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是游医

    老爷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其安她妈妈原来身体一直很好，从怀着这孩开始，身体渐渐发虚，整日做噩梦，到医院却查不出什么毛病，我们也以为只是女人有身后反应大了些。。nBn。个多月里，我儿媳妇的肚是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瘦，精神恍惚，直到那一天。”
    老人神思遥远，凝望着杯的茶水，缓缓说道：“那天的情形，我到现在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那晚下着雨，已经过了立冬，一场雨一场寒。其安她妈妈是在半夜开始肚痛，我和铮武，噢，就是其安她爸爸，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又足足痛了十多个钟头，孩还是没什么动静。她痛得只会直着眼睛叫，到后来连叫的力气也没有了，头发被汗浸透，脸白得象死人一样，一动不动。铮武这孩平时乐呵呵的，那晚象疯了一样，抱着其安她妈妈狂叫‘音！音！’，旁边的护工拉都拉不开他。”
    “眼见情形不对，大夫跟我说，这样产妇是一定要做剖腹产了，我点头签了手术同意书，护士正打算把音推进手术室。嘿！”何老爷一手抹上脸颊，重重一抚，似乎想抹去渐涌上他眉头的不安，“那时已经是早上点钟，可是因为下雨，天灰蒙蒙的，好象仍是在夜里。大夫和护士急着把人推进产房，已经痛昏的音突然直直地坐起，眼珠瞪着我们地身后。尖声大叫，好象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那种声音，那种声音，”老爷眉头紧皱，好象极不情愿回想起当时的可怖声音，“又尖又细，简直不象是一个人可以发出来的。铮武和周围的大夫护士一时都被惊呆了。连我都愣了愣，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顺着音的眼光向后望去。”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我急了：“怎么，怎么了，有什么东西？！”
    老爷说故事地本领确有一套，说的又是我最关心地小安的事，他声音低沉，语气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有些迷惑有些愤怒又似乎有什么令他难以理解。轻易就把我的心神带入了那个夜晚。
    他自嘲地一笑，缓缓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
    “可是突然之间，我们都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哭声很微弱，可确确实实是孩的哭声。转头一看，一床的血，一个青紫地婴儿在音的腿间动弹。嘿！音痛了一宿没生下来。就在我们回头一楞，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孩竟然出生了，音却又晕了过去。”
    “铮武急坏了，扯着医生赶紧救人，人人手忙脚乱的。可是却没人去碰那个孩，好象这孩根本不存在。我又惊又怒，音要救，可也不能不管孩啊？！劈头就骂这帮废物点心，几个护士让我骂得晕头转向差点哭出来，可居然还是没有人愿意伸手去抱起这个孩。我火了，揪过一个医生拽到孩跟前，他哆嗦着剪了孩的脐带，草草清理完，把孩裹好塞给我。转身就走。”老爷重重吁出口气。
    我破口大骂：“什么破医院。怎么不管孩死活啊？！要是小安出了什么事，我。我！……”呃，好象我也不能怎么办，那时候我还不定在哪疙瘩玩泥巴呢。
    老爷抬头望着我：“我当下就觉着有些不对劲，这个情形太不寻常，这帮医生护士好象很害怕什么，连多看一眼这个孩都不愿意。我心下一沉，轻轻揭开裹衣一看，孩脸上虽然还有些没擦干净的血污，可鼻是鼻，眼睛是眼睛，长得清清爽爽，没有一点可怕的样。我还不放心，伸手在孩身上一摸索，双手双脚，小身小脑袋，也绝没多出条尾巴来。”
    “那是，那是！咱们小安天生的美人胚，又不是什么妖怪，那还能有错？！”我义愤填膺地为我地小安报不平，“好好一个漂亮小娃娃，这帮家伙有什么好怕的？！吃错药了？！”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我心里隐隐也明白事情决不会是这么简单，一个医生有毛病，两个，三个，个个都吃错药了？！连小安的父亲都没有理会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夫妻情深，太担心老婆？！
    何老爷撇撇嘴，瞟了我一眼，显然对“咱们的小安”一说颇有想法，他哼了一声，脸色又慢慢暗沉，缓缓摇头：“不是的，他们，他们，嗯……”
    “这时，铮武高兴地喊了一声，原来音醒了过来。医生在边上宽慰他，说是音没什么大碍，我听着这话，也放下大半的心，抱着孩走过去，想看看音，也让音和铮武瞧瞧他们地女儿。可是我刚一靠近，那些正忙忙碌碌收拾的医生护士们，一下都直起身，退后一步，离我远远的，个个瞪着我怀的孩，脸上的神情奇怪极了。”
    “音扭过头，缩着身往铮武的怀里躲，拼命叫着‘不，不！’，一眼都不愿意看孩。铮武忙着哄他媳妇，居然也不理会我手上的孩。铮武这小和他媳妇一直很恩爱，平时连句重话都不说，这孩是我们全家盼了几年才得来的，可孩一出生，每个人都象避瘟神似的，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近。”
    “我越来越气闷，胸头憋着股火气，不明白这些人个个都怎么回事，我当时就大喝一声‘都怎么了？！还怕个小娃不成，没个人过来瞧瞧啊！’”
    老爷脸色铁青，一杯茶水放在面前再没喝过半口。我听着听着，越听越觉气闷，小安，小安，从出生那一刻起，你就承受着这种孤独的命运吗？！我地一颗心仿佛被揪到了半空，说不出地难受，又为小安忍不住的心痛。无可发泄，“呯！”我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茶盏乱颤，溅出许多茶水。
    老爷抬眼一望我，神色缓和许多，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扯着铮武的衣服死活不抬头，那些个医生护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一个人愿意走过来。其有一个医生，犹豫半晌，说了一句‘不是怕，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很阴……’”
    “很阴？！什么意思？”我听糊涂了，这是医生还是算命先生啊？！
    老爷惨然一笑，说：“我当时也不明白，可是很快我就了解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