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悖论

第169章


即使如此,声音还是被轰轰隆隆的冰锥砸落的声音掩盖了大半。
    “呵……”
    这是……玫的声音?
    蓝调浑身一僵,这才猛然想起玫貌似并没有魔力,那么……他究竟是怎么这阵猛烈的攻击下存活的?而且听声音似乎处境还不错,至少比蓝调和那位魔界祭司好得多。
    “破除结界还不简单,只需要看穿假象并坚信着这是虚假的不就行了。”玫的声音很微弱,丝丝缕缕的像一条随时都有可能断开的线,在这阵轰鸣声中却依旧听得极为清晰,像是直接回响在尾盘,他轻笑着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你能看得穿?”
    的确,感觉完全都是真实的,就连不合常理的地方也那么真实,没有丝毫的破绽。
    忽然,耳边又响起了魔界祭司嘶哑阴沉的嗓音,“退一万步……讲,就算能看穿,你……能够站在一场冰锥雨下……坚信这一切是假的?!”
    和玫不一样,他的声音杂音很多,而且断断续续的,应该是和蓝调一样使用了扩音咒后的效果。
    祭司说得没错,就算理智告诉他这些攻击都是假的,是虚幻的,也没有办法更没有勇气去相信,因此没有丝毫杀伤力的幻境便也就够致人于死地了。
    这场冰锥雨就像是真正的雨水一般,绵绵不绝的仿佛没有尽头,于是便只能僵持在那里,源源不断地往结界中输入魔力。
    然而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蓝调很快便感觉到了明显的胸闷气滞,魔力断断续续的释放不出来,这明显是长时间输出魔力的后遗症。
    终于,蓝调呼吸一滞,魔力有一瞬间的不继,周身的结界霎时在冰锥强势的攻击下碎裂成片。
    眼看着这些尖锐的冰锥就要将他刺穿,越是紧迫的境地蓝调便越是冷静,他紧紧地蹙着眉,再重新补一个结界显然时间不够,他正思索着如果使用幽焰能否成功瞬移离开这个幻境,当然,若是能够正好落到修的身旁就更好了。不过这个可能性显然不怎么大,他之前便试过使用幽焰到修身边去,不过根本无法寻找到修的气息,而想要用幽焰离开幻境,若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可能性简直几近为零。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结界突然凭空出现在蓝调周身,他没有时间去看究竟是谁救了他,只是匆忙地往结界中输入魔力,这才得了空回过头去,居然是之前被玫打晕过去的云崖,语气里显出几分惊讶,“你倒是醒得及时。”
    “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云崖显然是刚从泥泞里爬起来的,因为有蓝调支撑结界,他轻松的拍了拍袖口,又整了整衣衫,然后才一脸后怕地拍拍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呼,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么黑压压的一片冰锥,真是吓死我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还好,并没有在身上发现几个血窟窿,“不过真是奇怪,怎么昏迷着的时候居然没受伤?”看蓝调那么艰难地支撑结界的模样,想来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来护着他吧?
    “因为是幻境,你昏迷着的时候失去了意识,更不会产生什么‘相不相信这些攻击是假的’的问题,自然伤不到你,不过……既然你醒了……”蓝调看了云崖一眼,冷冷地笑了笑,指了指半透明的结界,“那就换你来接手吧,我可撑不了多久了。”
    
    第262章 云崖,靠你了!
    
    云崖将手贴在半透明的结界上,缓缓地输入着魔力,蓝调见此松了口气,靠着结界坐下来,他抬头望了望被冰锥所覆盖的天空……应该,快结束了吧。
    “在我记忆中……您从来不是如此被动的人。”云崖神色复杂地望着蓝调,皱了皱眉,他有些犹豫地说:“您是不是……并不愿意与魔界帝君为敌,也不愿意出售对付……那个墓,因为他是修殿下的属下?”
    蓝调挑眉看了云崖一眼,“不是。”
    不愿意与魔界帝君为敌那是肯定的,不过对于墓他就没什么顾忌了,只不过他们那个所谓的“屠神小组”本就是临时组成的杂牌军,人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考量目的,人心叵测,他自然不可能在这些人面前暴露太多的实力,以免遭他人暗算——事实上,甚至连玫他也不敢交付十分的信任。
    蓝调悠哉地将双手抱于胸前,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睛,“不是还有那位魔界祭司吗,人家都不着急,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可是如今这种局面……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吧?”云崖指了指结界外的冰锥,“即便是魔界祭司恐怕也只能束手无策。”
    “呵呵……”蓝调冷然一笑,“他束手无策我就还能有办法么?你倒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个结论,怎么在你心中我就比那位旷古烁今的魔界祭司还要厉害?”
    “嘻嘻……”云崖痞子气地一笑,话语里带了几分淡淡的讨好谄媚,更多的却是一种理所当然,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您不是修殿下一手教出来的吗?自然是比祭司大人更厉害的。”
    “哈……”蓝调被云崖的话给气乐了,“这两者可没什么因果关系。”
    “怎么没有?”
    无论是蓝调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是他自己的直觉,都告诉了他一件事:蓝调绝对是有办法的!只是不知为何不愿意表现出来。云崖舔了舔唇,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巨大的爆鸣声打断了。
    两人一起偏头朝发声处望去,只见那一大片从天而降、连绵不绝的冰锥已经停下来了,四周也没有了墓的身影,魔界祭司一身狼狈地站在满地的冰雪里,身上似乎还多了几处伤口,从被撕烂的长袍下摆一滴滴落到插在地上雪白的冰锥上,然后再滚动而下,染红了足下的土地,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上犹如一点傲然绽放的红梅般显眼刺目。
    “我知道你防着我,但若是把性命都葬送在这里就没什么意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往常更嘶哑一些,语速也愈加的缓慢,像是有些耐心耗尽的愤怒,待仔细去听却又觉得没有什么异常,依旧的阴森飘渺。
    祭司一直抬着头仰望着悬挂在天际的那一轮绯色的圆月,即使如此,任谁也能听出他的话是对蓝调所说的。
    “祭司大人说笑了,我防着你做什么?”蓝调可爱的歪着头眨了眨眼睛,脸色依旧是冷凝,看起来却一派的纯真无辜。
    祭司显然无意与蓝调争论这些空乏的东西,他深深地望了蓝调一眼,然后很快又将目光一回到诡异的月亮上,“咒文你应该是知道的,怎么样,一起?”
    蓝调微微一怔,继而轻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云崖撤掉结界,站起身来,也抬起头仰望着绯月,叹息似的低语:“那就一起吧。”
    破除幻境的方法最简单也是最实用的便是看出其破绽,并坚信着这是虚假的,然而有时候当幻境太过于逼真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无能为力了,因为即使理智上知道这是假的,也无法心无杂念的去相信——这与魔族人本性上的多疑猜忌有很大关系,于是,另一种破除幻境的方法便诞生了——强行撕裂幻境。
    这种方式盛行于上古魔界,对魔力的纯度和深度都有很高的要求。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如今的魔界几乎已经找不到什么厉害逼真的幻境了,便也逐渐是了传,湮没在岁月的长河中。若不是修活得足够长久,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教导蓝调关于上古魔界的常识和魔法,蓝调也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所以说,这位魔界祭司……真的很不简单!
    两人同时抬起手,口中开始高声地吟唱起冗长的咒文,一边将双手置于胸前结印,动作快速而繁复,随着咒文的吟唱的结印的动作,一圈圈魔力在两人周身逐渐成型,满载着魔力的字符成实体化连成一串黑色的锁链环绕在身侧,令观者为之震撼,至少云崖就很清楚,别说他结印的速度跟不上,光是以他的魔力程度,恐怕也根本无法支撑到将冗长的咒文念完。
    然而事实上还不止如此,如果这个魔法只是这种程度,有哪里会如此轻易的便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失传了?若是云崖知道每结一次印的时候,吟唱咒文时的语调和输入的魔力大小都必须随之而不断改变的话,恐怕就不止是震撼和惊诧了这么简单了。
    伴随着组后一个结印的动作,咒文吟唱结束,两人扬起衣袖,目光直落到那轮绯月之上,下一秒,环绕在周身的已经实体化的锁链状字符滕然射出,一圈圈紧紧的将绯月缠绕包裹,并逐渐的收拢勒紧,那本该虚无飘渺的月却像是柔软的月状物体被锁链所束缚,越收越紧,圆月的表面渐渐的出现了一条条裂口,随着裂口的加深增多,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而爆裂开来,失去了绯月的照明,四周又陷入到了深沉的黑暗中。
    “幻境……破除了?”云崖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他摊开手掌燃起一簇火焰,想要看清周围的状况,却发现四周又回到了烟雾缭绕的情形,不由舒了一口——看样子的确已经摆脱了幻境。
    “被破除了啊,真可惜。”墓冷酷冰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没有本分可惜的意味,平平淡淡的像是不带丝毫的感情。
    蓝调环顾四周,不是漆黑如墨就是雾蒙蒙的一片,完全看不到墓的身影。他微微蹙眉,扬手就准备让其一簇幽焰照明,然而墓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蓝调少爷,如果我是您的话,定然会立刻停止这种愚蠢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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