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强一样活着(一个街头骗子的自述)

第33章


穿过几户人家,我回头看去,他们追得更近了,我们跑到一个空旷的场地,地上还有一些晒过谷物残留的叶子和根茎,我停了下来,因为以我们的速度是甩不掉后面几个人的。
  逃避确实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但是有些事情如果避无可避,就只能迎难而上了。
  四毛他们见我不再跑了,也停了下来,后面追过来的人慢慢逼近,我数了一下,一共是六个人。
  他们六个人见我们停了下来,也警惕地站我们旁边看着我们。
  我大声问四毛:“四毛,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在一起打架了?”
  四毛哈哈笑着说:“好像有三四年了吧。”
  我心头浮现出小时候和四毛在镇上打架的情形,那时常常有高年级的混混来欺负我们,我每次都会拉着四毛做帮手。
  我又问:“四毛,手痒了吗?”
  四毛大声回答我:“痒了很久。”
  我再问四毛:“那我们就拿这六个混混来练练手吧?四毛,还记得当年我们是怎么打架的吗?”
  我和四毛相视而笑,四毛说道:“这个是永远都忘不掉的。”
  四毛捏捏手上的关节,摆出一个架势,对面的六个人也紧张地关注着我们。
  四毛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和六个混混纠缠起来,小翠关切地问:“小强,你怎么不上去帮忙?”
  我紧张地看着战局,无暇和小翠说话。
  我大叫道:“四毛,五点钟打他右臂!”
  四毛一脚踢在左边一个混混的腿上,那个混混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我又大叫道:“七点钟有人要打你的肩!”
  四毛侧身避开右边一个混混的偷袭。
  我不断大叫着,小月似乎看明白了点端倪,在一旁着急地大叫:“错了!错了!小强哥,你报的全错了,你不上去帮忙也就算了,也不能瞎喊呀!”
  我口中依然不停地叫着,小翠一把拉住小月说:“小月,你别捣乱,看着他们打就可以了。”
  小月兀自不服气地说:“我没有捣乱,小强哥叫的方位,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围攻四毛的混混也被我不停的叫嚷声吸引住了,他们开始静静听我怎么指挥四毛,四毛越打越占上风。连续几下拳打脚踢,又打倒两个混混。
  小月和小翠开心地拍手叫好,小翠笑着对小月说:“小月,你有没有发现,其实小强哥叫的所有方位和对方以及自己采取的动作,没有一个是正确的,但都是和正确方向正好相反的。”
  小翠真是非常聪明,观察事情也非常细致,我和四毛从小到大,就配合出这种特殊的打架方式,我把对方的动作、站位以及四毛将采取的动作用完全相反的方式喊出来,甚至连手和脚都反过来说,这样四毛可以准确地知道敌人在他所留意不到的角度的具体行动,而四毛的对手往往会被我叫嚷的方位搅乱了方寸。
又过了几分钟,四毛踢倒最后一个混混,笑盈盈地退了回来,我伸手和他击掌庆祝胜利。四毛开心地对我说:“小强,看来我们的配合还是很娴熟的。”
  那些被打倒的混混们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四毛大喝一声,好像又要冲上去继续打,他们“啊”的一声大叫,吓得往镇子里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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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月开心地大叫:“四毛哥,你真是了不起!”
  她害羞地说:“四毛哥,我发觉我已经在这一刻爱上你了。”
  我们三人一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个小月好像也变得太快了,这么快就对四毛钟情起来了。
  我又喜又怒,喜的是小月终于把目标转移了,以后不会再烦我了;怒的是虽然我不喜欢小月,但小月也应该照样对我锲而不舍地追求,而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然后她伤心地寻死觅活,经过我苦口婆心的劝阻,她在绝望中顿悟,随便找了一个不咋地的男人嫁了,虽然她的丈夫非常非常地爱她,她的婚姻还是很不如意,因为她心头总是深埋着一个人的记忆,那个人就是我,每当月色撩人,猫儿叫春的时候,这份记忆就会破茧而出,一次次萦绕和困惑着她。可是今天,小月居然直接就移情别恋了,这对我是多么的不尊重呀!
  不过生气的人不止我一个,小翠大叫:“吴小月,你不要得寸进尺!纠缠小强还不够,现在又来烦我家四毛。”
  小月说道:“什么叫你家四毛?你和四毛也没有结婚,我为什么不能追呀?”
  四毛大声说:“够了,够了,我们赶快走吧,等会儿那帮人带更多帮手追来就麻烦了。”
  四毛一边走一边小声对我说:“女人真烦。”
  他嘴角含笑,完全没有厌烦的样子,不管怎么样,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也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我们赶上去省城的公交车,刚才那帮混混并没有追上来。我们坐在车上,小翠和小月还在争执不清,我陷入思考,刚才那个领头的人分明就是三和会的成员,也就是说,这帮贩卖假币的家伙极有可能是三和会的人,而三和会的李太太和李阳好像也是认识的,难道是她们之间黑吃黑,李太太从中作梗,派人偷换了钞票?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这笔假钱虽然造得极像,但是如果刘处长把这笔钱存到银行去,还是会被发现的,李太太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呢?如果钱在银行被人发现是假钞,最倒霉的人应该是刘处长,想辩白这笔假钞的来历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李太太和刘处长之间又有什么过节,要这样暗害他?
  我越想疑点越多,我对三和会、李阳以及刘处长都所知甚少,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这笔钱目前还在我的手中,前几天三新建材的小宝告诉我再过几天就是公布招标结果的日子,我必须在这几天把这笔钱归还掉。
  我灵机一动,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既然是李阳把钱交到我们手中的,不如我和小翠来个兵行险着,直接把钱拿回去给李阳,然后痛斥她用假钱行贿的事情,再拂袖而去,到时候李阳也不能怪我们不帮她赢得招标,因为她错在先,我们让她哑巴吃黄连,苦在心头说不出。
  不过这件事要格外小心的是,上次李阳派的人错认了小翠是刘处长的女儿,事情还是很蹊跷,为了以防万一,这次我们可以用单独把李阳约出来的方式,把发生意外情况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小翠和小月越闹声音越大,车上的乘客开始纷纷厌烦地看着她们,四毛心底里的那丝得意已经全然不见了,他小声地劝阻着她们,可她俩互不相让。
  我在后排叹气道:“唉!”没人理我。
  我加重点语气再次感慨:“唉!”还是没人理我。
  她们两人吵得甚欢,根本都没注意我这边。
  我只好很没面子地把头凑在她们中间大叫一声:“喂!”
  她们终于停了下来,我说:“你们觉得你们俩里面吵赢的那个就会赢得四毛的心吗?”
  她们疑惑地望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说道:“男人其实天生就想扮演保护者的角色,女人越弱反而越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你们俩只管大声地吵,像泼妇一样地吵,这样输的那个就显得更加可怜了。”
她们俩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是互相用凶狠的眼光对视着,忽然一起“哼”的一声,把头向相反方向扭开。我暗自叹气,这一场女人之间无声的战争不知道要进行多久。 
  四毛这小子这次算捡到了,他前阵子追小翠追得挺辛苦,经常出力又出钱讨好小翠,这次形势大逆转。这情形有点像我们镇上的糕点店,那里出产一种难吃得不得了,无人问津的酥饼,后来逼得没办法了,老板找了一帮无业的镇民,天天晚上在小店门前光排队不买东西,结果很多不明真相的群众跟风购买,销量大增,大家提起那家店的东西的时候都说难吃,可是又舍不得不买,怕迟了就买不到了。
  四毛这次也算是意外引入竞争机制,身价大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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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回到住处,千方百计地把准备和四毛进行精神交流的吴小月弄回家,然后我拉着小翠商量我白天的构想。
  小翠还没有听完就大声抗议:“什么?还要帮她们呀?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吧,让三和会和李阳的人找上门来把他们父女碎尸万段好了!”
  天呀!嫉妒中的女人真可怕,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我听得一阵寒意。
  我苦口婆心地劝导她:“小翠,要是真的这样了,四毛会觉得你太恶毒了,咱们这次不如以德服人,不计前嫌,帮他们父女一把,也许小月就此感动得舍四毛而去呢?”
  “可能吗?”小翠质疑道:“吴小月那个死丫头,脸皮比猪皮还厚,可能会就此放手吗?”
  唉,其实小翠说得也没有错,如果皮厚是一种美德的话,给吴小月建造的道德牌坊,可能比城市里所有的楼都高了。
  看来一时之间也不能劝服小翠了,我沉思着,忽然开口问小翠:“小翠,你觉得你和吴小月比起来,哪个更强?”
  小翠吃惊地说:“小强哥,你真是在说笑话,吴小月那个丫头,怎么可以和我相提并论?我伸出一只小拇指就可以压死她。”
  我一拍大腿说:“那就是了,如果吴小月被三和会砍死了,四毛会可怜她,即使她死了,她也会永远在四毛的心中留下记忆,你虽然胜了,但是和四毛之间也有了芥蒂。”
  小翠迟疑了,我乘机说:“不如堂堂正正地和她一决高下,让她败得五体投地,让四毛知道你比她强何止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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