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场梦

第二百二十五章怎个“好”
    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梦雪的眼角又一次渗出泪花。已经快三个月了，贾嘉援强行带她离开的时候正是深秋的季节，冷风萧瑟，沁人皮肉。此刻已是隆冬季节，寒风凛冽，透骨寒澈。不知为何梦雪突然想起了《红楼梦》中黛玉的柳絮词，《唐多令》：“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队成逑。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漂泊亦如人命薄，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梦雪反反复复的低声念叨着这几句，身如柳絮，只凭东风，自己却不能做主。漫天飞舞的雪花，不一会就覆盖了整个大地。一望无际的白，一望无际的单调，一望无际的苍凉。此时此刻，她不知她现在身在何方，亦不知道贾嘉援带她走了多久。只是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行驶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之中。她也不知道当时她的心怎会如此的平静，她醒过来只是淡淡的问了贾嘉援一句：“这是内蒙古草原还是新疆草原？”贾嘉援没有回答她。所以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出来的时候，偶尔可以看到远方的牧民牛羊，现在只是除了满眼的白色。“雪儿，别趴在窗子上吹冷风。”贾嘉援走了过来，站在身后说道。“你猜，这飘舞的雪花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梦雪头也没回，淡淡的问道。这已不知道是她第几次问贾嘉援身处何处了。“雪儿，天冷，别冻着了。”贾嘉援果不出所料，顾左右而言之。“冻着了能怎么样？就算冻坏了又能怎么样？身不由自，留着这躯壳又能怎么样？”梦雪淡淡的说到，雪花和着冷风直往脖子里灌。
    贾嘉援不语，叹了一口气。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始终没有看透梦雪的心。很多时间梦雪都是不言不语沉默静坐，偶尔出去走走，也是紧抿双唇。若是要和他说话，也总是问他“身在何处”。“贾嘉援，现下该年节了吧？”梦雪转过脸去往贾嘉援，一脸的平静，就连她的语气也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不带任何的情愫，继而嘴角上翘，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不知身处何地？已不知何日。”“还有七天就过年。”贾嘉援说到，他不知道雪儿突然问起他时间是何原因。“快过年了，我给父母报声平安可好？”梦雪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你放心，他们知道。”贾嘉援说到。其实他早已想要送雪儿回去，雪儿的沉默，雪儿的平静，雪儿的淡然，雪儿的无所谓，已经让他认输。但是自从他和雪儿的弟弟言诚通过一番话之后，他改变了主意，他不能让雪儿回去。有些事他不能让雪儿知道，若雪儿知道，雪儿的心境肯定比此刻更加的难过。“他们知道，你和他们有联系？”梦雪的眼角微微上翘，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吃惊晃过。“他们可好？”梦雪问道，心里却又想：这他们到底都有谁？“叔叔阿姨还有言诚都很好。”贾嘉援说到，“等天气放晴了，我带你出去转转，我们也该采购点年货了。”贾嘉援说到。“嘉豪可好？”梦雪淡淡的问道，就好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且又漠不关心的事情，只是那么随口的问。内心的痛，内心的恐慌如这飞舞的雪花一瞬间便被凝冻。
    “他”贾嘉援一怔，忍了三个月，雪儿终于问出口了。只是他该怎么回答呢，他该怎么说清楚他犯下的错误呢，恍若人世隔。他的心也痛，直到他听到那个消息，他才知道他不仅仅是记恨贾嘉豪，流的同样的血，所以他也会痛心。“我并没有他的消息。”贾嘉援说到，感到嘴唇喉咙都在发干，在这冰雪天地，竟也感到全身燥热。“噢。”梦雪点了点头，伸手接住一片片飘零的雪花，也许是因为心冷身亦冷的缘故，雪花在她的掌心并没有化为小水珠。“原本这些雪花是要投入大地的怀抱的。”梦雪说道。“原本你是要和贾嘉豪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贾嘉援不由自主的说道，内心的柔弱一下子被击溃，可是竟硬生生的被他拦住了，现在他想放开，却已不能不由他自己了。“这天好冷，我的掌心也好冷，你看着雪花在我的手心竟也不融化。”梦雪转过身子，摊开了手掌给贾嘉援看，“你可知道我的心比我的掌心还冷。”“雪儿——”贾嘉援硬生生的咽下已到嘴边的话。梦雪看了贾嘉援一眼，又转向窗外。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
    蜂团蝶阵乱纷纷。
    几曾随流水，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
    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梦雪喃喃语道。“什么？”贾嘉援没有听清楚，只是隐约听到一句“好风凭借力。”“贾嘉援你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吗？”梦雪转过脸盯着贾嘉援的眼睛，说：“我心里想的是贾嘉豪，但是现在却和你在一起。”“雪儿，你如果想哭的话，你就哭。”贾嘉援说到。“好。”梦雪答应道，话音未落，强忍了几个月的泪珠便肆无忌惮的滚落下来。看到梦雪眼中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贾嘉援一下子慌神，他没想到梦雪会只回答一个“好”字，更没想到梦雪的泪珠会这么的突然。“雪儿，别哭！”贾嘉援不知该如何是处，慌乱劝道。不成想到，梦雪这次也只是回答了一个“好”字，便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硬生生的忍住，虽然眼中还有泪珠打转，但却始终没有落下。那种珠泪欲滴未滴，莹莹眼中更让人心痛。
    “贾嘉援，我想出去走走。”梦雪跳下了窗边的矮凳，说道。“风雪太大”贾嘉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梦雪打断，“若这风能把我如同这雪花一样卷起，那便是真的大了。”梦雪边说便拉开门，虽然现在住的类似于在电视里边看到的蒙古包，但她却不能确定她们现在是在蒙古草原。贾嘉援一怔，雪儿偶尔的开口，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他根本就猜不透。“那我陪你。”贾嘉援说到。“你说这风是能送我上青云还是会任我淹没在这大雪之中，如果这大风能卷着我，把我掩埋在这皑皑白雪之下该多好。”梦雪虽似在问贾嘉援，但却没等贾嘉援回答，就卷着风雪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