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一辈子去忘记

第37章


大学那么美的时光,更有那么美的你和你的节目相伴,足已让人一生珍藏。口气苍老得该写10年以后的事了。“一切都在昨天,而人已在千里之外了。”没料到这么俗套的一句话,却令现在的我感觉心里酸酸的,如果仍然留在长沙,怕是一直都不会再写信的,而且当时也很拒绝见你的面。无论是文艺台的活动,还是你到学校里来。只痴痴地希望你保持最最低调。然后想起你的时候,可以觉得是最大的安慰和温暖。就像齐豫的《骆驼、飞鸟和鱼》就不希望她太流行,曾说过,许多好歌都是给廙湾镇那些铺子蛮着搞坏的。人都是自私的,而且这应该不算太过分。
一直以为自己敏感,却在离别的前夕才发觉,爱了一个值得爱,又不能爱的人,在万千人中相遇了却终得放手,哭都哭不出来。不懂怎么会是这样,写得太多,唱得太多,让我等了那么久,却是不堪提及。不过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只希望能快点爱上另外的一个人,但我又是任性且固执的。算了,不管以后。不过,两年前就想告诉你,有个很大很大的心愿:希望你早日有个家。你给那么多人以温暖,真希望有人来温暖你。除了你的听众,能够执子之手一辈子。
不想说太多了,知道你都看懂了。那次听你说,你把专栏稿写得含蓄内敛而被驳回,于是你恨情歌,听完真是会心一笑。前几日才有人对自己说过,喜欢、欣赏的人却常常无法有
深一层的接触,就好像吴倩莲,看到一个说法,“她的随和里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三毛也是一样。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样的,用什么样的外壳包住自己。真的不说了,已经说得太多,就此搁笔。
祝安康!
    杨
    1998年8月14日
苦难中的少年
柴静:
你好!
 当年,纳粹曾指着集中营焚尸炉的烟囱对犹太人们说,那将是他们逃出集中营的惟一途径。早上,我站在火葬场,看着那高高的烟囱里涌出滚滚的黑烟,心想,那就是我的朋友小贺。人世也许是个大集中营,小贺终于逃出去了。想着想着不禁又泪如雨下,无法自已。
小贺是礼拜一走的,那一个炎热的下午,在经过88天的等待与挣扎后,他终于决定告别这人世的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与爱别离。我赶到医院时,只看到满床的鲜血和他苍白冰冷的身体,他就这样断下决心离开了我们,再没什么可以骚扰到他了。
久而不退的洪水,苦苦缠身的病痛,积郁不乐的爱情,难振大志的青春,还有这个暑热不休的夏季。城市的痛苦再也逐不上他如烟般轻盈的脚步了。昨夜我守在他身边,对他细细回说一些前尘往事,心里知道小贺这样的朋友绝不是随意就能够遇上的,而失去一个便少了一个。今天我们一并烧毁了小贺在生时的一切私人物品。火化后我抚摸着我最好朋友的骨质,从此阴阳间隔,人鬼殊途,暗暗说:“好走,小贺!”你去的地方一定是阳光灿烂,游离于一切痛苦之外。
 想请你为小贺为我放一首歌,那是一首老歌,不知你是否能够找到,林忆莲的《苦难中的少年》。89年元旦前夕,我们6个好朋友听着这首歌,等待新的一年的来临,心想,再苦难我们也会过去的,并且约好了99年元旦的十年会。而今只有数月之遥,故人之衣却已驾鹤杳然而去,不能不让人顿感人世无常,生而何欢。
 谢谢你,愿小贺安息,并请为珍爱你的人好好保重自己,人世经不起许多失去。
   吴波
   1998年8月26日
从前的朋友
柴静:你好!
日子过得非常平淡,似乎没有什么事能提起我的兴趣了。所幸每次还有个周末,电视台的种种综艺节目多少能让我久违地开心一下。而你的节目更是我的期待所在,这已成了生活中不可多得的享受。
一个多小时以前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要我猜猜她是谁,刚看完由你当嘉宾的《真情大复活》,和那位女主人公一起泪流满面的我,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只好说对不起。没想到对方竟是中学时代最好的朋友,而我们已快两年没见面了,我的心下子充满了愧疚,原来如此熟悉的她都记不起来了。为了打消尴尬我很欣喜地笑了起来。
听到她那边有电视的声音,于是我便从电视节目开始找话题,和她聊了起来。很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过去的同学上面。她告诉我,她所知道的某某的情况,我也如此,不外乎是在哪里工作,有了男朋友什么的。每当说完一个,我发现我们之间会有一段小小的沉默,或许彼此都在找下一个话题。很快俩人又会几乎同时说话,而这次的内容又和上次的某某相差很远了。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或许都是在努力想找回过去的感觉,我们都不想放下话筒。终于又一个沉默来临。我自言自语了一句,“唉!说什么好呢?”就这样在彼此的以后再见再聊中,结束了我们的谈话。
放下话筒,我才蓦然发现,至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彼此问候对方却在说着别人。这不禁使我想起一个月前,去看一位曾经很知心,却因为很多原因好久不见的朋友,俩人还是像以前那样高谈阔论,说笑自如。可是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她变了许多。时间、环境等等在我和她之间不可避免地划出了一道裂缝。我们之间只有彼此被自认为社会化了,成熟地打趣,却没有一个触角能伸入到对方心里去。从她家里出来,心里空荡荡的。时间的威力真的很可怕,它会一天一天地改变着你,也让那些曾经与你朝夕相处、心心相映的人离你越来越远。虽然你并没有失去这份友谊跟朋友。但所剩下的只有回忆了,你也只悲以回忆去联系他们。而过去只能是过去,永远不回头。
祝好!
    莫颖
   1998年8月28日22:41
如果能够平安回来
柴静:见信好!
部队到华容县洪山头长江大堤,执行抗洪抢险任务,已经将近一周了。几天来,在临时驻地、在长江大堤发生的事情变成或浓或淡的情感,伴我在抗洪抢险的每一天、每一夜。
    
1998年8月25日    晴
今晚守堤。
夜深了,大堤上显得格外宁静,躺在沙袋上,身边是浩瀚的江水在无声无息地流淌。遥望夜空,群星闪烁,远处堤上的串串灯火倒映在江水里分外的美丽。如果没有洪水的危险,今
晚应该是一个宁静柔美的夜晚。但无情的洪水却让这里充满了紧张和危险。多少双眼睛注视着长江,昼夜查险,尽管道路泥泞;尽管风急雨大;尽管数夜劳累;尽管身有伤痛。
凌晨,当我在返回的路上,看到路旁简易房屋中桔黄的灯光和熟睡的人们,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动与神圣。
昨夜对于他们,是温馨和安宁的。
    
1998年8月27日    小雨
上午,我和其他几位战友随车去华容县城拿矿泉水,每个箱子上都贴有“向备战在抗洪一线的武警官兵、解放军指战员学习致敬”的字样,而每一瓶矿泉水上都贴有“军民团结,决战决胜,争取抗洪最后胜利”的字,让人看了倍受鼓舞。
几天来,我们受到了很高的礼遇:衣服破了有驻堤大嫂给我们缝补,饭菜由驻地政府帮我们做好,为了能让我们看上电视,驻地老乡把自己的电视借给我们使用,不断有领导带慰问品来看望我们。群众给了我们这么高的礼遇,反而让我们不安起来。几天来我们做的不就是搬了几车沙袋,睡了几夜大堤吗?但我们也深深知道,因为我们的存在,让百姓心里有了主心骨,让群众放了心。因为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
如果能够平安回来,希望能够有机会见到你。
落泪的晚上
柴静:见信好!
听你的节目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我只是在夜里静静地聆听着你的声音和别人的故事。在跟你写这封信以前甚至没有动过给你写信的念头。总觉得那是一场无谓的抗争,徒劳的投入。可能千辛万苦写成的信对于你来说,无异于一张有字的白纸,但我还是提起了笔。
昨天夜里,我在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我常常自命不凡,经常吹嘘自己是如何地坚强,甚至以为永不会在别人面前掉泪。但是当感动和痛苦悄然袭来时,才发现自己是那么不堪一击。当我亲爱的人为我擦去眼泪——轻轻地擦去泪水,我更忍不住放声大哭。我这时才真正知道在人际复杂,世态炎凉的世界里,有一个宽容的任其哭、任其笑的港湾将是怎样的
一种幸福。
这种幸福将永远温暖着我的心房,而我也会记住这个落泪的晚上,记住我心爱的人为我擦泪的模样。
祝好!
    阿辉
    1998年9月1日于湘大
久违的感动
柴静:你好!
下午,下班后像往常一样,又漫无目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经过那个幼稚园时,也仍习惯地、无限向往地望了望里面漂亮、豪华的种种装饰和可供孩子们玩乐的设施。不想今天居然遇着一大群如鸟一般吱吱喳喳嘻闹的孩子。平日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放学了。
幼儿园的阿姨正领着他们排着不甚整齐的队伍走向操场。
隔着栏杆,望着他们,脚步越发慢了下来。在心中乐羡着他们的活泼跟快乐。不料一个小男孩只盯着我,带着一脸无邪的笑,手抓着栏杆大喊了一声:“阿姨”。我一惊,更不料,随即后面的孩子也跟着竟相叫阿姨,脸上一律是纯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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