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曾识干戈

雅致到了楼门口，先按了楼门锁上付思韵家里的门牌号，门铃一声接一声的响，始终没有人来接听。
  雅致心急如焚，跑到保安室狠命砸门。昏昏欲睡的保安被敲醒，拉开门睡眼惺忪地看着雅致。
  “麻烦你快帮我开门，我朋友出了危险。”
  保安狐疑地看着雅致，问：“你朋友是哪位？出了什么危险？”
  雅致急得就快跺脚，“我朋友是付思韵，最漂亮的那个女的，住在12楼的，请你快一点儿，人命关天！”
  保安自然是对大美女付思韵印象深刻，又见雅致急成那副样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赶紧拿了钥匙去开门，随着雅致一起上了12楼。
  付思韵家里大门紧闭，雅致用力敲门，里面始终没有回音。雅致急了，对还在愣头愣脑的保安喊道：“快去拿工具，开锁！”
  毕竟未经允许开别人家的锁不是一件小事，保安犹疑着没有动。
  “我求求你了，有什么事我负责，我就住在旁边的楼里，跑不了的，求求你赶紧拿工具开锁。”雅致急得团团转。
  保安见她披着的外套里只穿了一件浴袍，光脚穿着拖鞋，头发还在湿哒哒地滴水，看样子就住在附近，量她跑不了，才回转身去拿工具。
  付思韵家的防盗门是双重保险，在保安去取工具的时候，雅致看着那个锁发愁，害怕保安对付不了，想打个电话报警，一摸口袋，才想起刚刚出门太匆忙，把手机放在桌上没带着。
  正懊恼时，保安已经带着工具折返。出乎意料，保安竟然很轻松地把门锁打开，连他自己都摸着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
  雅致不及细想，冲进屋里一看，见付思韵正仰面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茶几上放了半瓶红酒和一个空药盒。
  雅致心里忽然一阵狂跳，眼前天旋地转，额头上冷汗淋漓而下。当年母亲自杀的一幕幕场景在她眼前跳跃而过。
  她硬撑着无力的双脚，奔到沙发近前，“付思韵！付思韵！”她摇着付思韵叫了两声，付思韵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手脚还热，应该救得活。”保安在一旁说。
  雅致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把保安吓坏了，不知该救哪一个。
  “快，送她去医院。”雅致艰难地说，用力拉起付思韵，保安赶紧过来背起她。
  雅致拿起那个空药盒揣在口袋里，扶着付思韵奔向楼下。
  三个人一出门，正赶上闫啸海开车赶到。
  保安还要值班，将付思韵送到车上后便回了值班室。雅致坐在后座上抱住付思韵，闫啸海开车风驰电掣直奔医院。
  付思韵抢救时，闫啸海和雅致坐在抢救室门外等候。闫啸海见雅致脸色苍白，神情郁郁，浑身虚弱无力，不由一阵心疼。又见她只穿了拖鞋，怕她着凉，便让雅致横坐着，把她的双脚捂在怀里。
  雅致向来不喜欢在人前与闫啸海亲昵，今天却没有抵触，任由闫啸海在大庭广众之下帮她捂脚。
  “啸海，我刚才好害怕。”雅致幽幽说道，“推开门看到付思韵躺在沙发上那一刻，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妈妈自杀的时候，我真害怕付思韵已经死了。”
  雅致悲从中来，两行清泪顺着腮边滑下。
  闫啸海用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无限爱怜地把她搂在怀里。
  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出来，闫啸海和雅致赶紧迎上去。
  “患者已经渡过危险期了，幸好药物剂量不大，送来的也比较及时，现在送她去病房，过一两个小时应该就能醒，你们可以去病房陪她。”
  闫啸海和雅致都松了一口气，谢过医生，一起把付思韵送进病房。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两人折腾了半夜，都累极了。闫啸海靠在病房里的沙发上闭目养神，雅致枕着闫啸海的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雅致听见有人唤闫啸海，一个激灵坐起来，见付思韵正微睁着双目看着闫啸海。她赶紧把闫啸海推醒，“思韵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雅致快步走到床前，闫啸海也起身跟过来。
  付思韵虚无飘渺的眼神把雅致当成空气，越过她直接看向闫啸海。
  闫啸海又重复了一遍雅致刚才的问题：“你感觉怎么样？”
  付思韵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一秒也没有离开闫啸海的脸，“我还好。”
  雅致见付思韵看着闫啸海的神情，心里微微一颤，她闪开身体，让闫啸海走到床前，说道：“我还是去叫医生来看看吧。”
  雅致叫了医生进来，看到闫啸海已经坐在床边，付思韵苍白的手指紧紧握住闫啸海的手。
  医生给付思韵做过检查，说她身体情况还好，只是情绪不太稳定，嘱咐雅致和闫啸海不能让她再受刺激。
  医生走后，闫啸海又气又怨地对付思韵说道：“为了那么个人，你值不值得？”
  付思韵眼角珠泪闪过，有气无力地答道：“我怎么会是为了他。”说完，便直直看着闫啸海，话中含义不言而喻。
  闫啸海面色尴尬地看看雅致。雅致将一切看在眼里，转头走出病房。闫啸海起身要去追，却被付思韵拉住，她乞求道：“啸海，陪我一会儿。”
  闫啸海只好先安抚付思韵，过了一会儿才以出去打电话为由抽出身来找雅致。
  雅致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向外眺望。她还穿着昨晚那一身行头，头发散落在肩上，因为一夜没睡整个人略显憔悴。
  “雅致，你还没走？”闫啸海走到近前。
  雅致转过身，没好声气地问：“你希望我走吗？”
  闫啸海自知失言，“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想走，可是昨天晚上出来的太急，没带电话没带钱，又穿成这个样子，在医院里人家以为我是走错病房了，到大街上还不得再被人抓回来。”
  闫啸海失笑，上前揉了揉雅致的头发，“你呀，不该吃醋的时候酸死人，到这时候又满不在乎，想气死我呀？”
  雅致又转向窗外，眼神穿过空气飘向远方，“她是爱你的，如果有一个人肯为我自杀，我也会很感动。”
  闫啸海凑近雅致耳边，低声问：“你不爱我吗？”
  雅致转过脸看着闫啸海，终于再也忍不住，上前拥住闫啸海，将头埋在他胸前，哽咽地答道：“我爱你。”
  闫啸海心里淌过一阵暖流，感到无比的熨帖。他把雅致紧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说：“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你要相信自己不会信错人。”
  雅致说不出话，只是更紧的抱住闫啸海，那种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我打电话叫赵昌明来接你好不好，等思韵精神状态好一些我就去找你。”
  雅致伏在闫啸海的怀里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75、真相
  环境和衣装的确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境。换好职业套装端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的方雅致，已经全然不是早晨那个在医院里对爱情患得患失对自己的男人无限依恋的小女人。
  她开始运用理性和智慧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她相信闫啸海是爱她的，但这是否一定能够保证闫啸海会完整无缺地回到她身边。她不敢下这个赌注。毕竟，他也曾经爱过付思韵。如果闫啸海被付思韵一直留在身边，两个人旧情复燃鸳梦重温也不是没有可能。
  付思韵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赶在自己和闫啸海刚刚确定关系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居心？
  想到这里，雅致坐不住了。她提起电话打给李敏：“你帮我打听一件事，哦，还有，再帮我找一个人。”
  自嫖***娼事件曝光后，黄百苍的社会地位一落千丈，美术学院把他开除了，原来安排的画展、讲座都纷纷取消。
  雅致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海边的一个露天茶座，对着海景画海上落日。旅游淡季，茶座没什么客人，海风吹动他的须发，在安详静谧的环境下显得分外刺目。
  黄百苍听着雅致走近，却并不抬头，仍然专注地画画。雅致已经看到了他的画板，暗沉沉的海面上残阳如血，让人联想到压抑太久的灵魂终于挣脱天地的束缚。
  雅致想，他画得不是眼前的风景，而是他心里的风景。
  “黄老师，打扰你。”雅致说。
  黄百苍在画板上涂上最后一抹红色，把画笔抛在一旁，扭过头冲雅致嘿嘿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雅致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长得并不丑，如果剪掉胡须和头发，也有一张算得上英俊的面孔。
  “早知道你会来找我。”黄百苍一边说一边自己到吧台上取了一杯饮料，顺带问雅致：“你喝什么？”
  “我不喝，谢谢。”
  黄百苍自己端着饮料走过来坐在雅致对面。他见雅致面露疑惑，解释道：“这个茶座是我一个学生开的。”
  “哦，”雅致应道，其实她感到疑惑的不是黄百苍在茶座像主人一样自取饮料，而是在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刚刚遭受生活重创的痕迹。
  “你为什么说早知道我会来找你？”雅致问。
  “付思韵不会把闫啸海拱手让给你。闫啸海曾经说过，这辈子一定会娶她，等着我跟她离婚或者我死。既然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么她就只能跟我离婚了。”
  雅致眉头微皱，想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
  黄百苍继续解释：“她为了达到把闫啸海留在身边的目的，就只好牺牲我了。”
  “可是，你不是确实被警察抓到在……”那两个字雅致说不出口，问到这里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