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酿青梅

60 谈心


“昨日忘了给你带食,想必你也饿了。”苏默默被耳边尖细的声音吵醒,她微微皱了皱眉,努力睁开眼去看。
    昨日她并没有写什么书信与安七喜,林夕临时改变主意,只让她在纸上写两个字,苏默默并没有反抗,任由她操控。
    林夕想必也是累了,丢开鞭子关上门就走了,苏默默爬到地牢的里层角落里,费力地蜷缩着看在墙边,她一天也没有进食,方才又流泪有些眼干,身体里水分流失的多,这时更是口干舌燥,身上泥血混和着,苏默默全身难受地紧,蹲在那里瑟瑟发抖,闭目养神,倒真是浅浅睡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又见到些许光亮。
    林夕依旧带着昨日的手下过来了。
    那人手上提着一个三层夹屉,打来铁门,在门边打开来。
    苏默默瞅见里面第一层放了些许菜品,各式混杂在一起,味道着实不好闻,下一层是米饭,再下面,还有些干粮,几个馒头。
    林夕见苏默默躲在角落里只探头遥望并不动身里吃饭,走了两步来道。
    “你不要嫌弃这些,以一个被囚禁者的身份来说,我待你算是好了,往日我受苦的时候,一连几天也没得吃。”林夕的语气比昨日好了许多,眼神也少了很多阴霾,站在铁门外面望着苏默默。
    苏默默愣了一下,抿着唇不搭话。
    肩膀稍稍一动,全身就火辣辣地疼,她轻轻地嘶鸣一声,林夕见她这般冲手下点了点头,那唤作柳石的下人就过来一把把那夹屉丢过来,馒头散落了一地,苏默默[瞥了一眼在地上咕噜噜滚动的大白馒头逐渐被染成乌黑色,不禁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林夕站在外面用略带嘲讽的眼神望着苏默默的狼狈样,看她拾起馒头放在夹屉里,端出饭菜一口一口地送进口里,轻笑道:
    “世事难料,你我本都是官宦之家,我以往从未想过我会这般对你,非我想为难你,只是你仍如五年前一样随随便便信了旁人,全无长进,才给了我复仇的机会。”
    苏默默抬眼去看了她一眼,并未搭话,倒是林夕,摆出一副要跟她谈谈心的架势。
    “苏默默,怪只怪你命太好,也没有什么波折,交往了不该交往的人。在你身旁的李白,把你护得极好,把你宠着爱着疼着,捧在手心里,圈在身边的小圈子里,对你好,你就真的以为这个世界满满都是别人关爱了么?你一定不知道吧,比爱装得更满的是伤害。所以没有人告诉你,你也就不知道,伤害降临时,你该怎么做。”林夕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放空,像在回溯自己的当年一般。
    苏默默愣了一愣,过了一会才问道:
    “沈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林夕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
    “你倒奇怪,被别人绑架了还要问问题,你问吧,我看能不能给你满意的答复。”
    “当时沈家被抄家之后,你当真来寻过李大白?”苏默默放下手中的碗筷,望向林夕。
    林夕没料到苏默默会这样问,当即有些觉着不满,脸色微变。苏默默见状立即改了说法。
    “我这样问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只是……我觉得李大白并非见死不救之人,觉得你昨日说的他撕了画儿,有些难以置信。”
    “呵,难以置信?苏默默,你倒真是天真,你可以为他待谁都如待你一般?人心是会变的,于他无益有害的事情他怎会愿意插足?”林夕嗤笑一声。
    “不,不是的,李大白不会变,我相信他。”
    “你信?可是你不是我!你知不知道三年前我和小绿侥幸逃出来,发现身上带着那幅画儿的时候心情是多么的激动?跋山涉水来到锦城,他们说你们苏家和李家早已搬到京城来,我和小绿重病在身,寸步难移,我躲在旧庙里,小绿拖着病重之躯,携着画来求你们帮忙,结果呢?她揣着几两银子回来,舍不得为自己抓一副药,告诉我:‘小姐,李公子大抵是忘了吧,画儿,已经碎了呢……’苏默默,你知不知,小绿就这样死在我的怀里了,若非如此,我们怎会沦落至此?”
    林夕身子在微微颤栗,柳石忙过来扶她坐下,林夕低低地吼了他一句:“滚。”
    柳石便连滚带爬地出了地牢。
    苏默默有些瞠目结舌,当即只能弱弱地辩解道:“对不起……我并不知此中缘由这般复杂,但是…但是李大白绝非这样绝情的人,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才对。”
    “无妨,有情无情本就分人而论,无妨,苏默默,那时,我并不恨你们的,我只是恨那害我家破人亡的人,苏默默,你可知后来我又是怎样变成辛国舞姬,被献给太子做侍妾的?”
    苏默默摇了摇头,咬着下唇低低地道:“不知……”
    林夕一张脸惨白,闭着双眸颤巍巍地开口:
    “对啊,你并不知道,你如何会知道?这样的苟且偷生的日子,你怎会知道?”
    苏默默嘴角一抽,心说你并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啊,但嘴上还是安慰着外面那人。
    “梦呓,都过去了,我并非不赞同你报报仇的想法,但是…你如今贵为太子夫人,这样做反而有些得不偿失啊…再者,小七医术高超,轻功盖世,不如你便打消这念头……”
    “不可能,我近不了她身,所以我才把你掳来,今番我势必要杀了她!”林夕打断苏默默的劝解,愤然起身来大喝道。
    苏默默缩了缩脖子,有些无语。
    之后两天林夕除了亲自来给她送饭菜,也同苏默默谈天说地,颇有老友的味道,苏默默想着不觉有些可笑,什么老友,她在牢门外,她在牢里,倒是林夕再没打过她罢。
    苏默默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外面的世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譬如漫天飞舞的公告,鸡飞狗跳地在急寻长公主,太后旧疾复发一病不起卧在床榻。
    眼看着林夕下的通告时间就快要到了,李白似乎还没什么动静,一直也没寻到苏默默的样子,苏默默都有些质疑自己在李白心中的位置了。
    但林夕却莫名地深夜来到了地牢,与她原本计划的不符——她今夜决定即刻就带上苏默默赶去洛阳。
    苏默默并不知道这事出缘由正是因为她家李白大人。
    林夕并没有给李白任何关于苏默默的信息,毕竟抓到苏默默只是为了杀安七喜,但她显然是低估了某大人的办案能力,也不知道安七喜的聪明机智是常人所不及的。
    安七喜不消两个时辰便破解了这箭上的书信是来自哪里,长公主一眼便认出这是皇家专用的纸张,用她的话说这纸张是“反过来背面还印着青色墨文,若是放在蜡上烘烤,就会显现出匠人的姓名的神奇东西”。
    这威胁书是来自皇宫,身在皇宫里却无法利用自己的权势直接取了安七喜的性命,而偏的要用绑架苏默默这样的蠢办法,自然是无真正权势的妇人之辈,但也不可能是宫女,嫔妃倒有可能,李白把苏默默几次三番说某人像沈梦呓的场景一联系,马上墓边锁定林夕。
    果然是个小角色。
    然而太后病卧在床,皇上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尽全力搜寻公主的下落,这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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