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推荐的郑安平投降了魏国,被封为阳安君。范雎推荐的汉中太守王稽,也因下属告发,被处置了。
按照秦法规定,官吏犯法,推荐人也要受到处罚。看来,范雎的末日也不远了。如果不是蔡泽,范雎也许会死得很惨。
蔡泽是燕国纲成(今河北怀安)人,善辩多智。
有一次他请唐举相面,说:“我听说先生给李兑相面,说‘一百天内将掌握一国的大权’,有这事吗?”
唐举回答说:“有这事。”
蔡泽说:“象我这样的人你看怎么样?”
唐举仔细地看了一番便笑着说:“先生是朝天鼻,端肩膀,凸额头,塌鼻梁,罗圈腿。我听说圣人不在貌相,大概说的是先生吧?”
蔡泽知道唐举是跟自己开玩笑,就说:“富贵那是我本来就有的,我所不知道的是寿命的长短,希望听听你的说法。”
唐举说:“先生的寿命,从今以后还有四十三岁。”
蔡泽笑着表示感谢便走开了,随后对他的车夫说:“我端着米饭吃肥肉,赶着马车奔驰,手抱黄金大印,腰系紫色丝带,在人主面前备受尊重,享受荣华富贵,四十三年该满足了。”便离开燕国到了赵国,但被赵国赶了出来。随即前去韩国、魏国,路上遇着强盗,把他做饭的用具都抢走了。他听说范雎举荐的郑安平和王稽都在秦国犯下大罪,范雎内心惭愧抬不起头来,蔡泽就向西来到秦国。
蔡泽准备去见秦昭王,可他知道,秦昭王可并非想见就能见到的。于是,他到丞相府求见范雎。
范雎将蔡泽的名帖丢在地上说:“此等不学无术之人,不见!”
蔡泽不走,在相府门外对过往行人说:“燕人蔡泽是天下雄辩之士,只要进宫面见秦王,秦王定会任我为相国!”
范雎甚怒,令手下把蔡泽架进府中,恶声道:“你扬言要取代我为秦国相国,我想听听你有何妙策!”
蔡泽道:“先秦国相商鞅,为秦孝公出策献谋,终身尽忠而无二心,他不谋私,赏罚有度,治理有方,竭尽智能,贡献忠心,使秦国疆土扩展千里。楚将吴起善武能文,统军戍边,转战疆场,回到京师辅政,革新弊政,变法不顾毁谤和称誉,令楚国实现强国图霸的愿望。越国大夫文种,国破家亡之时,为君王遭囚而受辱,全心尽忠而不敢懈怠。像这样三个人,可称之为义的顶峰,忠的楷模。可是比干有忠诚之心,却不能使殷朝保持不亡,伍子胥有预见之明,却不能使吴国保存不灭,太子申生有孝父之情,也不能使晋国避免祸乱,商鞅变法遭车裂,吴起图强被乱箭射死,文种精心辅政仍然逃不掉伏剑自绝的宿命。他们不能保全自身,丞相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范雎心中有些慌乱,脸色大变道:“请说下去!”
蔡泽接着说:“商鞅、吴起、文种不能全身而终,那是因为再英明的君王也无法完全接受臣子的忠心。再贤明的国君也做不到完全信任才华盖世的臣子。”
蔡泽问范雎:“秦昭王心地善良,信任忠良,不弃旧友,他与商鞅辅佐的秦孝公,吴起辅佐的楚悼王、文种辅佐的越王相比,谁更加贤明?”
范雎说:“无法比较!”
蔡泽说:“昭王亲信忠臣,恐不会超过孝公、悼王和越王,而你为昭王平世上叛乱,消除危难,开拓疆土。变法强国的功绩也不会超过商鞅、吴起、文种三人。但您现在授相封侯,爵位显赫,私家财宝远远超过商鞅、吴起和文种。您这时不隐退,处境自然是危险的。太阳升到正午,就会偏移西沉,月圆而亏,事物盛极而衰,此自然法则。而伸展进退,度势审时,这是圣人常遵守的常理。商鞅、吴起、文种功成之后没有隐退才招致突降的祸患。现在,你的地位和声望已经达到了顶峰,这是最辉煌之机,亦是最危险的时刻。你在地位达到顶峰之时,不师法自然,不遵人臣之道,不听圣人之劝,隐退修身,让位于贤,必会步商鞅、吴起、文种的后尘啊!”
一席话说得范雎如茅塞顿开,便请蔡泽入坐,待为上客。
几天之后,范雎入宫,对秦昭王进言说:“有位新从崤山以东某地过来的客人叫蔡泽,此人是个很有口才的人,对三王的典事,五霸的业绩以及世俗的变迁他都了如指掌,秦国的大政完全可以托付给他。我见到的人很多,还没有谁赶得上他,我也不如。我冒昧地把这个情况报告给您。”
秦昭王便召见了蔡泽,跟他谈话后,很喜欢他,授给他客卿职位。
范雎趁机推托有病请求送回相印。昭王还是竭力让他执事,于是范雎称说病重,请求昭王免掉了相国官职。
昭王初次召见蔡泽就很赏识他的谋划,于是任命蔡泽担任秦国相国。向东灭掉了周朝。
蔡泽在秦国做了几个月的相国,就有人恶语中伤,他害怕被杀,便推托有病送回了相印,他被赐给封号叫纲成君。蔡泽在秦国居住了十多年,曾奉事昭王、孝文王、庄襄王。最后奉事秦始皇,曾为秦国出使燕国,三年后燕国太子丹到秦国作人质。
他曾对范雎说过这样一句话:“夺君相位者,蔡泽是也!”。这是何等的自信啊!由此看来,自信心对一个人的成功来说是多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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