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赌徒

  “教育她？她今天这样子不都是你惯的！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把她交给你。”林沉耀越说越来气。
  温若拉住林沉耀的胳膊，细声细气地劝他，“好了，不要生气了，孩子回来就好。其他事情我们以后再打算。不要给她太大压力。”
  林沉耀冷哼了一声，“她心里指不定想着谁呢。”
  林沉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温若挽着林沉耀胳膊的手，说道：“哥，你也别怪Linda了，她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她已经知道错了。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温若和林沉风对视一眼，继续说：“那你是在怪我么。当初是我要把Linda送过去的。”
  林沉耀原本挺信任林沉风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放心地把林菲韵交给他，但是林沉风实在是太惯着她了，在这种关乎原则的事情上，是绝对不能退缩的。
  林沉风目光复杂地看了林菲韵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大哥，我看还是让Linda住我那边吧。我想……她应该更习惯我那边的环境。不如让她收拾收拾跟我过去吧，这几天我会好好教育她的。”
  “不用了。就让她在这里，现在她这样子还不都是你惯的？”
  “……不关他的事。”
  “不怪你们。也不怪小叔。”
  林菲韵小声地抗议，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沉风，收回视线后说道：“当初是我以死相逼，小叔被我弄得没办法了才让我走的……是我太任性了。爸爸，你别怪他。”
  “不管怎么说，小叔都对我有养育之恩。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她一番话说得格外真诚，林沉风倒是被她这样的态度惊讶到了，他以为发生了当年的那件事情之后她一直是恨他的，没想到她会在林沉耀面前如此维护自己。
  **
  一番争执过后，林沉耀还是妥协了，答应了让林菲韵和林沉风离开。寡不敌众，他在这个家，向来没几个支持者。
  “那你就先跟着你小叔回他那边吧，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住。”温若笑着说，“你爸爸的思想工作就交给我了。”
  “嗯。”林菲韵点头。
  林释予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匆匆赶了出来：“妈，我同学打电话喊我出去玩儿，我先去了啊。正好让我小叔捎我一程。”
  ……
  看着他们全部离开，温若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挽着林沉耀胳膊的手也一点点地松开。
  林沉耀见她这样，表情微变，拉住她的胳膊，“戏演完了就不需要我了是么？”
  “我不想和你吵架，随便你怎么认为吧。”温若抽回手，淡淡地抛出这句话，上了楼。
  回到卧室之后，她匆匆忙忙地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白瓶子拧开，倒出五六颗药片塞到了嘴里，干咽下去。这药她吃了很长时间了，根本不需要喝水也可以咽下去。
  刚吃过药，卧室的门就被林沉耀推开了，温若抬眼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你就打算一直跟我这样下去？”林沉耀挡在她面前，“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和她已经断得一清二楚了！你难道就不能给我个机会？”
  “沉耀，我们说好的。”温若的声音平静如水，“在孩子面前表现得好一些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不会管你。你做什么都可以的。”
  林沉耀气急：“温若！”
  温若说：“我想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注意身体。”
  林沉耀没想到当初的一次错误竟然造成了这么严重的结果，二十多年了，温若始终都不肯原谅他。只有在孩子面前的时候他们两个的交流才会多一些。其余的时间，她基本不会和他说一句多余的话。
  林沉耀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当初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年轻，一时冲动，他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这么多年都在弥补温若，可是温若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并且一再向他表示“就算你再出轨我也不会有意见”，林沉耀每次都被她噎得无话可说。
  林沉耀问她：“二十多年了，那事儿你就不能忘记么？”
  温若手上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表情微变，随后又恢复了往常的平淡，“你知道的，我不能接受男人对婚姻不忠。”
  “我都和你说了当初是池——”
  “不用解释这么多。我只看结果。”温若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我们结婚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了，如果你背叛我，我不会离婚，也不会原谅。”
  林沉耀握紧拳头，额头青筋凸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还想着他是么？这他妈的都三十多年了，你还真是用情至深！！”
  “沉耀，我不想和你吵架。你也别生气，对身体不好。”温若依旧从容，“早点睡吧，你明天还得忙。”
  林沉耀深吸了一口气，“行，温若，你就这么跟我拧吧。哪天我急了，直接告诉他们姐弟，这么多年咱们两个都是装出来的。”
  “我休息了。”听完他的话，温若没有一丝动容，也懒得回应。
  林沉耀脾气不好，关门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离开以后，温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颤抖着手往嘴里塞了几颗药。
  她的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吧。都四十五了，还有什么奇迹和余地可言。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回去的路上，林沉风心情似乎很好，嘴角一直挂着微笑，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她，“刚才在你爸面前说的那些，是你的真心话？”
  林菲韵点点头，“是。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培养，而且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我的错，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
  林沉风本来是在笑的，但是听到她这番话后，笑意却僵在了嘴角——她这一句话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的，倒真是高明。
  “和他吵架了？”林沉风斜睨了她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林菲韵被他问得无言以对，想起来他上次从佛罗伦萨离开的时候说过的话，不由得一阵心虚。酝酿了好久，她才说：“……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
  “无所谓。你现在不是回来了么。”林沉风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林菲韵：“……”
  林沉风腾出一只手握住她，耐心地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还有……Linda，我希望你是因为信任我才听我的话，而不是因为害怕不得不照做。”
  他这番话说得林菲韵心情更加复杂了，她无声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回家之后，林菲韵洗澡换衣服都格外地不自然，心里对他的防备怎么都卸不下，林沉风却对她说：“放心，以后我不会再随便碰你了。”
  有了他这一句承诺，林菲韵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内心对林沉风还是信任的，从小到大，他答应过她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
  回到伦敦的日子过得很悠闲，她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操心生活琐事，一切都是林沉风和家里那边安排好的，她只需要享受就好。
  如果她这三年多的时间没有去佛罗伦萨，那她大概会一直过这种日子。她本身就是家里的公主，哪怕什么都不做，父母打下的江山也足够她精致地过完这辈子了。
  今天她和林沉风一起回家里吃饭，林菲韵心情不错，和温若聊了很久，她们母女的感情一直不错，从来没有过摩擦，大概是因为她叛逆期的时候已经被送去林沉风那里了吧。和温若聊过之后，林释予放学回家了，他今天似乎很兴奋，脸上还挂着些红晕，看起来就像是陷入热恋中的懵懂少年。
  林菲韵走到他面前，点了点他的胸膛，笑道：“哎呀，我们家Allen是谈恋爱了么？怎么一副怀`春少男的表情啊？”
  林释予想都没想就否认：“……没有！”
  嘴上虽然这么说，脸却更红了。
  林菲韵拍拍他，“得了，别狡辩了，你这道行还不够瞒着你姐的，快跟我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那你跟我去花园！”林释予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句，然后拉着她走到了后花园，坐到石凳上以后，他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特别不自然地说，“其实没谈恋爱啦，就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人家。”
  “哦？快说说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林菲韵有些好奇，自家弟弟的眼光可是很高的，一般的女孩子哪里入得了他的眼？
  林释予仔细地想了想，“她很单纯，不对……应该是清纯。是中国人，家里条件好像不是很好，她每天都在打零工，我就是在学校门口的店里看到她的……”
  那天是一个晴好的午后，他从实验室出来以后疲惫不已，又饿又渴，随便找了一家店吃饭，没想到却在那里碰见了她。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一双很普通的帆布鞋，头发束成了一个马尾，饱满的额头露在外面，她没有化妆，他却觉得她比天仙还要美。
  他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而且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所以没过多久，他就跟她告白了。她听完他的话之后没有害羞，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看着前方，说了一句“我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美好”，他当时满不在乎地摇头，对她说：“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你跟我在一起吧，我会娶你的。”
  她只是浅笑，可那笑却没有蔓延到眼底，他知道她是一个有秘密的人，但是他不在意。就像他对她说过的，无论她曾经经历过什么，都不会阻止他爱她。他追了她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今天她终于答应了和他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