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血,倾世皇后

第三百七十四章 归去来兮


    
    曾经,她嫁給李天逍,本以为不会再奢望爱情,却还是身陷情网,苦苦挣扎。曾经,还有曾经……
    兜兜转转。原来她才是那天下最傻的女人邾。
    原来自己以为看透这荒芜的世间,却不知身边的人一个两个早就将她看得透透的。看不明白的,想要全部都抓在手心中的那个人,原来才是她。
    “昀儿……”
    掌心的温度一如既往。只是此时她的手却冰冷得如雪浸没过一般。
    “朝歌。”云罗慢慢开口:“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在芳菲楼。犍”
    “是。”凤朝歌似乎笑了笑,声音也变得柔和:“当时你就像是一只被我抓到的野猫,眼里都是狠色。当时我就想,这个女子有趣。杀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华老将军那么忠厚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
    云罗也笑了:“是啊。我心性和父亲不一样,和我母亲也不一样。我母亲说,我比较像我的外祖母。泼辣又率真。一是一,二是二,眼底揉不得半点沙子。”
    “嗯。”
    云罗继续说:“我也曾想过。有一天我父亲不曾离开,我母亲就不会这么痛苦一辈子。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从小一无所有。所以一旦手中有了什么就分外地看重。看来我错了。这世间就是如此,越是看重,越是得不到。我父亲如此,我母亲如此……凤儿也是如此。还有我们那没有福气出生的孩子。”
    凤朝歌沉默。
    “朝歌,我错了啊。”她笑着看着他,“你说得对。我做的都是傻事。”
    “知道是傻事就好。”凤朝歌道,“以后不要再犯了。”
    “嗯。不会了。”云罗点了点头,柔顺地依在了他的怀中:“今日你来找我,我很高兴。我知道我没有选错男人。生或死,我们都要在一起。不是现在就是在将来,哪怕你战败了,我一样会陪着你。”
    凤朝歌紧紧地将她揉入怀中,低低吻上她的唇,轻叹:“昀儿……”
    夜,缠绵无尽头……
    以后许多日子后,每当凤朝歌想起这一夜会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如果当时没有那一番明堂堂的话,是不是现在就不一样的光景了……
    ……
    第二天天蒙蒙亮,奔波了一夜又深入敌后的梁国士兵们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头。至于是什么不对头却一时说不上。知道他们看见凤朝歌站在空荡荡的军帐前一动不动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什么。
    人,没了。
    昨天他们千辛万苦布局引开李天逍前头精锐部队追击,再孤军深入这一片深山密林中找到的女人,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走的。这不是京城那人头汹涌的街头,也不是江南水乡,一马平川,这可是密林深山,还有时不时出现的游兵散勇,也会有时不时突然出现的交战战场。这是一个连江湖高手都不敢轻易踏足的修罗地。
    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一个人消失?
    可是事实就是,那帐中没有人。而昨天那千辛万苦从哪个刺客手中抢下来的女人此时一点踪迹都寻不到。
    营地中气氛死一样宁静。所有的人焦急地看着一动不动几乎化成石人的凤朝歌。他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可是绝对不是愉悦,也不是意料之中的坦然。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会走了。
    所有的士兵们焦急地看着天边升起的太阳。再不走就有可能被身后的晋军发现。
    终于,凤朝歌渐渐抬起头,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向着前方走去,丢下一整队的士兵面面相觑,甚至不让他们去四周搜一搜,甚至根本一点都看不出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就这样走了?那以命都要换回来的女人,他就这样轻易地不去管她的生死?还是说,他和她之间早已不是以生死这样肤浅的两个字可以解释?
    可是……
    没有可是了。
    凤朝歌一走,所有的人要跟上,否则完全无法在这还危机四伏的战局中迅速归位,很有可能在李天逍不经意的一次调兵遣将,被一队无心的队伍瞎猫碰上死耗子般的碾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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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局,永远是第一位的。
    望马坡一战才刚开始。
    ……
    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从春到夏,从夏再到了秋,再到了冬,再到了来年又是春雨淅淅沥沥的春季,梁国与晋国的仗,来来回回地打,时而胜时而败。战线来回拉锯。这样的消耗战无疑是晋国更占优势,因为政局,因为兵强马壮始终要胜过梁国那么一点点。
    还有天时地利人和,各种各样的原因,总之,战争的巨轮碾过,留下的一地已是被碾碎的生命和再也-想不起来的人和事。
    望马坡一战,两国拼得相当。可是到了后半年,梁国的劣势渐渐暴露出来,反而李天逍在桥头十里亭玩的那一手诱敌深入看起来十分冒险,十分不理智外,他又恢复了从前稳扎稳打的战神风范,不再出错,不再兵行险招,不再焦急要一举灭掉昔日夙敌凤朝歌。
    战神不愧是战神,百战出身的经验不可能轻易因为一两场仗的失利而给对手更多的可乘之机。下半年,梁国打得很难很累,甚至……很无力。
    败局已显。
    这一年看下来,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这四个字。
    曾经强大的梁国,那诸国中风光无限的国家,终于不可避免地走上一条路,由盛转衰。而他的老对手晋国此时气势如虹,隐隐有一举覆灭对方的架势。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要从梁国那一次老皇帝驾崩后,大皇子和二皇子兵戎相见说起,从那个风雨飘摇的春雨天说起……
    所有的恩怨,所有的爱恨,都在这残酷的世间中被时间一点点碾过,令人渐渐淡忘,最后谁也不曾提起……
    ……
    那边战事如火如荼,哀鸿遍野,可是在遥远的南越,一个僻静之极的小山村,此时却是另外一番宁静天地。
    春雨贵如油。昨夜下了一夜,今日一早打开门,就看见满眼的碧绿春色。
    “好天气啊!”柴门中咿呀一声,探出一个梳着整齐双鬟的小丫头。她不过是八*九岁,瘦瘦的脸,细眉细眼,却有南越女子特有的清秀。
    “悦儿,拿把伞吧。万一又下雨了呢?”一道柔和的声音从柴门后传来。
    那叫悦儿的女孩子回头一看,一位素衣麻裙的窈窕女子不紧不慢地从屋中走了出来。虽然据说南越山灵水秀,从不缺美女,但是无论悦儿看了多少遍,还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出神。
    她一身素色衣衫,面容安静,那五官就像是画一样的美。美得令人窒息。彼时天光云霁,树木葱翠,她这素净的样子反而更加惹眼。
    不多时,那女子已经走到了悦儿面前,把手中的伞递给她,微笑:“悦儿早去早回,莫要在路上贪玩。姐姐会担心的。”
    悦儿回过神来,顿时笑眯眯,一托背后的背篓,拍着胸脯回答:“姐姐放心!这条路我熟得不爱熟了,再说今儿赶集,姐姐辛辛苦苦织的五匹流云锦,我一定会卖个好价钱的。”
    女孩的保证让那年轻女子的眉眼间舒展不少。南越地广人稀,女子早熟,八*九岁已经可以帮忙干活,手脚伶俐,不输给大人。特别是悦儿,一年前她来了南越,从路边捡到病得半死的女孩子,如今已经分外机灵和能干了。
    原来,一年已经过了。
    她微微晃神。
    “姐姐,那我走了啊!你在家要好生关好门。再把大黄二黄都放出来。咱们这里虽然没有打仗,但是难保不会有外乡人来。”悦儿郑重其事地吩咐。
    那女子从神游中回过神来,顿时莞尔:“好!记得姐姐跟你说的话了吗?”
    “记得!记得!去集市上打听消息嘛。”悦儿笑眯眯地朝她挥手,转眼间一蹦一跳地就朝着镇子走去。
    女子依着柴门,眸光悠悠。
    “一年了啊。”她忽然喃喃自语,“仗打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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