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柱之神作证,米可,我会等你,无论需要多久,我都会等你!”
她都想起来了……乌纳斯,法老王的侍卫长,埃及的近卫军军官,那个一直坚定站在她身前的男人,他很少言笑,老爱摆着一张严肃的脸,她总是被他的言语激怒,但也是他,给予了她最温暖的灵魂。
为什么会忘记了?她发誓不管多么痛苦也不会舍弃的决心……
塞贝特狞恶的面孔和刺耳的笑声闯进记忆,阴暗夜色笼罩的神殿之中,为了让埃及人逃出盐海之畔,她自愿献上身躯供他折磨,他占有了她,在她的身上刻满无法抹去的耻辱印记,以羞辱那个他一直仰望却追不上脚步的男人。她无法再面对他,选择以死亡和遗忘逃避痛苦……可是……这个结局……这个不是她付出一切想要换取的结局。
胳膊上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古老文字组成的姓名回到平滑的肌肤,米可捂住逐渐出现黑色字迹的手臂,发出崩溃的哭叫:“乌纳斯队长--”
乌纳斯抽出剑身,挥向塞贝特的心脏位置,塞贝特连连后退,他站起拥抱住哭泣的米可:“米可,冷静一点,我没事。”
睁开眼睛,乌纳斯的小腹上新添了一道伤口,却没有半滴血液渗出,敲了一下她的前额,止住她的眼泪:“不要再哭了,忘记了吗?我发过誓绝不留你独自度过可怕的黑夜。我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塞贝特看着他们,乌纳斯毫发无伤,他的名字重新出现在米可的手臂,而他自认为篆刻进她灵魂的东西却毫无踪迹,她始终属于乌纳斯,一刻也没有改变。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想起他!他不可能只是想起他!”
强烈的失败感吞噬了身为贵族的全部骄傲,这令他变得疯狂,塞贝特使尽全力朝乌纳斯砍去,乌纳斯顺势抓住他的衣襟,一个扫腿将他压制在地,持剑刺向收容罪恶灵魂的容器,然而剑尖却停在表面无法继续进入。
“我不是说过了吗?父亲用最坚固的材料制作了我的心脏,我不会再次死在你的手上,乌纳斯!”挥剑割向乌纳斯的咽喉,乌纳斯松开手,护着米可后退,塞贝特坐起身,笑得得意无比,“我有个好主意!这一次,让你亲眼见识一下吧,当初你的女人承欢在我身下的迷人模样。”
米可的身子明显一抖,她下意识地放开抓着乌纳斯披风的双手,扭头想要走开,乌纳斯一把将她揽回怀里,紧紧地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喃语:“米可,你没有错,别再为这样愚蠢的事从我身边逃走。”
低垂着头不知该如何回应,搂着乌纳斯的手臂,他的身体冰冷,然而透过肌肤传递过来的却是她熟悉的暖流。
“放心,拼上我的性命和灵魂,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绝不会再让他碰触你一根头发,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们的约定。”乌纳斯拿上剑,又一次挡到她的身前,如同一道最坚固的防线,安抚了她躁动不安的心绪,“向女神祈祷吧,米可,结束这一切。”
捧着护符,闭上眼,在神殿看过的书卷一一掠过脑海,她寻找着正确的文字,终于,在陈旧的残卷上看见了应对的咒语。
“赞美你,永生的女神,你的光芒遍布,没有黑暗能够阻遏你的强大,我们向你跪拜,我们向你虔诚祈祷,请你佑护神祗的子民,请你拯救无辜的魂灵,请你降下焚烧罪恶的火焰,请你让诅咒回归虚无之地。”
被乌纳斯封锁了攻势,无法接近米可,眼见仪式就要完成,塞贝特惊惧地高声疾呼:“住手!米可,住手!你没有发现吗?乌纳斯也不是活着的人类!永恒的只有神祗!拒绝进入冥界接受审判,违反神意滞留在世间的方法只能是被诅咒的黑巫术!你的咒语也必然会带走他的灵魂!”
睁大双眼看向乌纳斯,他表情淡然,全神贯注地从容抵挡塞贝特的招式。
回应米可的呼唤,如同日冕的金色光芒布满花岗岩地基,鹰神护符的光辉逐渐黯淡,最终成为碎裂的灰色石块,光芒越来越耀眼,塞贝特打算逃走,金色光壁阻止了他的企图,放置在心脏部位的天青石圣甲虫产生了与护符同样的变化,耀眼的湛蓝逐渐灰暗,乌纳斯再次把剑送入他的胸膛,他抱着刺进身体的利剑痛苦嚎叫,“轰”地一声,女神的光辉引燃熊熊火焰,泥土塑造的身体被燃烧殆尽,最后只剩下污浊的灰烬。
光芒散去,王家的纹章碎落一地,塞贝特的灵魂也被神火焚化,一切都结束了……
米可扑进乌纳斯怀抱,紧紧环住他的腰,阻止他的消失,但他的身体也与陶人一般化为黄色沙粒,被拂过的微风吹散。
“别露出那种表情,米可,我本来就是为了这一刻才活到现在的。”乌纳斯的声音听起来很安慰,释然的面容没有一丝即将离别的悲伤。
“你说过的,乌纳斯队长……绝不会留我独自度过可怕的黑夜……”闭上双眼,泪水止不住地一直往下落,“因为我逃走了,违反了承诺,所以你不愿意留下……是我的错,对不对?。”
温柔地凝视着她,带着重逢时的淡淡笑容,乌纳斯变魔法似地取出那只曾用来求婚的开口银戒,轻轻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弯下腰,亲吻记忆中柔软的粉嫩双唇,他伏在她耳边慎重重复许下的承诺:“我向你发誓,绝不留你独自度过可怕的黑夜,所以,不要再哭了,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的笑容,一直……米可,遵守我们的约定,在尼罗河畔等我。”
风力突然强劲,空中飞舞起漫天的黄沙,分不清哪些是乌纳斯,哪些是沙漠中的尘埃,米可跪坐在地,象征他心意的银色指轮也化为指间的风沙,侧眼瞥向手臂,透过泪珠凝结的朦胧雾气,幸存的古老图纹是他唯一存在过的痕迹。
☆、独家发表
抚上手臂纹身,指甲深深嵌进皮肉,艳红的血珠顺着肌肤一滴一滴渗入沙土,琎君突然“啊”地一声长长尖叫,像是在发泄什么,又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
“别哭了,能送你离开的又不止王家的纹章。”
从手掌间抬起脸,望向琎君,她把手伸进口袋摸索了好一阵子,掏出一片金灿灿的东西递给她。伸手接过,那是一张塔罗牌,牌上的图案和乌纳斯送她的戒指一样,安静交缠在一起的睡莲和纸莎草。
“二十二张大阿卡纳之一的恋人,那位姐姐借给我的,它实现了我的愿望,说不定也能实现你的。不过……”琎君迟疑着往回缩了一下手,“米可,你得考虑清楚,回到古埃及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真的决定在那里生活一辈子吗?”
米可涩然一笑:“除了乌纳斯队长,我什么都没有了。”
“话是这么说啦……”琎君挠了挠后脑勺,不死心地劝道,“天气最炎热的时候不会有冷气冰激凌,无聊了没有网络美剧给你打发时间,各种新番的更新你当然更是看不见了,甚至每月一次的……咳,你懂的。”
“啊!”恍然大悟,米可站起身,跨上背包转头冲向城镇。
“我又不会再逼你去,跑什么嘛?”
琎君一件一件地捡起散乱得到处都是的衣服,打电话另叫来一辆的士,正准备叫上逃走的米可回国,却看见她拖着两个行李箱,背着一个大型旅行包回来。
“给我吧。”她向她摊出手。
无语地盯着塞得胀鼓鼓的行李,光是衣服就压了一大箱子,还尽是些死贵的大牌,另外牙刷、香皂、洗发护发产品、防嗮日霜修护晚霜外加精华眼霜一应俱全,甚至连每月必备的女性用品也压了一大口袋。
一边扔给她塔罗一边感叹:“你这是透支了多少?”
“爆了所有的信用卡。”
“你说过不用你老爸的钱。”
“对,”米可亲吻“恋人”许下愿望,顺便丢还她几张银行卡,“所以我刷了你的。”
“什么!”不顾塔罗已开始散发光芒,琎君迅速奔向米可逐渐稀薄的身影,“等等,下个月清完帐再走啊啊啊啊啊--”
远在古代世界的埃及首都德贝,曼菲士端坐在王宫谒见厅,塞克梅特大祭司恭敬地呈上推荐信,他以年纪老迈为由提出辞职,希望由医术高超,又立下功劳的库马瑞接任自己的位置。这个推荐得到伊姆霍德布以及凯罗尔的一致同意,曼菲士本人也非常满意这个安排,爽快答应。
乌纳斯奉命将老祭司送到门口,并请他向库马瑞代为转达自己的道贺之意。
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几名王城巡逻兵神色慌张路过,似乎在四处寻找什么。见到乌纳斯,他们连忙停下鞠躬行礼。
“出了什么事?”
相互对视一眼,最后由年长者上前禀报:“乌纳斯队长,刚才接到报告,有名打扮奇怪的异国女孩儿带着几个大包裹在城里招摇过市,我们一路跟到市集附近,不小心跟丢了行踪。因为担心是敌国间谍,会对王和王妃不利,所以在搜查每条街道。”
间谍又怎会招摇过市?乌纳斯头疼地揉起太阳穴,得找个机会和巡逻总长好好商量提高卫兵判断力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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