  白色的救护车停在不远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朝我们这边奔来，千代轻轻的松开了我的手，跑过去和他们一起小心翼翼的把已经陷入昏迷的端木抬上了救护车。
  我哆嗦着，站在用一种害怕的眼神看着浑身是血，已经彻底昏迷的端木凉，他身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一直冒着鲜血，四肢僵硬的躺在担架上，嘴唇惨白，毫无反应……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急救，马上输血！”
  “氧气！！赶快输氧！！”
  “……”
  医护人员手忙脚乱的把氧气罩在了端木的脸上，到处都是混乱的一片，可是忽然间，我却一下子什么都听不到了，周围一切的东西仿佛失声，像是安了静音的彩色电影：“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你干什么？想摔死我吗！”……
  “端木，我们回家！”……“蠢女人，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不会笑，没人能改变这个事实！”
  ……
  “死女人，你是在骂我乌龟么？！”
  “没，没有啊！我没看到你戴着墨镜！你没事戴墨镜配合我干什么？”
  ……
  “哈，小蜜糖，有人被你的笑容迷住了哦。”
  “我哪有？你不要乱说！！”
  “嘿嘿，凉你这么紧张干嘛？我有说是谁吗？”
  “……哼！”
  ……
  “你放弃吧！我是家族的诅咒，永远不可能学会微笑。”
  ……
  “你是猪啊！！她哪里是那些一般的女生？！！她很特别的！她笑起来很K……算了，懒得跟你这种蠢人罗嗦！！”
  ……
  “你……白痴！没事吧？”那个灯火阑珊处，全身笼罩在一层绚烂的光芒下，帅的让我惊艳的滑板少年；那个在端木家，暴躁阴郁背后却隐藏着一颗伤痛的心的倔强少年；那个很努力去学习微笑，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的认真少年；那个刚才还在欣慰地凝视我，现在却被抬上担架的浑身是血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年…….与端木凉在一起的画面一副副的在我的脑海里闪现，一股巨大的悲伤让我透不过气来，他会离开我吗，他会永远永远的离开我，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吗？就像……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突然地闯入我的生命里，然后又突然离开的――蜜蜂……
  .蜜蜂……
  “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不要，我不要和他分开啊……呜呜……蜜蜂，都是我害了你……”
  “呵呵，没事的……乖乖等我回来哦……等我回来了，我们一起去那个很快乐的……四叶草乐园玩……”
  “恩？真的？”
  “不过，你要先找到乐园的钥匙……一株四叶草……我们才可以去哦……”
  “嗯。蜜蜂，我一定会找到四叶草的！你也一定要回来哦！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唉，真可怜啊，怎么会这么巧没有抗过敏药物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救过来呢！”
  ……现实和脑中那卷曲悲伤凝结的底片和凌架在记忆上的影象所构成的黑白胶片电影相互穿插，一格一格，而眼前的这个人，他现在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呜呜呜――
  救护车尖锐的鸣叫声，一阵阵的牵扯着我脆弱的神经，小时候的那辆救护车永远的带走了蜜蜂，而今天的这一辆会不会也永远的带走端木？
  突然，一阵巨大的恐慌涌遍了我的全身，让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变的冰冷。
  “啊！！！不要，我不要这样！！！”我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就冲上前去，不可以！不可以！！蜜蜂已经被他们带走了，不能让他们再带走端木！！！
  “快让开！病人必须马上送到医院抢救！”医护人员不耐烦的推开了我，砰的一声车门关上，我被挡在了车外。
  “蜜蜂……不要走……不要走！！！！”我踉踉跄跄追着那辆呜呜远去的救护车，拼命的跑着，可是才跑了几步，就狠狠的摔倒在冰冷的地上！
  “小蜜糖，别哭了！凉他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去医院。”千代赶过来扶起我，可是他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都仿佛没听到，只是喃喃地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我求求你、求求你们，救救他。不要又让他也永远不再出现！我求求你们……”
  望着已经在视线里消失成一个小黑点的救护车，童年的蜜蜂生死未卜的记忆那么真切的浮现在了眼前，我像失了魂魄似地蜷曲着身子，任凭悲伤犹如决堤的水般将我淹没，我终于号啕大哭起来。
   
                  
5
  手术室门口。
  浓浓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医院过道，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神色凝重的在医院里忙来忙去。坐在手术室的长椅上，我忐忑不安的咬紧嘴唇，死死盯着仍然紧闭的急救室，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端木凉还没有被推出来！
  “小蜜糖，不用担心，凉会好起来的！！”千代把我搂在怀里，轻轻的替我拭去了挂在脸上的泪水。
  “……可是，他流了好多的血，我好怕他像蜜蜂一样，不会回来了！”我喃喃的说着，满脸的忧伤。
  “蜜蜂？？”千代突然低下了头看了我一眼，小声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那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迷茫，可能觉得蜜蜂这个名字很奇怪吧？
  “嗯，蜜蜂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我哽咽着回答。
  童年的记忆终于像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彩画，被慢慢的打开，带着悲伤的色彩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蜜蜂总是很快乐，每当我难过的时候，他就会塞给我好多好多的糖果，逗我开心……”我低低的说着，渐渐沉浸在了遥远的回忆里。
  “死丫头，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然让半夏爬到树上去给你捡风筝，现在他的手摔坏了，你这个小东西开心了？！你给我在这老老实实地待着，别想吃晚饭！”
  “呜呜呜～，爸爸，不要扔下我，这里好黑，我害怕……”
  哆嗦了一下，我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