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无门:李春平爱情传奇

第11章


而这,意味着他的第三张牌必须是一个7。
  如果是6也好,那样就会和闲家“打平”,双方不输赢。现在,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打平了。
  第三张牌发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着,心砰砰跳着,三百万啊,将被这一张牌决定。而那意大利人,也在紧盯着那张牌,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也许,他只等着那张牌一翻,然后就拿着李春平的三百万走呢。
  牌翻开了,几双眼睛一齐盯了上去。居然就是一张7。
  加起来,庄家一共9点,是大点的“天王”。赢了!三百万!被李春平赢了!
  在把筹码全部换回现金,留下自己开始输的5万元后,李春平来到了贵宾休息室里,把将近600万的支票交给了克劳迪娅。
  克劳迪娅没有看那支票,只是充满着爱意说:“我知道你会赢的,上帝不会再让你受到侮辱。至于这钱,都是你的了。”
  李春平一愣:“不……”
  克劳迪娅打断了他的话:“你并没有要求向我借钱,是我自愿送给你找回尊严的,所以赢的钱也是你的。”
  从这一刻起,他彻底明白了她对于他愿意付出的有多少。
  二十八、冲突
  “虾弟,我希望你能够给我解释一下你的卡上为什么会突然少了两万元。”克劳迪娅的脸色不大好看。
  李春平愣了一下,随即笑笑:“给佣人了。昆泰丈夫急需手术费用。”
  “你有什么权利把钱随便送人?何况,佣人待遇的问题你不该插手!”
  “我为什么没有权利,那不是我的钱吗?”
  “你的?先生,别搞错了,那是我给你的零花钱,我没有让你去施舍。”她更加气愤地指责道,话也说得十分拔扈……
  一种强烈的自卑和委屈心理使李春平一下子站起来,从兜里掏出金融卡,猛地甩到了克劳迪娅的面前:“克劳迪娅,不就两万吗?我挖沟、洗碗、扛包、擦车,也一定会还你!”
  李春平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他飞快地走向门口。
  “记住,李春平,你永远是自由的。”身后,传来克劳迪娅哽咽的喊声。
  ……
  橡树山庄一周来都在郁闷的笼罩之下,已经是李春平离家出走的第七天了。
  克劳迪娅一脸憔悴地坐在屋里,白天,她经常会独自落泪,晚上的时候,她还出声抽抽泣泣地哭。上帝,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残酷地对待她这个孤寂的老人。
  她又从李春平对昆泰的态度联想到将来他会怎样对待自己,一个对佣人都能施以关爱的男人,对于与他同室而眠的女伴有了困难肯定是不会不闻不问的。关键的是,现在要让他消除对自己的误会,中国和美国是两个文化风俗与观念截然不同的国家,他们对待财富的态度也迥然相异。她要不惜代价地找回这个男人。
  ……李春平在加拿大靠近多伦多市郊的加油站工作得很惬意。他甚至想过,以后有钱了也开一个这样的加油站。为此,他还时常晚上去多伦多市里的一家餐馆刷盘子。
  这些日子,他经常会想起克劳迪娅对他的好处,会在眼前出现她那有些柔弱、开始显现衰老的身影。她付出给他的太多,而他还没有回报,更不知道以后能够用什么方式回报。
  他仔细审视了自己和克劳迪娅之间的关系,终于不无惊奇地发现,虽然他从来没有爱过这个妇人,但是他和她确实存在着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一辆警车疾驶而来,停在加油站,从车上跳下了一男一女两名警官。
  “先生,加油?”李春平打着招呼。
  一头金发的女警官盯着李春平问:“你叫李春平?”
  李春平连忙点点头,但眼中充满了疑惑。
  “请跟我们走一趟。”女警官做了请的姿势。
  李春平叫着:“我的工资还没算清呢。”
  “有人会赔偿你的一切损失。”女警官也上了车。
  在美加边境,李春平从警车上走下来,看见克劳迪娅和几名美国警察站在界碑的对面。
  由于美加之间并没有实质性的边境检查制度,所以一看到李春平,克劳迪娅就冲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他,哽咽着:“虾弟……我的、我的儿子……”
  李春平一动不动,表现着一种傲慢,以维护自尊。
  克劳迪娅的眼泪流淌下来:“虾弟,假如我的语言和行为伤害了你,请你原谅。”
  听了这句话,李春平被她的真诚深深感动了,据他所知,在克劳迪娅的生涯中,起码在他和她认识以后,她还从没有向任何一个人这样道歉过。
  他抬起胳膊搂住了她。
  一个儿子,有什么理由不原谅俯首向他认错的母亲呢?这个母亲已经对儿子做出了所能做出的一切。
  二十九、最后的婚礼
  1989年的圣诞节前后,对于橡树山庄却是一段郁闷而特别的日子。
  几个疗程的化疗之后,克劳迪娅的病灶依然没有控制住。癌细胞正在与烈性药物的对峙下更疯狂向其它器官流窜,现在,她每两个星期就要抽一次胸水,每次都是一场让人看了心碎的痛苦。医生说她的状态不好,癌细胞正向大脑转移,而且极有可能转成骨癌,到那时,她全身的骨头动一动就会折断,其痛苦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满足她的所有要求,让她在心中无憾的状态下走完生命的最后旅程。”旧金山医院的肿瘤科专家这样对李春平说。
  清早,李春平用半冷的水冲了一个澡后在游泳池里泡了一会儿。他拼命地打水,奋力向前游,仿佛要把一年来的孤寂和劳累全部赶走。不一会儿,小护士急匆匆地出现在游泳池,她说夫人醒了,让他立刻回去。
  “你去游泳了?”他进入已经像一间豪华病房似的卧室后,克劳迪娅有气无力地问。
  “是呀,活动活动。你今天好些吗?”他关心地问,走到床前为她掖掖身后的几个大枕头。克劳迪娅已经无法正常躺下睡觉,癌细胞肆虐地挤压着她的肺管,只有这种半卧半坐姿势可以让她舒服些。
  “还好,外面很冷吗?”她转动着眼球注视着他,眼睛里几乎没有光泽。
  “吃点东西好吗?”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对她说,又把一张绿色小餐桌摆在她的床上。
  “虾弟,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我听着。”
  克劳迪娅拉过他的手放在膝头上,“今天是圣诞节,我想和你举行一个婚礼,你有什么考虑?”
  “我有什么考虑?没有,只要你高兴就行。”他的回答像平时聊天一样自然。确实,此时,他再也顾不上有更多想法,能让克劳迪娅心情舒畅已经是自己唯一的目的。
  1989年12月25日正午12点,40岁的李春平同克劳迪娅的婚礼在克劳迪娅的卧室里举行。除了从旧金山赶来的哈德蒙神父,没有任何人参加。
  “你累了吧,丽丽。”他伏身吻了吻自己的新娘。
  克劳迪娅躺在李春平的怀抱中,微微闭着眼,享受着人生最后一丝的幸福,并有如梦呓地说:“亲爱的,我知道你不会给我多少男女之爱,可我多么希望成为你的妻子,这是上帝的安排,你可以在内心拒绝我,但千万不要说出来。我的心已经脆弱地如同一张被狂风暴雨吹打的纸,哪怕是一点点的碰撞,我都会破碎。”
  “亲爱的,我不要求做爱,但你一定要将我的婚纱脱掉,为新娘解开衣服是你的权力,也是我的享受。新娘是不能自己脱衣服的,这既是耻辱,也说明新郎不爱新娘。”
  李春平抱着赤裸的新娘,望着她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像抱小羊一般地把克劳迪娅拥在自己的胸口,并用深情的吻堵住了她的哀怨。
  他的新娘紧紧地搂住他的肩头,“真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一个实质上的婚姻,这可能会让你的新婚之夜过得很痛苦。”
  “怎么会呢。”他努力像平时一样笑得俏皮。
  他们相互注视着不再说话。克劳迪娅在疲倦中合上眼睛,可是还在努力紧紧抓住李春平的手。
  直到确认她已经睡着,李春平才把手轻轻抽出来。他直起身活动着发麻的双臂,又看看娇小可怜的克劳迪娅,然后推开阳台的门,任凭寒冷的风直接吹到燥热的脸上。在橡树山庄生活了11年,今天,他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男主人。
  三十、鳏夫
  这一个多月,疲惫时时依附着他的大脑和四肢,克劳迪娅在病痛时经常歇斯底里疯狂发泄,所有的佣人都被她辞退并让他们远离庄园,她只要李春平陪伴。那些端屎把尿擦洗身体的活儿,护士根本沾不了边,全由李春平一个人承担。他默默地承受着,身体极尽损耗。克劳迪娅醒来就一定要看到他在身边。他每天只能等她在药物辅助入睡后才能休息,每次头一沾枕头就睡得像死过去一样。
  “虾弟。”李春平坐在她旁边的时候,克劳迪娅用清晰的中文叫着他的名字。
  “上帝快要召我去了,”她坦然地说,无力地拉起李春平的手。“你不用担心,我在那里不会寂寞,那边有我的妈妈……上帝保佑,”她气喘得厉害,不得不停顿了一会儿。卧室里的花香已经无法遮盖越来越浓的病房气息。
  “休息一会儿吧,丽丽,你太累了。”她的反常兴奋多少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不,让我再和你多待一会儿,我的时间不多了。”她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虾弟,我有最后一个愿望……”
  “你说吧,我一定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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