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孟晓懂事后才知道大家都说哥哥被人拐走了,但是九十年代初镇子上通讯还很闭塞,哥哥走失后家人向派出所报了案,也发动了所有认识的人挨家挨户出去找,几年了都没有一个结果。
小时候,孟妈妈怕被孟晓看到她难过,总是躲起来哭,孟晓知道她很自责,一时疏忽酿成大错。儿子不见了,父母心里哪有好受的,子女就像从他们身上掉下来的肉,从出生就开始牵肠挂肚,心思全在他们身上,这一牵挂便是一辈子。
哥哥去哪儿了,家人一点消息也找到。有人说人贩子把男孩子拐走一般卖给别人养,应该吃不了多少苦,也说不定他中途逃了出来,被福利院收留了等待着家人来认领。
其他的会不会病了、死了,他们都不敢往这方面想,就傻傻地希望孟知还活着,这样即便人海茫茫说不定有相见的一天,这样想来好歹也有个盼头。
但一等二十多年过去了,哥哥就此音讯全无,家里有几张照片大多都被拿出去给熟人帮忙找人了,还是个小娃娃的孟晓偷偷留下来一张藏起来,常常看着这个她一点印象也没有的亲哥哥偷偷抹眼泪。
“孟晓?”见她的脸色不太好,舒宇铭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孟晓握了握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她一回忆起哥哥就没完没了,眼圈都有些泛红了,嗡着鼻子对包瑜洁问道:“那福利院会收留走失儿童么?”
包瑜洁有些诧异想了想回答道:“嗯,那时全国血库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有些获救了的拐卖儿童无人认领会送到福利院来,等着新的养父母。”
“怎么了?”舒宇铭揽住孟晓的肩,让她微微靠在他怀里,联想起以前在她钱包里看到的那张照片,心里对这件事有了个大概的揣测。
“哎,我就随口一问,好奇而已。”孟晓的语气故意放轻松了些,本以为这样就能掩饰过去,哪知舒宇铭就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了,她现在不愿说那回去再慢慢问吧。
咚咚咚的敲门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舒宇铭起身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个男人。
高挑的年轻男子穿着一套笔挺的深色西装,对舒宇铭礼貌地笑了笑就推门进来。
就在这时包瑜洁侧着身子问孟晓:“我看起来怎么样?”
“唔……挺好的。”孟晓呆滞地回答,她的思绪还停留在福利院上。
“魏子希,你来了!进来随便坐吧!” 包瑜洁笑了笑,挥手示意他坐下,笑容看得孟晓都有些晃神了,从未见过她笑得如此明媚。
这个叫魏子希的男人欠了欠身,说道:“实在对不起,前几周我都在国外,回国了才知道你的事情。”
“我也没什么事,你能来就很好了。”包瑜洁原本是半躺着,孟晓扶着她坐起,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
孟晓形容男人长相的词汇一向匮乏,这个男人看起来斯文有礼,比起舒宇铭多了几分稳重,总而言之挺好看的,不知不觉中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不知怎么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孟晓略带花痴的注视被舒宇铭逮到了,他悄悄掐了一把她手心里的肉,孟晓忍着痛瞪了他一眼,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吃醋,真让人哭笑不得。
“这位就是风投界的名人,年轻有为,上过许多采访、杂志。这边呢……是我的师妹孟晓和我大……哥舒宇铭。”最后的大哥二字,包瑜洁憋着笑才说出口,被舒宇铭瞪了一眼。
难怪有些眼熟,应该是在电视上见过,孟晓笑着颔首,对魏子希打了个招呼。
舒宇铭也微微点头,心想这大哥还算是半个同行哩。
“孟晓,你刚刚不是想知道福利院的一些事么,我这位朋友可能知道,我们在那儿认识的,后来竟然这么多年都保持联系,真是不容易啊。”
魏子希笑了笑说:“小洁,你这是责怪我太忙,没有联系你的意思么?”他又转身对着孟晓问道:“孟小姐你想要了解些什么都可以问我。”
在孟晓迟疑着要不要讲哥哥的事时,舒宇铭的手已经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和鼓励。
她回看他一眼,交换了个颜色。孟晓咬了咬唇,不再支支吾吾,简短地介绍了哥哥的情况,大家屏息都听得很认真。
魏子希抚着下巴,思考几秒道:“是有可能被收留,但是还不能确定,你可以拿着家兄的资料信息多问几个福利机构,说不定当年他们有收录这样的儿童,现在系统完善,我想如果是真的进了福利院应该能找到。”
“嗯。”孟晓点点头,看了舒宇铭一眼,对方目光灼灼回看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我们先告辞了,去落实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谢谢你们。” 舒宇铭欠了欠身,拉着孟晓向另两人道别。
“这样吧,等你们收集好消息后,我随你们去福利院问问院长,盲目地找也不是个办法。” 魏子希说道。
“好的,非常感谢。”孟晓点点头,随着舒宇铭走出病房。
魏子希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没能逃出来,想找到人就难了,孟晓当然明白这点。找寻哥哥是她和家人执着至今的事情,之前通过网络、报纸的寻亲宣传只招来了些骗子,让人空欢喜一场。
直到后来爸爸坚持不要再去找了,这样生活就全乱了套,孟晓知道他不是不关心哥哥,而是每一次希望只换来失望,他们再也承受不了风险。
孟晓不知道年迈的父母是否还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情绪跌落,于是决定这一次先瞒着他们,这一次又找到了新的思路,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舒宇铭只用看孟晓的表情,就能知道她的心思,这才及时把孟晓拉走。
出了病房后,他低头思索几秒,握紧了拳头说道:“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帮你找到哥哥吧!然后找到他后,让他请我们大吃一顿怎么样。”
孟晓笑中带泪,猛地点了点头:“嗯!”
“哎呀,怎么哭了?”舒宇铭无措地挠挠头,伸手过来擦掉她的眼泪,再把这个“好哭鬼”紧紧搂在怀里,把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中。
他抱得太紧导致孟晓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用拳头捶了一下舒宇铭的背,结果对方还没有一点儿要放开她的意思。
“某人还哭不哭啦?”舒宇铭的语气中带着笑意。
孟晓终于破涕为笑:“不哭了。”
舒宇铭笑了笑,用哄小孩子的口吻说道:“这才好,跟我在一起的第一天怎么可以哭鼻子呢,我们开开心心地找哥哥好不好。”
某人在他怀里重重地点头。
劝住眼泪新技能,GET!
擦干眼泪,他们又手牵着手回家去,一路上都在计划着该从何处着手。
孟晓不由得抬头看着这个牵着她的男人,会心一笑,有他在身边感觉好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34福利院之行
34福利院之行
从医院出来孟晓走得很慢,满脸都写着我有心事,舒宇铭拉了拉她的手:“怎么了,还在想哥哥的事么?”
孟晓只是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目前堵在她心里的一半是对哥哥的牵挂,另一半是在担心舒宇铭。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其中细节她都来不及多想。
接下来的一周,舒宇铭和孟晓去了好几家福利院询问最终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他们接到魏子希的电话,魏子希说邻近城市的一家儿童福利院里可能有他们要找的信息,这个周末他主动请缨,载着大家赶去那家孤儿院,包瑜洁的身体恢复些了也与他们同行。
一路上孟晓和包瑜洁在后座聊着学校的事情,一问一答。包瑜洁原本想活跃下气氛,但是孟晓一路上少有言笑,两个男人专注开车、认路,言语也极少。
“我们要不要在休息站停一会儿,已经开了快三个小时了。”包瑜洁提议道,她试图把语气放得轻松一些。
“没事我们马上就下高速了,再过不久就到了。”魏子希回答,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声音里带着笑。
果然下了高速后几经兜转就到了XXX儿童福利院,院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这家福利院规模不大但是已在这个城市经营了好多年,是最开始成立的几家福利院之一。
这里会不会有哥哥的消息呢,孟晓内心很忐忑,面色就更凝重。
舒宇铭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从进门开始就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虽然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但这种无声的陪伴对于孟晓来说已经足够。
孟晓苦苦地笑了笑,也许这次又是空欢喜一场呢,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福利院的孩子看见有生人来,不敢上前,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有几个比较大胆的孩子走到孟晓面前甜甜地喊了几声姐姐,逗得她会心一笑。
舒宇铭从后备箱里拿出要送给福利院的书籍和玩具,与这里的老师一起分给孩子们,孟晓跟着院长去办公室就寻人事情进行详谈。
她走前,舒宇铭在她耳边轻声交待了几句,大概说了些别太担心的话,孟晓在一旁频频点头,显得很乖巧。
魏子希和包瑜洁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相视一笑。
包瑜洁走上前拍了拍舒宇铭的肩膀,笑道:“大哥,别担心了,她不是小孩子啦!”
“我知道,但是……”
最后包瑜洁扔个了他一个“你就好好发玩具吧”的嫌弃眼神,舒宇铭这才放弃了辩解。
在一大波“谢谢叔叔!”、“叔叔我们一起玩吧!”强力来袭后,孟晓也进去了快一小时了,舒宇铭站在院子里往里望,快长成一块望妻石,魏子希和包瑜洁坐在他旁边闲谈,从他们的小时候聊到现在各自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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