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现形记

第二十七章 和泪折残红


电话那边的声音如此低沉,诉说着主人的无奈和沉痛,“宝贝,对不起,对不起……我妈心脏不好,刚进过一次医院,她希望我早点结婚,她想早点抱孙子……你毕业了也不知道要在哪工作,这边大城市外地人工作很难找……我真的不想让我妈再操心了,上次我说和你在一起,她差点休克……”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依赖只是一种习惯,那么在一起那么久之后的赵小年是真的爱上了徐加,爱上了他的温柔,爱上了他的霸道,或许赵小年还不明白什么是爱,她只知道她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想这个人一直在身边,想被这个人牵着手一辈子。一辈子,赵小年一向对这个词嗤之以鼻,她从不相信永远,不相信承诺,不相信未来,可是她却因为这个人而开始向往这个词。
    所以赵小年当时真的是被迷了心智,听不出别人发自内心的拒绝,还丢下尊严作着挽留,“还有一个学期我就毕业了,那么多年都等了,半年都等不了吗?父母都是疼爱子女的,以前那么多年都没为难你,只要我们坚持,不会太为难我们的,他们都只要我们幸福就好了,不是吗?以后的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你妈妈不是很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
    赵小年一直天真地以为,爱情是可以排除万难的。其实也没错,但前提是有爱。
    “看着他是挺喜欢你的,其实她一直在反对,你来我家,她总不能对你不好吧,再说你身体也不好,就算你能一毕业就嫁给我,你能一毕业就生孩子吗?我是能等,我妈能等吗?”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真的可以说丢下就丢下吗?我们都付出了那么多,还会有多余的心力去对待别人吗?你能吗?你能再这么彻彻底底爱一次吗?你能在半夜因为担心坐几天的火车去看望一个人吗?你能再为了一个人如此付出吗?……”至少她不能了……赵小年到底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情在挽留,是爱还是不甘?也许只是太过疲倦了,疲倦再爱一次了……
    “我也许不能像爱你那么爱她,但是过日子而已,不需要那么多爱。”
    “你们认识多久了?”
    “一个月了。”
    “一个月了,你现在才告诉我?你不是说了不去相亲了吗?你怎么能有女朋友还去相亲!”
    “我妈以为我们早就分了……”
    是啊,上个假期见面,他便是偷偷摸摸的,说不能让家里知道,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要把她扔下的打算了,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适当的人出现。
    那边继续说着,“我们真的已经不可能了,她已经怀孕了!”
    电话声断,赵小年按着挂键,透心凉,认识一个月,怀孕了?是骗她的吧?是骗她的吧?
    如果徐加说,他不爱她了,或者他爱上别人了,那么赵小年一定二话不说,连挽留都不会,换掉手机号,删掉QQ,从此陌路,可是徐加不是这么说的,他表达的意思是,他还爱着她,他不爱别人,可是有太多的原因了,他们不能在一起,这让赵小年如何接受,这让高傲着万千宠爱着的赵小年如何接受!彼时的赵小年怎么会知道这种拒绝更加无耻,做了无耻的事,却还要让别人以为他很高洁很无辜!
    两个人在一起可能不是因为爱,可是两个人分开,一定是因为没有了爱。
    赵小年却迟迟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呆呆坐在窗台上,直到身体不再颤抖,赵小年还是拨出了号码,电话接通,“你是骗我的吧?你们才认识一个月,怎么可能?你是骗我的吧?”
    那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很不耐烦,“不要这样下去了,不要让我恨你!就这样吧!”第一次,第一次赵小年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声,重重地落在她心上……
    赵小年将头埋在膝盖里,无声无息落着泪。
    那是她一贯难过的姿势。
    “明天晚上的飞机票,不过要半夜到。在一起那么久,分手这么大的事要当面说,那是对感情的负责。”赵小年抬头,手机里一张电子证明,明天晚上7点的飞机。杨青,赵小年四年的同学兼室友,收起手机,转身离开。
    要感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赵小年:思雨……
    常思雨: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
    赵小年:我们分了,他有别人了……我要不要去见一面?
    ……许久手机传来震动声,常思雨:去见一面吧,否则你不会放过你自己的……小年,他真的还爱你吗?
    赵小年没有回复,盯着这条短信许久,心里的悲哀慢慢滋生,他真的还爱她吗?爱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迟迟不能放下的,到底是这个人,还是这份已经逝去的感情?
    翌日下午,赵小年决定在坐飞机前再给他打个电话,可是怎么打电话都是一尘不变的声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对不起……
    ……
    是在地铁上?信号不好?还是……出什么事了?
    “号码多少?”杨青实在看不过去了,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号,一拨便通,那边,“喂,喂,你是谁?”
    杨青静静看着赵小年,看她不可置信的眼神趋于平静,然后发着‘打错了’的口型。
    “请问是XX吗?哦,不好意思,打错了。”
    赵小年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依然是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能打通的吗?
    “你知道的不是吗,手机设置的拒绝来往户。”
    是,她知道,手机安装软件,可以将一些号码设置成拒绝来往户,避免骚扰,所谓的黑名单。可是她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有这个必要吗?有吗?她还需要大老远地跑去一趟吗?这样一个人,她还需要做什么吗?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杨青道,“票都买好了,假也请好了,就去一趟,权作告别,对他,对这段感情。”
    告别?好聚好散?真当赵小年她是铜墙铁壁,百毒不侵吗?她也只不过是以毒攻毒,碰巧对了,就两毒相抵,错了,也不过是毒上加毒,再添些其他毒试试,也许就好了,也许就死了,无论哪种结局,终是一了百了……见一面,最后一面,去看看自己爱着的人如今不爱她的面容?赵小年永远都这样,一刀一定要致命,对自己必须狠,什么幻想都不能留下,因为她实在太擅长自欺欺人了。
    说是晚上7点的飞机,到了8点还没起飞,因为这时的气候实在不好。9点的时候赵小年又给他打了电话,依然无法打通,突然有些气愤,很气愤,也许更多的是不言而喻的悲哀……然后她借了隔壁位子上一个男人的电话,通了,要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形容这种悲哀,曾经如此的恋人,如今要拿着陌生的手机用陌生的号码才能联系,赵小年都觉得自己有些犯贱了,何必呢,何必呢……却还是镇静地说道,“我现在在飞机场,大概凌晨回到,我只要见你最后一面。”
    “不可能,我很忙,单位派我出差,我不在A市,你现在打车回学校。”
    赵小年没再听下去,挂了电话,泪流满面,什么尊严,什么仪态,她统统不要了,然后含泪还了手机,笑着说谢谢。
    9点半的时候,登机了,关了手机静坐着,起飞的瞬间失重感极强,心脏被压迫得难受。气候也不好,于是飞机开得很不平稳,赵小年吐了两袋子,脑袋晕乎晕乎的,走道一边的男生拿出口香糖递给她,“嚼着会好受些。”
    “谢谢。”这个世界总是好人多些,坐公交会有人给她让座,晕车了一旁的人也都会递递纸巾……可惜一直如此受人偏爱的女子如今残败不堪,想起常思雨经常开玩笑说的话,这世界上的男的有谁舍得让你难过?有,怎么会没有,思雨,现在她难过的快要窒息了。
    终于下了飞机,风吹过,刺骨。来往人群,却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出了机场,开了手机,凌晨一点半,没有短信没有电话。
    寒风中站了半个小时,拨电话,一如既往,说着对不起的女声。是不是衣服穿少了,风都能透进心底了?胸口微微疼痛,述说着赵小年对自己的不爱惜。终于还是打车去了市中心一条小吃街砂阳街。从机场到那,车费346,看来回去只能硬座了。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凌晨2点40。又借了路人的手机,总归来了,不管怎么样,这最后一面还是应该见见的,让她再见一面,曾经的爱情……让她再看一眼,她爱情的样子……
    吸气,呼气,强作微笑,“我在砂阳街,我们见一面吧,最后再见一面。”那边长久无声,然后切断了电话。赵小年可有可无地笑了笑,这个她用心付出的人,这个她准备要天长地久的人,这个在人群中弯腰为她系鞋带,过马路都要护着她的人,这个人啊……是谁弄丢了谁,在这喧嚣五彩缤纷的尘世?
    凌晨的街道,还有些灯红酒绿的喧闹,这个全国最繁华的城市原来这么冷,赵小年紧紧抱住自己,一旁的店里响起了毛宁的《了无牵挂》。
    “只有在你的眼前我的软弱才可以不遮掩,
    少了你在我身边再大的风险我也看不见,
    你总是无怨无尤的包容我犯下的错,
    我又曾经给过什麽爱亏欠你那麽多,
    你可以不说话,
    但请别把爱放下我无法想像,
    在相爱过之后回头却只见到万里黄沙,
    你可以不回答,
    但请别把真心扔下拆不得,
    这份爱已到了面临危在旦夕的挣扎,
    我怎能了无牵挂用回忆当作惩罚,
    你伤心我会快乐吗,
    你知道吗我的爱只是不善表达,
    你怎能了无牵挂将真心完全抹煞,
    那只是一时气话对吧饶了我吧,
    曾经沧海不可能瞬间融化
    ……”
    是气话吗?是不是一场玩笑?今天是不是4月1号?是不是她只是过了一个愚人节?
    又要自欺欺人了吗?哪什么是不可能的!
    人都是很专情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所以不要再Ta爱你的时候怀疑,也不要在Ta移情后不可置信,要知道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的。可终究赵小年明白得太晚了。
    有一句话,赵小年始终没有问出,“我伤心,你真的快乐吗?”
    三年相识,四年相恋,只用几天便成了回忆。呵,这个,算不算是七年之痒?
    可会有人记得,有个女孩,在某个冬季砂阳街的街旁,吹了一晚的风,可有人在意,有个女孩,在寒风中落了一夜的泪,可有人心疼,有个女孩从天堂到地狱折断的那双翅膀,可有人看见她背上的鲜血淋漓?
    被太阳照耀着的时候,赵小年有些刺痛,却依然逼迫自己睁大双眼接受这并不是很凌厉的阳光,很平静地起身,真的很平静。
    像是一场洗礼,重生;又像一场蜕变,却不知是飞蛾还是蝴蝶?
    有没有人知道,那场极尽透骨的寒风,那个一生漫长的冬夜,埋葬了一个女孩所有爱的能力。
    徐加,一切就要结束了。
    一段感情,两个人,怎么能只有一个人给出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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