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初梦。
——题记
北国的寒冬,日历翻到腊月,连绵的冬雪和凛冽的北风冰冻住这片肥沃的土地。有些破败的临街酒家里,两个相貌出众,衣着优雅谈吐不凡的少年围着翻角落漆的圆桌,一杯又一杯沉默着灌下温热的烈酒。
临窗而坐的少年一脸的愁容,无数次的欲言又止很是让人心酸,对面的少年隐忍的喝下手中的酒,终于抬手制止了那握着酒瓶又有些颤抖的手。
“南锡,别喝了。”
被唤作南锡的少年望着眼前有些模糊的面孔,不屑的瞟了一眼。
“松手。”
边缘有些磨损的廉价玻璃酒杯,刺鼻却醇香的烧酒,隔帘外喧嚣的划拳喊叫,却怎么也填不满年少时告别爱情的苦楚。
“林博炀,哈哈,我追了那么久的人,你几句话一个拥抱就抢走了。感觉很爽很得意,是不是?嗯?”
南锡说着,仰头又是一杯见底。再冷的冬天,都会有春光来融化,而他的春天,似乎永远不会再来临了。只不过是大学二年级,心里的沉重却抵得上奔四有余的垂垂暮年。论才学论相貌,他都不曾败过给谁,也一直以为,即使没有父亲的庇护,只要自己努力,没有什么是自己得不到的。可自从在那该死的酒席上巧遇那叫陈宇的冰雪公主,他的世界开始坍塌。那些不可言述的关切,那些黑夜中的追逐,慢慢淡化成小丑的独幕剧。明知道那个心比天高的女孩不可能和他围炉夜话的过着眼下平凡的日子,他还是不愿意放手,也就在那个雪夜,他终于领悟金钱权力地位的无上魔力。那个衣着不俗的少爷脸孔,那个路灯下娇媚的容颜,那里才是那个女孩期盼的归宿,可即使无数遍的劝慰自己,那种失落还是如脱缰的野马蔓延心底。
人不能自拔的是牙齿,不能选择的是出身,他苦笑着,任凭温热的酒精麻痹掉自己搅结的心。
赵南锡眼底的酸涩和不同往常的颓废丝毫不落的映射到林博炀敏感的眼眸里,那样生动。把玩着手里的小酒杯,林博炀对着雾气朦胧下的车水马龙渐渐失了性子。热血沸腾的年纪,他想过很多,却独独没有想到要考拆穿别人的假面来捍卫自己的幸福。他要怎么开口,描述那些鲜为人知的藏在万重遮挡下的所谓不得不,又要怎么告诉旁人,那看似因为才学天分而形成的冷漠其实只是一层层欺人的伪装,是那些步步为营最虚伪的假象。金钱权力的丧失毁了一个青年的梦想,却也缔造了另一个辉煌人生的开始,他们的人生,究竟是怎么了?
午间饭局慢慢归为冷清。手掌粗糙的店老板勤劳的擦洗着落漆的餐桌,撤掉已经摆不下的酒瓶。赵南锡充血的眼睛盯着仍旧神态自若的林博炀,猛地抓住面前人笔挺的大衣领子。
“林博炀,算我求你好不好,我真的不能,不能没有她,你拥有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把她让给我?嗯?为什么不能?”
“因为在我等她的日子里,你还在的安乐乡里做着高官公子的美梦,而一旦从那巢穴里摔下来,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有,你该庆幸,我们都年轻,即使没有庇护,也还有机会过上自己希望的生活,而不是,只能无畏的慨叹社会的不公,一天天的沉沦。或者想着借助别人的手,重新的夺回什么。我们都知道,把未来压在儿子的幸福和女人的胸脯上,是多么没品的行为。别学你爸,酒多伤身,不好。”
原本混沌的赵南锡随着掷地有声的告诫懵的抬起了头,却只看到那抹淡然的笑和潇洒的背影,在淡淡的落日余晖下,逐渐拉长……
小酒馆旁的后街,细长歪斜的路灯杆旁,陆琪哆嗦着向小跑而来的林博炀招了招手。
“怎么这么久,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被冻死了。”
说着,陆琪紧了紧粗呢大衣的领子,对着林博炀狠狠的揍了几拳。
“我吧,原来以为你丫就是一悲情小王子,谁想到你这是藏着深着呢,还林奕……你丫不是克格勃派来的吧?”
“还克格勃?”林博炀嗔笑着,呼出一团带着酒气的白色哈气,
“怎么着也得是CIA的吧,我可是我们专业第一个雅思过7的人,你可别瞧不起人。”
“哈呀,就瞧不起你怎么了,不就一小白脸儿么,来我看看,我看看……”
“陆琪,你丫就犯贱吧,要说这藏着,我肯定不是最深的一个,赵南锡都有那样的背景,要是把你的底子翻出来看看,你也清白不了多少,不然你怎么对赵南锡的底子抓的那么准,又怎么穿这么贵的衣服,嗯?”
林博炀说着,对着陆琪一脸的鄙夷,陆琪见状,掩饰着轻声的咳了几声。
“话说回来,”陆琪一边搀着微微有些摇晃的林博炀,一边翻出心里麻团一样的种种疑问。
“赵南锡藏了那么久,还是因为那女孩露了马脚,你和那女孩又都差不多同时改了名字,林博炀,你们,到底是哪路神仙?”
即使是新建成的柏油马路,覆盖上几层的积雪也是寸步难行。烧酒的烈性随着摇晃的脚步开始四溢全身,林博炀定了定神,对上陆琪因为好奇而发光的眼睛。
“所谓门当户对,赵南锡和宥涵,算是一类人吧。”
“一类人?”面对难得开腔的林博炀,陆琪更是一脸的谨慎。
“哦。”林博炀不置可否,顺带着一个浅浅的酒嗝。
“论说惨,赵南锡家里那点破事儿,顶不上陈宥涵的一个脚趾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时候我爸还是市院的外科主任,名校毕业,前途一片光明。宥涵的父亲在市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青年干将,彼时招商引资国际合作正是火热,陈宥涵也就成了大院里众人羡慕的二代,大家都以为我们注定是虎门后代,可就是一瞬间的事,我爸辞职远赴国外,七八年没有音讯;宥涵一家也搬离了老城,大众的版本是宥涵得了很严重的病,陈父为了宥涵转行做了律师,不再从政,大院里的其他人也是走的走,散的散,时至今日我都想不明白,更何况那时候我们才刚升初中。”
“那陈宥涵就没和你再联系过?那你呢,为什么改名字啊?”
“这个啊,我猜是因为我妈,我爸那么多年没音讯,大家都以为他不在了,那时我妈就盘算着出国,所以给我改了博炀这个名字,还要我随她那边的姓氏,你知道小城市嘛,谣言本来就多。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总会接到找“钟博炀”的电话。那段日子真是难熬,我也自然没了找她的心思,一个初中生,考学念书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心谈爱情。”
“就说你丫故事还真多。”
“多个屁,你试试从小引以为傲的父亲突然不见了,那种心情,还真是……”
“那后来呢,你见到陈宇以后,问过她没?”
“那自然是想知道,可是我每次提个头,她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说改名字是因为那时候身体不好,算命先生说什么五行不全,我和他谈上学时候的事,她好像完全不记得,只说是我记错了,她生在老城,念书都是在南边,她那个样子我也没多问,更何况前阵子因为赵南锡我俩没少吵架,你知道,我就这脾气,呵呵。”
林博炀说着,眼睛越发的混沌,也更时不时的傻笑。好不容易走到学校旁边,一辆半新的黑色别克车先是对着她们猛地鸣笛,接着,一个身材高挑,容貌俊美的男子从副驾驶座钻了出来。
“大哥!”
陆琪见状,熟稔的撒出一只手,对着迎上前的人热烈的招呼。男子见状,热络的拍了拍陆琪的肩膀,接着对着半醉的林博炀皱了皱眉。
“这大白天的,和谁喝这么多?喝也就喝了,还烧酒,二锅头,能不能上点儿档次啊!老赵,来来,把这醉鬼扶上车。不来给我接风就算了,还得我照顾你,这小子涨价了呀!”
男子说着,一个苗条冷艳的女子从后排驾驶座探出了身体,接着踩着极细的高跟鞋小跑着过来。
“老赵买烟去了,我帮你吧。”
男子见状,不屑的摇了摇头。
“得了吧你,就你那点儿小力气,还有那草尖儿似的小鞋跟,我还是和陆琪把他弄上车吧,你赶紧回去,这是学校呢,招风,再小心感冒!”
女子听闻,拢了拢滑到手肘的披肩。
“学校怎么了,被你吃干抹净我也还是学生啊,就你事儿多!”说完,便不悦的摇着长腿回了车里。
“女人就是事儿多。”
男子说着,对着陆琪不好意思的指了指。
“你新嫂子,嘿嘿,叶灵,在杜伦念商科。陆琪,看见没,女人的毛病就是惯的,你小心啊,别成我这付下贱模样。”
男子话音刚落,一个极细的尖叫声边从车上传来。
“费凌,你背后又说老娘什么呢!这都几点了呀还不走,老娘可真是要被冻死了,你这破车里的破空调!”
女子说着,赌气的旋开发动机,隆隆的响声划破校园四周的静谧,惹来无数复杂的眼神。
陆琪见状,和着费凌将半醉的林博炀抬上车,而林博炀却突然想受了惊的马驹,奋力的挣脱。
“哎,哎,我媳妇儿呢?宥涵,宥涵,宥涵你躲哪儿呢?没有宥涵我哪儿也不去,赵南锡什么东西呀你还护着他,宥涵,我的宥涵……”
费凌见状,一边堵着林博炀泛着酒气的嘴,一边试图将他塞到车里,一群人乱作一团,而车里的叶大小姐正鄙夷的挪想一侧的车窗,脸上散露着对宿醉的蔑视。而就在离“主场”不远的矮墙旁边,旁观的玫小姐正试探着望向一旁默声多时的陈宇。
“我说,差不多了吧,昨儿听老陆说,一群人聚在市区给费凌接风,林博炀也说这场合非常重要,要你务必去不可,你该过去了,也和那帮人打打招呼。”
筱玫一边说着,一边极力的怂恿着身旁的冷美人。狐裘领子上精致的脸庞冻的青紫,但依旧耀眼。
“你说的,那个副驾驶上的男人,”陈宇说着,指了指车窗旁费凌的侧影,
“就是费凌,Fay?”
“嗯,”身形娇小的玫小姐踮了踮脚,肯定的点了点头。
“他身边的女人真是好命,那手里的小皮包,不便宜啊。”
说着,陈宇紧了紧手里的真皮提包,若有所思的弯了弯嘴角。
“谢谢你啊筱玫,陪我等了那么久。”
陈宇就这样说着,还不敢话音落地,便理了理衣襟疾步向车子走去,留玫小姐一个人落寞的呆在原地,全然不知眼前发生了些什么。
别克车里,费凌费力的理了理林博炀脖前凌乱的围巾,这小子喝的太多,原本散发着百合香的车里瞬间被酸腐的酒气围了个严实。而后座那头的叶灵,正一脸不悦的捂住精巧的小鼻子,满心的不高兴。
费凌望着叶灵细致玲珑的耳廓,刚想安抚,一个同样精细纤弱的小身影试探的敲了敲他身侧的玻璃窗,墨色的玻璃窗被厚厚的雪霜覆盖,但依旧挡不住来者那美丽的面庞。
“哎呦,陈宇,你怎么才来。”
陆琪说着,定了定歪斜的林博炀,打开车门迎了出去。被女孩美貌吸引的费凌则鬼使神差的摇下了车窗。
“哥,这就是小幺的女朋友,陈宇。陈宇,这是费凌费大哥,叫大哥就好了。”
说着,陆琪拍了拍陈宇瘦削的肩膀。
“哥,客人也到了,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有空咱们再见。”
说完,不等费凌下车相送,陆琪便飞快的跑着,消失的渐渐暗淡的夜色中。
苍茫的夜色下,女孩对着车窗那边的费凌微微的笑了笑。
“林博炀这个混蛋,怎么喝这么多。”
说着,女孩便从容的绕道林博炀所在的车门一侧,偏了偏身坐了进去。原本捂着口鼻的叶灵随即松了手,对着突然来袭的女孩细细打量。除了堪称完美的五官,还有前方那看呆了忘了关车窗的费凌。叶灵狠狠的对着前座椅背踢了一脚,费凌吃痛的大声嚎叫,随即识相的关了车窗。而等着那对怨偶回过神,半醉的林博炀正安稳的靠在女孩的怀里,吃吃的说着梦呓的鬼话,一副幸福又安然的蠢样。
车子驶上公路,夜色已然降临。舒缓的钢琴曲从车载音响里缓缓流出,后视镜里,女孩和林博炀靠在一起,叶灵则顾自的对着精致的粉饼盒仔细的涂抹。偶尔闪过的霓虹划破车厢里浓密的暗意,让人不由得从心底燃起一股甜蜜,已经有些清醒的林博炀依旧自然的埋在女孩馨香的脖颈间,呼入那伴着阵阵甜腻的芳香,22岁的他突然希望时间就此停滞,所搭乘的别克车是传说中的时光机,两人一夜至白头,该是怎么样的甜蜜。
朦胧的醉意伴着间歇的颠簸不知何时又将他带入梦境,而两人始终不知道的,是后视镜旁,那心境复杂炯炯有神的眼眸,和迷途未知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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