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神霄

曹紫霜又羞又气又好笑：“你才和他相好呢！”
    紫红蓝三女这会儿蔫巴了，缩着头，蹑手蹑脚想溜，江鸿没好气道：“哪儿去？把这个真内应拉到院子里去！”
    曹紫霜脸上也挂不住，匆匆向汪颖道歉，也跟着溜了。
    只剩江鸿汪颖两人。这姑娘白天就备受摧残，晚上又遭了这么一出，心里肯定不好受，说不定会留下阴影，只怕在天语仙苑是呆不下去了。
    江鸿帮她把披散到前面的头发拢到脑后，和声问道：“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
    汪颖低着头，将抱在怀里的包裹递过来。
    一张粉红的方巾叠起的包裹，对角用丝线扎了两个漂亮的浆草结。打开来，里面是白天江鸿披在她身上的长衫，叠得整整齐齐。敢情大半夜的蹲在墙根就是想把衣服还给江鸿。
    夜半冷气、湿气重，这姑娘刚才又受了惊吓，抱着胳膊，微微发抖。江鸿笑着摇摇头，掸开长衫重新给她披上：“再给你用一晚，明天再给我送过来。”又取了一瓶静心通气的漱灵丹，“每天晚上睡觉前吃一粒。”
    汪颖接过玉瓶，抬起头来，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江鸿心里一软，柔声道：“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等这边的事儿完了，带你出去转转。”
    女孩眉眼泛起光彩，“嗯”了一声。
    江鸿送走了汪颖，回到院子里，审讯奸细的工作已经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由于刚才的乌龙事件，几女“恼羞成怒”，一肚子火全泄到红衣董莉身上。
    白天两女被抓，白鹤山庄的选择对汪颖下手，而放过董莉。随后江鸿雷霆出手杀了挟持汪颖的几人，隐隐护住汪颖。但是董莉依旧在对方手里，贼人却很“傻”，没有想到用董莉做人质，最后逃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报复性的行为。董莉本人在整个事件中的反应也很不正常，看不出明显的情绪波动，事后也没有劫后余生，否极泰来的那种狂喜和后怕。老实是个演技拙劣的女间谍。江鸿让猫九去盯着，果然入夜的时候，这女人偷偷溜了出去。
    方才猫九来报信，江鸿出去一趟，董莉和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在苑西的荒地里接头。被江鸿抓了正着，可惜接头的男子是个死士，当即咬毒自尽。
    董莉知道的并不多，这倒是可以预料到的，这么傻头傻脑的间谍，不可能掌握太多内情。她之所以背叛宗门也是为人所迫，江鸿把她押在小院的厢房里。
    曹紫霜见江鸿鬼鬼祟祟跟紫红蓝三女说了几句话便放她们回去，疑惑道：“这三个丫头哪里管得着嘴巴，出去还不乱嚷嚷？”
    江鸿拎了壶灵酒出来，放了两只玉杯，挤了挤眼，坏笑道：“请你喝好酒。这三丫头在，没得清静，撵走了好。”
    曹紫霜轻轻嗅了嗅冒着乳白色雾气的酒液，狐疑道：“不会下了药了吧？”
    江鸿一干而尽，咂咂嘴：“好酒！司马乾元这老匹夫，人烂，藏的东西却不错。”放下酒杯，瞥了曹紫霜一眼，一脸郁闷道，“我说曹苑主，你这话我不乐意听，伤我心呐！人家做生意的再不济，赔本赚吆喝。我这倒好，白费时间，白花力气，到头来还招你埋汰，亏大发了！”
    曹紫霜嘴角含笑，饮了一杯，眼睛一亮，惊喜道：“中品灵酒！”
    江鸿嘿嘿一笑，揶揄道：“不是好东西，哪敢在曹大苑主面前拿出来现眼？”
    曹紫霜把空酒杯递过来：“再来一杯！”
    “不怕喝醉了被我给吃喽？”
    “怕！”
    “太不给面子了！答案错误，没得喝了！”
    “赶紧给本苑主斟酒，不然我让三个宝贝侄女儿搬过来住你这院子里和你搭伴！”
    “得，斟，斟，我给您斟酒！您狠！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喝醉了，咱两真有点什么事儿，那谁吃亏还两说呢，你说你怕什么？”
    “紫儿！红儿！蓝儿！快回来！……”
    “别别别，别喊了。我错了，我吃亏！不对，你吃亏，你吃亏成了吧！”
    三杯酒下肚，曹紫霜敛去笑容，起身正色道：“紫霜不懂大道理，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赵先生对我天语仙苑上下四十一人的大恩，紫霜在此叩谢！”
    说着便要屈膝下跪，江鸿赶紧拦住：“曹苑主这礼太重了，折杀江某。老实说，江某此行，半是私心半是公义。苑主内里有心结，恐怕还是怀疑江某别有用心。有些话之前不提，是怕苑主不信。今日酒后吐真言，不妨狂浪一回。江某此生有两大夙愿，其一，倚剑江湖，斩尽天下不平事，以侠立武；其二，跃马逐鹿，踏平海内帝王家，以公立政。”言及于此，江鸿自嘲一笑：“此二者皆难如登天，苑主想必笑我不自量力。然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江某相信事在人为，只要脚踏实地，再远的路也有走到终点一天。即便天不遂我愿，吾心诚于斯，殚精竭虑，死而后已，其心无悔。而拉拢天语仙苑便是这千里之行中的一小步。”
    曹紫霜闻言沉默良久，凝声问道：“先生所言，以侠立武，紫霜能懂，然以公立政却不甚明了。”
    江鸿请曹紫霜坐下，慨然道：“山南山北，万里河山，亿兆黎民，本是天地所养，父母所生，皆血肉之躯，并无二致。然北莱姓朱，夏阳姓赵，月罗姓吴，拜伦姓陆，此四家于彼辖境之内，生杀予夺，无人可止，众生黎民，皆如猪狗。或曰受命于天；或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便是一家天下，立政为私。而以公立政，所谓公者，苍生共有，使国家为国民所有，国家之决策由国民而定，国家之利益即国民之利益，便是江某所愿之以公立政。”
    曹紫霜静坐凝听，怔怔出神。
    江鸿一番议论，笑着呷了口酒：“现在说这些太远了。你听过就算完，别去多想。”
    曹紫霜忽然点点头，坚定道：“紫霜愿意将天语仙苑交到江先生手中。”
    江鸿一愣：“决定了？”
    “决定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以后别叫我江先生，叫老了。直呼江羽即可，我在山北一直用的这个化名。”
    “好！江羽，我的条件就是你来做苑主！”
    江鸿跳了起来：“不行！我一个纯爷们怎么给这些女人当头儿？”
    “就知道你不答应，那就让紫儿接任苑主，反正天语仙苑是华姐姐开创的，理应由她后人接任。”
    “你不当苑主干什么去？”
    “我要去琅琊谷！”
    “去琅琊谷作甚？”
    “……你问那么多干嘛？”
    江鸿摆摆手，起身道：“这事儿先放放。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去将所有弟子唤醒召集到前厅去。”
    “这么晚了，明天再宣布吧！”
    江鸿嗤笑：“你想什么呢？宣布什么宣布，你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我去抓奸细。”
    曹紫霜心思剔透，江鸿一点，当即就明白了几分：“你觉得苑里还有其它奸细，故意让紫儿她们出去嚷嚷，好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好不容易抓了个奸细，总得好好利用一下。我让那几个丫头出去说抓了个间谍，正在审问她的同伙。我猜苑里不止董莉一个人通敌，而且大部分都跟董莉一样，所知内情甚少。她们不知道还有谁是叛徒，却怕别人知道她们的身份，会把她们供出来。你这会儿突然召集众弟子，这些潜藏的叛徒肯定以为这边已经审问出了结果，要抓人。心虚的就会收拾东西开溜，我去苑外守着，一抓一个准。”
    “好，我这就去召集弟子。”虽是抓通敌叛徒，曹紫霜却无喜色。
    江鸿知道她心软，怜惜那些通敌的弟子，笑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对了，你记下各位弟子赶到前厅的次序，尤其是最后到的几人，一定要记住她们的名字。”
    曹紫霜疑惑道：“记这个干嘛？再说几十名弟子，我哪儿记得住？”
    江鸿叹了口气：“四十一个人，能有十五个到场就不错了。”
    已经是子夜时分，天语仙苑忽然警钟长鸣。
    江鸿和猫九分头行动。猫九偷偷吸取了一处灭灵大阵聚集的魂力和精血，那日江鸿夜宿竹林听得一声惊天虎啸便是猫九所为。如今已经能恢复黑虎本体，对付这些小姑娘，一巴掌拍晕一个，毫无压力。
    不出半刻钟，从各处苑墙翻出来的弟子尽数被抓。事实比江鸿料想的还要糟糕。四十一名弟子，跑了整整三十人。
    天语仙苑的前厅，曹紫霜哭笑不得。刚开始只有九人聚到前厅，有两名弟子姗姗来迟，最后一共是十一人。其中还有三个，刚到前厅便跪下自己招了。如此算来，诺大一个天语仙苑，除去紫红蓝三女，只有五人没有通敌。这简直成贼窝了。
    等了半刻钟，再没人来。曹紫霜正要说话，又陆陆续续有人赶过来，不多久，四十一名弟子都聚齐了，满满地站在厅里。
    曹紫霜一时无措，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