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如果再也不见。
——题记
呵,多美的夜空。
如果你曾感受过浩瀚无垠的海面上静谧的夜,和着伏特加吞下湿润的空气与寂寞,也许你也会一样,爱上这人迹罕至的公海上其实过于沉重的夜。许是在海上熬了太久,连身体里最隐秘的地方都已被这熟悉的腥涩侵蚀,男子对着光摇了摇空了的迷你酒瓶,用力的嗅了嗅棉麻材质的衬衫袖口。炽烈的阳光味道,微微的脂粉香,还有浮现在脑海深处那清澈如银铃般的笑声。那个笑声由远及近,直到毫无断绝的在脑海里反复播放,那个叫他爸爸的声音,那个举着小海星灿烂的笑颜…….不能想了,他按住有些失律的心跳,亲手孽杀那不知为何浮现的一丝软弱,于自己,他知道,会是致命的错误。
转回身,跟随海浪的节拍轻微晃动的木制凉桌旁,带着墨香的日报静静的躺在那里。有些模糊的照片占据了整个版面,据说那是因为无法上前而隔空拍摄的模糊影像。衣着褴褛的人群聚集在一片不大的空地上,层叠凌乱的条幅让人有些眼晕。而在那之下,是一张十分清晰的近景照片,满是杂草的空地已经被清一色的挖掘机覆盖,人群和条幅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而带给人强烈感觉的,是有序合理的运作下,蒸蒸日上的招商引资。洋洋洒洒的文字间,事情的经过脉络清晰,一场闹剧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落下帷幕。只是那最后结尾的一小段文字,虽然很多人并不会注意这个只是被署名周谦的罪魁祸首,可对于自己,那最初的意外逐渐变成了冷笑话,以致现在连笑都不愿意劳烦自己的面部肌肉。
“已经几点钟了?”
男子放下报纸,低声问了问身边的人。
“凌晨一点。船,应该马上就到。”
那人说着,递上一杯飘散着袅袅蒸汽的绿茶。很素雅的杯子,很清冽的茶香,男子轻抿了一口,不悦的看了看不远处慢慢变大的水辙。
“船到了。”
那人兴奋的说着,随即撇开捧着茶杯的男子迎向桅栏。被七手八脚扶上来的人明显的体力不支,可还是面色沉重的走到凉桌旁,忍受温烫的茶水滑落面颊的刺痛。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男子放下茶杯,抬抬手示意人群散去。
“是抱歉叫你查别人的底却泄了自己的底么?那倒不必,人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丢了或者被抢夺的东西有价值,或是对结果有期待,可是这两样,我都没有。我只是很好奇,你现在心底的想法。”
“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嗯,这是个不错的托词。你的无话可说让你得到了解脱,你也彻底把我放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原来有些人活着真的算是多余。”
面颊上的茶水在海风的吹拂下渐渐变冷,刺痛的皮肤却越发的疼痛。或许真的如他所言,又或许是这一连串的挫败,年轻男人依然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欲望,因为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多余。
和那些聚集的人一样,周谦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败在了谁的手里。那样胜算十足的局,那样苦心孤诣的编排,他曾天真的认为,即使那个人回来,他也仍旧可以凭借着这个获得生存的权利,可是现在,一切都变得失去了控制。他不能想象自己身陷囹圄的场景,所以即使现在的场景一样令他倍感受辱,他也必须选择沉默的接受。至少他需要在死之前知道,是谁,抢夺了自己最后的机会。
围观的人群依然散去,周谦擦了擦脸上残余的茶汁,微微的俯了俯身。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周谦的话就像落入这无垠海面的一滴水珠,长久的得不到回应。无奈转身,却被匆匆而来的身影撞到了一边。
“抱歉周先生。”
来人低声的说了声抱歉,便跑到甲板上对着那有些佝偻的背影说了些什么。虽然声音被故意压低,但其中的雀跃却被平静无限的放大,直到茶杯清脆的落地声悠然传来。
“你说的是真的?”
来人看了看面前褶皱的面孔上浮现的诡异笑容,确定的点了点头。
而楼梯上的周谦,却因为这沉默的确定颓然如一滩软泥。甲板上的笑声逐渐变大,他甚至觉得,整个海面已然被狠狠撕裂,无法遏制……
相隔未知距离的酒店套房里,同样的碎裂声惊醒了我的噩梦。费力的拥着薄毯起身,下落的汗滴仍然连绵不绝。
那是一个有些模糊的噩梦。
我和很多人一起坐在一个宽大的餐厅里用餐,不只是为什么,一切都很清晰,唯独闪过我面前的一张张面孔,像隔着厚重的水雾,无法辨别。
菜点和往常一样鲜美,无数人兴奋的推杯换盏,餐盘里的食物被换了一遍又一遍。不知过了多久,我礼节性的拿起杯子,对着迎向我的女子礼貌的举杯,也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本清澈的苏打水变成了血般的红,而仍就握在手里的餐刀,也不知何时变成了徐夫人临行前赠送的发簪,只是做工精致的发簪无限的延伸,削尖的簪头像一把匕首散发着寒光,我努力的遏制不断靠近那女人胸口的右手,却仍旧无可避免的看到逐渐被鲜血染红的衣襟。直到,直到……一个面孔同样模糊的男子飞似的扑向我,和我一起按住那不听话的右手,可那女子还是如落叶飘零般的在我面前缓缓的倒下……
还在思索着那有些不着边际却又丝丝入扣的噩梦,客厅传来的低沉的谈话声逐渐占据了我的注意力。望着空荡的kingsize,我拿起发簪匆匆的别起凌乱的长发,客厅里,手持香烟的费凌和闻浩正对坐在一桌文件的两侧沉默不语。
“嗨?”我轻声的尝试打破沉默,却还是吓到了沉思中的闻浩。
“哦,费太太?”
“啊,醒了?”
顺着闻浩的招呼声转过头,费凌笑着望向我,闻浩则下意识的收拢散落在桌面的文件纸。
“这么早?身体好些了?”
“好多了,不是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了。”
费凌轻柔的回应,接着便转回身,收拢闻浩散落的文件。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们,难道有事瞒着我?”
我按住费凌的手,接着夺下那些已经攥在闻浩手里的文件。显然,这个举动有些尴尬,可是在天还仍旧蒙蒙亮的时候对坐在这里低声长谈,也显然不会是多好的好事。
“Cherie,你坐下说。”
许是因为噩梦初醒,费凌的脸庞在我的眼前越发的憔悴。可我的倔强还是像以前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费凌慢慢的放开拉着我的手,我则随着这个动作拿到了那个已经攥着的有些发皱的文件——一个年轻女孩的影印照片。
“照片,是谁的照片?”
我问着,下意识的将文件纸翻转,文件的另一面,是英文的简略描述,大意是一个叫王安安的女孩在昨天从居住的公寓坠楼身亡,年仅十九岁。从现场发现的遗书中,推测女孩的死因是因为家庭变故云云。
“怎么回事?这个女孩子是谁?这个又为什么在这里?”
“王安安是之前‘二号地皮‘的负责人王成的女儿,昨天,在伦敦的寓所坠楼身亡。她的母亲,也就是王成的妻子,在得知消息后由于心脏病突发在两个小时前刚刚去世。闻浩过来,也是为了这个。”
费凌说着,接过我手里的文件,从中取出一张同样影印的家庭合照,一个中年男子一手搂着妻子,一手挽着年轻貌美的女儿,那女孩年龄大概在十四五岁,笑的灿烂;而那侧目望向丈夫女儿的微微含笑的女子,正是酒吧里,那个面容憔悴,狼狈落魄的王太太。
“这是哪里来的照片?”
我握着那张有些汗湿的纸,轻抚着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的小相无助的望向费凌。
“送医的时候,王太太手里攥着的就是这张照片。没有办法带出原件,所以影印了这一张。是在狱警聊天的时候偷听到的,因为刚刚被送到看守所,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其实心脏病已经很严重了,加上酗酒,所以……那个女孩子,应该也是听到了父母出事的消息……应该是太年轻,以为死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费凌的解释很入情入理,可是在我脑中反复出现的却是在赌场包厢里那个清丽的女声。那个声音里没有忧愁,有的只是年轻女孩的乖戾和虚荣,即使那个声音在那时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厌恶,那个生命的结局也绝不应该是如此。
“那个女孩,当时的场景,清楚吗?”
“不是很清楚,你知道是在国外,相关的手续可能还要使馆出面,毕竟那个孩子才刚刚成年,Cherie,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震惊,可是已经太晚了,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挽回。”
费凌说着,慢慢的站起身,揽住有些发抖的我。而我的脑中,浮现的另一个假设更加的可怕。如果不是费凌的被困,不是因为我的出现,事情就不会被闹得这么大,太多人看似完美的解决方法的背后实际上作为牺牲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而作为交换条件的300万,却还仍旧停留在女孩银行账户的待签收事项中。而最最可悲的,却是这一切,我需要无条件的一人承担。
“那你呢,费凌,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和闻浩说过,无论C姓市民到底是谁,我的安全都和这位王太太与警方的坦诚合作分不开,所以两位的后事,我想我们应该无条件的接手,作为感谢或是其他,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
费凌说着,慢慢松开我,用有些粗糙的指腹拂去我脸上的泪痕。面前的费凌是笑着的,那种笑容如往日一样坦诚,可我越发觉得,这其间有着另一种默名的愁苦。
“那么,闻浩过来,只是为了这一件事吗,费凌,我还是觉得,你有事在瞒着我。”
我说完,慢慢的逃离开费凌的怀抱,而身后的沙发上,闻浩溃败般的摇摇头,验证了我这个不幸言中的猜测。
“这件事就比较棘手,”费凌说着重新揽住我的腰,
“因为Tony的案子和之前的各种意外情况,主流财经媒体都收到了线报,NPL因为缺乏资金而研发停滞的情况被报了出来,和Fyes合作的风投并不赞同我提出的拯救计划,所以从昨天开始,NPL的股价就开始大跳水,而最戏剧的,还是业内已经有传言,一家很大的公司已经着手委托证劵公司准备对NPL的收购,据说收购得到了NPL总部绝大股东的支持,看来撕破脸皮,已经在所难免了。”
费凌一边低声的沉闷说道,一边接过闻浩递来的报纸杂志网络截图,一切的一切,正糟糕的让人难以预料。
“你是说,有人在恶意做空?”
“差不多,大股东纷纷抛售,中小股民一定是随波逐流,徐总的日子不好过,我这边,也有些担心。”
费凌摇了摇头,重又坐在沙发上拾起飘散到地上的几张股票截图。而在他的左手边,两张明天返程的机票正安静的躺在那里。
狭小的空间就这样重归如安宁。我们对着小山似的文件,想着各自的心事。可即使相隔甚远,我也仍旧感受得到那种冥冥中的迫切,梦中的女人,刀子,男人,鲜血,究竟在预示着什么?
来不及多想,我突然的攥住面前的手臂。
“费凌,等不及明天了,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
费凌听着,目光怔怔的盯着我的手,接着用仍旧有些干涩的微笑表示着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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