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贱如顾

她努力地稳住心神，强迫自己回归现实。
  那么大的家财，也难怪要提防别人惦记了，要签吗？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玩笑了。不是一个她能开得起的玩笑。
  这原本只是一个荒唐的游戏，对方如此强大，玩到最后受伤的肯定是自己……
  她不能再让凤姨为自己操心了……
  必须适可而止了。
  “怎么？初次见面时表现出来的豪爽都是假的？”观察杨珍珍已久，见她有所顾虑，念慈心中一咯噔，断定了心中所猜想。这世上不可能有纯洁的爱情。
  杨珍珍显然也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件事情来得这么快，但想到顾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觉得有必要先找到他。由他来解释。
  于是，她将协议慎重地放回桌面，“对不起，阿姨，我需要先见到顾臻。”
  “想先向他禀告吗？杨小-姐我告诉你，就算顾臻拒绝，我也会坚持的。”念慈看了看她，眼神里露出一丝坚定：“实话告诉你，你的情况我也调查过了，你和顾臻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我不管你是使了什么方法让顾臻决定娶你，但你如果真想和他结婚，这份协议你就必须签字。”
  “我不想和他结婚。”
  “是吗？”念慈错愕地看了看她，眉心微皱，视线睨向桌上的协议，叹息道：“小小一份协议就让你打退堂鼓了？这份协议也不过份吧？只要你和顾臻好，并婚后育有一子，我们爱新觉罗家可以每月付给你100万。”
  杨珍珍唇线弯弯地看着她：“阿姨当初嫁进爱新觉罗家的时候也签过这样的协议吗？”
  “你……”念慈脸色一白，佯装平静地说：“这协议是为你量身制定的，想进这个门，就签，签与不签自己掂量。”不要装清高，来点实际的。”
  虽然情绪仍然沉浸在苦闷中无法平复，但杨珍珍依然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阿姨，我知道你的内心深处，是不希望我和顾臻结婚的，你觉得我配不上他，但我不明白你所说的层次是什么，是指身份地位？还是金钱？或者……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顾臻？”
  田然那种么？
  “不管是指什么，但以你的条件，很难配上我们爱新绝罗家的男人。”念慈纳闷地看着她：“我上次没有反对，是因为顾臻他喜欢你，做为他的妈妈，从小到大，任何事情我都是支持他的。但如果你是抓住了这一点，想借此达到某些目的，对不起，我不是傻子。”
  “我并没有把你当成傻子，我也不是傻子，不是不明白你们这些做大人的担忧，现在我想明确地告诉你，我和顾臻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误会，我不但不会和他结婚，还想把他送入警局。”
  “警局？”这个词对于念慈来说，实在是陌生：“是他对不起你吗？”
  “不是对不起我，是对他自己的行为不负责！”杨珍珍喉咙压抑着一丝怨气：“对不起，失陪了。”然后，她转身离开。
  望着那女孩离去的背影，念慈脸色渐渐肃穆下来。她不明白儿子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亦如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刚烈的类型。
  ☆、她说，报不报警，处决于你家主人的认罪态度
  既然知道了顾臻是这栋楼的主人，那她自然也知道总经理办公室在第几层。虽然那是专属楼层，她这种小人物没有去过，但具体方位还是了解的。
  都这么久过去，他应该开完会了吧？或者……他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当杨珍珍乘电梯一路而上，来到总经理专属楼层的时候，被电梯门口的保安拦了下来，“对不起，请问是否有预约？”
  “没有！”杨珍珍伸手便要挡开拦在面前的人：“我找顾臻！带我去见他！”
  “对不起，没有预约的人不可以进去。”话是说得很客气，可眼神就不那么善意了。
  “你们让开！我要见顾臻！我必须见到他！！”杨珍珍满腔的愤怒似乎在此刻全被激发，她冲着走廊尽头高喊：“顾臻！你给我出来！顾臻——”
  刚从资料室里走出来的陆基，偶闻熟悉而空旷的声音，惊得顿步，朝电梯门口走去，“杨小-姐？你……你怎么来了？”他心中一咯噔，极力保持镇定。
  “怨有头债有主！我吃人肉来了！！”杨珍珍想起面前这个男人举着相机对自己一阵狂拍，她就气得牙痒痒。这个帮凶一样可恶。
  陆基本能地后退几步，他其实早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急急解释道：“你……我……你不要怪我啊，我也只是受人之托……”
  “你们放开我！”杨珍珍还在奋力挣扎着，她恶狠狠地瞪着陆基，当然知道他是受人之托！“他有钱有势警察奈何不了他！可是你呢？我就不信只要我报案，警察会放过你！”
  “你……你要报案？”陆基警惕地退至安全地带，整个人都震惊了。
  那两保安死死架住了杨珍珍，他们正誓死捍卫总经理的生命安全。
  陆基掏出手机的动作变得有些慌乱，来不及拨通那人的号码，那个的电话却打了过来，他心神不宁地接通：“总经理……”
  “放她进来。”简短的四个字，紧接着一连串忙音……
  总经理办公室——
  顾臻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他已经被外头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却还是从容地合上了手中文件。
  门外——
  “你真的打算报警啊……”陆基跟在杨珍珍身后，一直不断地重复询问这个问题。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当然害怕警察了。再说，他要是真入狱了，他家里的老母亲谁替他照顾啊？
  杨珍珍嫌恶地瞟了他一眼：“那得看你家主人的认罪态度了。”
  主人……喂，我又不是狗！
  可是陆基无心纠结这个问题，他更担心那奇葩总经理的认罪态度，要他预知，那肯定会让杨珍珍大失所望。因为那个男人，即便是误杀了人，他也会认为杀了他是为他好。
  很快，欧式复合大门突地被推开，杨珍珍带着满心怒火冲了进来。
  跟在她身后的，是脸色有些难看的陆基。他紧张地揪着一颗心，默默观战。
  “顾臻！你简直太卑鄙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子黑我？！简直无耻！”办公桌前，杨珍珍拍案质问。
  对于这样的劈头盖脸，顾臻早有准备，他靠在皮制办公椅里，优雅地翘腿，好笑地望着怒气冲天的她：“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过份了吗？”
  杨珍珍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这货如此小气，算个男人吗？
  顾臻脸上挂着一丝魅惑的笑容，可是眼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阴郁，他认真地回忆道：“我听说有人在一群孩子面前诋毁我，说我是伪土豪，装大款，还说我那辆限量版劳斯莱斯是冒牌货，自由女神的标志是找人伪造的……”要知道那辆车是顾臻最好的朋友，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他容不得别人这样诋毁它。
  “……是又怎么样？！” 杨珍珍承认自己说过，她目光笃定，一字一句地问：“你会在乎的吗？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一句玩笑！况且……”况且，她那样说只是为了守护住他的车不被别人偷走。她的出发点是好的！
  “况且什么？”顾臻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想听她继续编下去。
  杨珍珍没有回答，她明白多说无益，告诉他只会让他嘲笑自己的邻居以及朋友……会让他觉得她自己同样是那种行为卑劣道德低下的人。
  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是不在乎，我有多少钱并不需要摆给别人看，但我想用某种方法来警示某些人，流言可畏，说出去的话做出来的事都像泼出去的水……”顾臻说得很轻松，露着点有仇必报般的孩子气。是的，他并不认为自己很过份。
  就是这样的态度让杨珍珍有点难以接受，一句一字，明明是饱含辛酸与委屈的言语，可被她说出来的时候却不知怎地竟有那么一丝平静：“顾臻，你的行为已经影响到我和凤姨的生活了，别人用最难听的话议论着这件事情，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份歉意？需要站出来澄清一下吗？”
  “我并不觉得我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表现得满怀歉意呢？你说那些话的时候，你就没有觉得不妥吗？你知道你那些邻居是怎么评价我的吗？说我虚伪，死要面子……”说起这事，顾臻还是气不过。
  “顾臻……”杨珍珍已经气到无语。明明是一件小事，可是被顾臻一放大，杨珍珍顿时觉得自己是遇上了奇葩。这货如此小气，还算个男人吗？
  对……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健康的男人……
  顾臻并不体会她的心情，脸上露出了孩子般胜利的微笑，就好像小时候考试打了满分那么心情愉快，这也许是他做为总经理的荣耀与下马威：“听说你是豪逸的员工？”依然是轻飘飘的语气。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以后永远都不是！”杨珍珍还是很识实务的，有钱人都会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不会把别人的尊言放在眼里的。顾臻这个另类，更是如此！
  摊上这事，就自认倒霉好了～不然还能怎么样？说了这么多，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再纠缠下去，也是自讨没趣。
  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像你这样的人，活该找不到女朋友！！”杨珍珍愤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她决定将这个哑巴亏生生地吞下去！她是忍者神龟，她可以的。
  “你还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