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

四、纠缠不清旧情人


早上起来乌云密布,一只老鸹在窗头苦李树上乱叫,梳头时被黑猫抓伤,这么多不好的征兆。时日无多啊时日无多。月杜感觉到了几乎要扑到自己身上的厄运。这是天神的安排,谁都不能化解。唯一能做的,只是好好过完剩下的日子。
    晚上月杜约了形骸在桃花客栈喝酒,她要了最烈的烈酒,也不说话,拉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眼睛一直看着他,形骸啊形骸,月杜即将离你而去,你一定要爱惜自己啊,要好好生活,要快乐。
    月杜紧咬牙关,心里千言万语只是说不出来。
    客栈里有淡淡的笛声流淌,是桃花在后院吹奏。月杜能想到最快乐的事,就是跟形骸一起,在大苗山深处养毒虫种七星海棠救苗人性命,看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和快乐啼叫的斑鸠布谷雀儿一直到被天神蒙召。看来自己是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形骸形骸,月杜的唯一爱的阿哥。月杜嘴里嘀咕着旁人听不懂的苗语,一杯接一杯,一杯再一杯。想把自己淹死在酒里,形骸看月杜这样放纵自己,眼神里便有了关切询问的神情:“月杜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我帮你去摆平。”
    “是吗?你在关心月杜?你爱月杜?”月杜醉了,雪白面孔向上扬起,咯咯的笑起来,如同万山遍野杜娟开放,让人移不开眼睛。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月杜轻轻用苗语唱何笔诗书中的古老歌谣,形骸啊形骸,你叫我如何舍得放开你的手。
    一更时分,月杜大醉,一路歪七倒八笑着唱着回到了山庄,大家都好脾气的看着月杜。形骸无可奈何尴尬的陪着,扶她回房。
    月杜的屋里有暗香浮动。那次月杜在何笔夫妇房间泄怒时,发现雨燕夫人藏在暗格里的药包有汉家的迷情散,不知道这样的东西她为什么会有,但这次是用上了。迷情散连同着月杜熏好的桂花香味弥漫在屋里,淡淡的昏黄色灯光下,月杜红色的瞳子闪闪发光。形骸有些呆住了,看着月杜的眼神有些痴迷。
    月杜轻轻靠在形骸怀中,抱着他结实的腰,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一震。第一次这么亲近的跟他在一起,突如其来的幸福涌上心头。月杜感觉着形骸的体温,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一切都是这么美好,这就是爱情了吧??
    月杜抬起眼睛看着形骸,灯影照在他的侧面,高挺的鼻子有淡淡影了,他沉思的样子真是让人心动。月杜轻轻的贴近他,把柔软的唇贴在他的胳膊上。
    “啊哟!你干什么!”看着手上深深的咬痕渗出了血,形骸恼火的惊叫了一声,月杜抬头看他,红色眸子在暗屋里闪闪发光,雪白的牙上还留有他流出的血。
    朝他灿然一笑,月杜知道自己有一种妖异的美。
    “我要你把我深深刻在心中,我要你身上有我的印记,我要你一看到这个伤痕就想到我,想到在你的生命中,曾经有这么一个苗家巫女,就算被大瑶山压在山脚一百年,就算被野猫撒成碎片一千片,也要一直爱你。”
    “别胡说了!”形骸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月杜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安与恐慌。“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怦!”的一声,一个女子猛地冲进屋里叫道:“形骸!!!”月杜抬起眼皮看了看:“怎么?桃花你找形骸?”
    “不不不!!”桃花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愣了一下,夺路而逃。
    月杜轻轻的笑了,桃花很会照顾人,希望自己不在的时候,她能把形骸照顾好。
    形骸奇怪的看着桃花的背影:“她怎么了?“月杜轻轻的拉了他一把“形骸……”
    “嗯???”他回头看着月杜,“怎么,月杜?”“月杜爱你。”月杜轻轻的把唇凑上去,吻住不知所措的他。
    屋里热浪翻滚……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形骸走了。山庄被袭,他赶去支援。
    临别时他恋恋的看着月杜的眼,有不舍和爱怜,也有决心与勇气。月杜知道,男儿
    就象野狼一样,有自己要奔跑的原野,她笑笑,挥手送他离开。
    “去吧,去吧,去做你的事去寻你的爱人,去过一种没有缺憾的生活。离开这个是非重生的江湖之地,愿天神保佑你愿蛊神保佑你,愿你的子孙千千万万,愿你和亲人永远可以相亲相爱在一起。”月杜喃喃的念着吉言向上天祈福。有这一夜,她就可以放心的去见天神了,她的时间该到了。
    师傅和何笔进来,看着绫乱的被褥和未散去的香气。缩在床上的月杜眼晴闪闪发红。师傅大惊:“月杜你……”
    “阿妈我准备要被天神召去了,我很好,我很高兴。”月杜第一次开口叫阿妈,心里很欢喜。
    蝴蝶知道月杜占卜的本领从不会出错,忍不住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好不容易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了,你又……”
    何笔闻到屋里的催情散香气,脸色跌青:“月杜这香是哪里来的?是不是让男人兴奋做错事的东西?”月杜点点头:“这是汉人用的迷情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雨燕夫人会有,这是我从她的暗格里偷的。”
    “怪不得十年前我会不由自主迷失自己,我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事,一直对她有愧疚呢!这个贱人害得我一家三口十五年分隔两地好不凄凉!”何笔大怒,拨剑奔出门去。蝴蝶惊叫:“师哥不可!”追出门去。
    月杜呵呵的笑,慵懒起身,端祥着镜中女子:脸儿潮红红眸闪光,有异样妖异的美。呵呵红颜薄命啊。
    牛角梳滑过月杜乌黑油亮长发,插一枝形骸最爱的发髻,淡描娥眉,轻点绛唇,穿上苗家女子出嫁时的大红绣金线滚边衣裳,在脸颊贴上本族的猫形图腾,熏上自己爱闻的桂花香。今天,是天神召唤月杜的日子,月杜要让形骸永远记住这时的自己。
    何笔跟蝴蝶又急急赶了回来,何笔余怒未消:“让这个贱人跑了,便宜了她。”他们看到月杜的装束一愣,蝴蝶又哭了。何笔看着这个隔了十五年才见面的女儿,禁不住眼角湿润:“月杜你……”
    月杜走到他的面前凝视着他。平日英明神武的何笔竟有了一丝倦态,眼角也爬上了不明显的皱纹。两鬓竟在一夜变白,老了老了啊……
    “阿爸。”月杜轻轻叫了一声,何笔猛的抬起头来,老泪纵横。“虽然月杜是阿妈从小养大的没有见过阿爸,可是知道,如果阿爸在身边,肯定是最疼月杜的人。阿爸阿妈不要再在江湖呆下去了,找到雨燕夫人,一起隐居吧,这江湖实在是太血惺了。”
    “好孩子。”何笔轻抚月杜的头发,看着月杜靓丽的妆扮,眼里有深深的担忧:“你不要走,你阿妈当年要离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装扮。”
    “月杜看见乌云蔽日,血流成河,如果月杜去见天神,一切都将结束。”月杜喃喃着说着不愿面对的预言。
    “帮主,蝴蝶巫师,攻击山庄的人都挡住了,只是有名黑衣男子冲了进来,见人就使毒,兄弟们倒下许多。”形骸焦急跑来报信,后面还跟着何疏狂。形骸看到月杜的样子,猛的怔了一下,月杜知道自己此刻的的影像将永远留在他的心中。
    “月杜,你怎么了?”“嗯,闲来无事,穿着家乡的服装试试。”月杜淡淡的答他:“怎么,有人来攻击了吗?”月杜明知故问,试图避开他眼的浓浓的疑惑。
    何笔着急道:“肯定是跳红墙来了,我们再不过去兄弟们肯定要抵挡不住了。月杜你在这里,没有阿爸阿妈的命令什么事也不许做,哪里也不许去。何疏狂你看着她。蝴蝶你去助我一臂之力.”
    月杜轻轻点头:“好,我不走开。阿爸你今天应该不会有事,不要挂念我。月杜会永远保佑你。”
    “月杜!你一定要等阿妈回来!”蝴蝶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焦急何笔与形骸拉走了。
    岳山派议事大厅里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不少兄弟,但一点血迹未见。一名黑苗族巫师打扮的男子傲然站在中间,见到何笔,操着不甚流利的汉语道:“你这个懦夫,你终于来了。你现在不用女人替你出手杀我了吧?我们好好斗它一斗。”
    何笔看见他脾气也不小:“要打就打,少说废话!”蝴蝶在旁边连忙说:“师兄你误会了,当初我给你下**也给他下了,不过是想你们不要拼命,好好说话。我怎么会杀你呢!我一直想不到有什么办法既救别人又不伤到自己,现在想到的唯一办法是我把所有功力都给你,你集我俩功力把把夜游雄蛊逼出来,咱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完了这事好好一块过剩下的日子吧。”
    “住嘴!”跳红墙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紧跟在何笔身边,眼睛都红了,往事过去十多年了想起来仍是禁不住痛砌心扉,他悲愤的仰天大笑:“你这女人就象老虎一样凶狠,象山里的狼一样残暴,象狐狸一样狡猾,我待你这么好,熊的心豹的肝最毒的尸蛊天上的月儿,只要你想我都愿给你拿到,你却在酒中下歹毒的失功散加害我。就算是这样,我刺你一针还是不舍得用毒,中了失功散之后我只得逃到深山里找黑水潭的怪鱼解毒,不过对这种汉人的毒还是没有用,还好一位好心人救了我,不然也不会有今天。我一定要杀你们给自己报仇!”
    “失功散?这是汉人的毒,我没有这东西呀?”蝴蝶着急的分辩,眼泪都快出来了:“师兄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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