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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美人

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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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目下很可能已经落入宋瑜手中。想到家中的糖雪球,再有那只来路不明的兔子,霍川不高兴地抿了下唇。
    *
    明朗所言不虚,不多时薄罗怀里抱着一只灰兔子回来。
    薄罗将它放在小几上,手里拿着一根胡萝卜。可惜兔子后腿受伤,蔫蔫地卧在桌上一动不动,更是对她手里的食物没有兴趣。
    宋瑜眼睛骤然明亮,欣喜地将它抱起来,只见它腿上伤口已经包扎好,被人拿木板固定住了。“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领,居然会给动物治伤?”她偏头惊奇地询问薄罗。
    薄罗连连摆手,擅自邀功这等事她可做不出,“姑娘误会了,这不是我包扎的……陈管事给我时它便是这样,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帮忙。”
    这 位好心人不是旁人,正是住在不远处的谢昌。他将宋瑜从洞里救出后,她怀中便一只紧紧地抱着这只兔子,后来到了后院被逼急了,才将兔子放在地上同他好好理 论。末了她把话说完,却把这家伙忘了,谢昌顺道捡回去给它包扎。他不精通医术,但关于常识问题多少知道些,总比置之不理要好。
    宋瑜还当是陈管事找人医治的,心情愉悦地逗弄它一会儿,奈何它一直没有反应,更别说活蹦乱跳。教人难免着急起来,宋瑜正欲命人询问,龚夫人已然前来看她。
    说也奇怪,从她回来到现在,阿母和姨母都来了,唯独不见林霜踪影。她泰半是故意为之,只是不知源于心虚霍是其他。
    此地果真与宋瑜相冲,再待下去难保不会再出事。龚夫人原本想让她在寺里静养几天,跟主持沟通一番便是,宋瑜闻言摇头不迭,“我不想待着这里,我想回去养伤……阿母,别让我留下好不好?”
    龚夫人本欲斥责她不懂事,然而被她眼巴巴地望着,水眸含着希冀与恳求,偏偏说不出一句狠心的话来,“如今你不能下地行走,该如何下山?”
    宋瑜偏头认真琢磨一会儿,确实是个大问题。她不好再让霍川背着自己,若他是健全人便好了,那就可以毫无愧疚地使唤他……宋瑜遗憾地撑着下颔,眼神恹恹地盯着屋外。
    *
    是以一直到晌午,她沉浸在惆怅中无法自拔时。
    得知霍川已然命人收拾好行囊,准备下山的消息后,错愕地怔在原处久久没能回神。
    她妙目困惑,“可是我不能走路……”
    霍川不动声色地在她榻前蹲下,声音沉稳:“我背你。”
    宽阔的后背就在眼前,他不知怎么想的,上山一次就够了,下山更加危险,他怎能说的如此轻松?
    宋瑜揉了揉眼睛,顿时觉得无比酸涩。
☆、第62章 糯米团 
    饶是宋瑜再任性,都不会让霍川背第二次。
    这种回忆有一次就好,她不能难为他,否则会无比愧疚。宋瑜俯身脸颊贴在他的后背,少顷直起身懂事道:“我可以在寺里多待几天,等脚伤完全好了再回去。”
    行礼都收拾好了,下人俱已在外头等候,这时候再留下是说不通的。何况陈管事已经同主持说好,反复无常总归不大好。
    霍川本就觉得无所谓,他身体比宋瑜硬朗,只要有人在前头引路,背她下山毫无问题。然而宋瑜连连摇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我不要你背我。”
    教人一点辙都没有,好在此时明朗从外头进来,说是借到一架肩舆,统共仅能容纳一人。肩舆是上一任主持出行不便所用,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左右不是多重要的东西,既然女施主腿脚不便,借去一用也无妨。
    是以宋瑜如愿以偿地坐在其中,里头铺着厚厚的毛毡,路途虽有颠簸,但一直甚为平坦。前后两名仆从为她开路,宋瑜坐在上头悠然自得,仰头对着霍川傻笑。
    霍川看不到她表情,是以不知她此刻娇憨模样,随口问道:“若是腿疼便告诉我。”
    下山的道路不大容易行走,偶有陡峭逼仄的道路,仆从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造成任何不测。宋瑜低头看脚下山涧,湍急河流汹涌而过,水花溅到她脸颊,冰凉透彻,为灼热的夏日晌午添了几分惬意。
    她正欲回头叮嘱霍川小心,回眸恰好对上迎头走来的林霜。
    一日不见,心境却隔了万水千山。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第一反应便是心虚地避开,不敢同她对视。尽管距离稍远,但宋瑜依然察觉到她眼眶泛红,饱含嗔怨。
    林霜从后头走来,快步经过宋瑜身旁,因道路狭隘她脚步踉跄险些栽倒,跌落水潭。直到一行人踏上平地,她心有余悸地松一口气,挣扎一番来到宋瑜跟前,诚恳道:“阿姐,那天我是故意的。对不起。”
    宋瑜疑惑地向她睇去一眼,未料想她会坦白得如此大方,“你是故意引我去外面,还是故意不找人救我?”
    这两点宋瑜同样介意,林霜那天信誓旦旦地说要抢走谢昌,宋瑜对她心生敬佩。哪知她居然会使出这样低劣的手段,登不上台面,宋瑜对她的印象顿时一落千丈。
    周围都是仆从丫鬟,后头是逐渐走近的霍川,林霜低头捏着袖缘,声音透出紧张:“起初是真的想救兔子,然而从你掉入洞中之后,我才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昨日她匆匆从洞口离开,确实打的是救人的主意。然而行到寺内后院,听到两个丫鬟在对话,她们手里捧着宋瑜的行礼,看模样是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
    其中穿杏黄色比甲的对另一位头头是道:“我看谢郎君不会轻易同意这门亲事。”
    另一个饶有兴趣,“此话如何讲?”
    杏黄比甲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音正色道:“他对女郎纠缠不清,若真能轻而易举地放弃,何必又苦苦等候恁久?姑娘不知拒绝他多少回,他都恍若未闻,端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正因如此,才使林一颗火热的心渐次冷静下来。她不愿意轻易放手,若真能让谢昌回心转意,哪怕使一些小手段也在所不惜。是以她故意没有告知众人宋瑜下落,末了告知谢昌方位,为的就是让他对宋瑜死心。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得不偿失。
    *
    宋家后面紧跟着谢家仆从,两拨人徐徐从山上下来。
    大抵谢昌同她说了什么,她才会红着眼眶回来。宋瑜并不打算接受她的道歉,毕竟她才是罪魁祸首,害得自己在那孤僻阴森的地方呆了好几个时辰。“原本你告诉我喜欢谢昌,我觉得你十分坦诚,本欲助你一臂之力。目下我对你很生气,不打算帮你,你自己量力而行。”
    说罢不再看她一眼,倦怠地盯着前方,一脸厌弃。
    宋瑜颇为任性,做事说话泰半不假思索,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时常让人招架不住。这是她幼时没有玩伴的主要原因,这样娇气骄傲的小姑娘,谁愿意同她一起玩?碰伤了算谁的?
    行至半山腰有车辇等候,总算可以轻松一些,众人早已精疲力竭。唯有宋瑜意犹未尽地离开肩舆,这是她头一回乘坐,很感兴趣。若非不得不还给大隆寺,她真想带回家去。
    车厢中宋瑜伸展双腿,后背顺势倚靠在霍川怀中,不安分地摆了个舒服姿势,“我好像把林霜伤害到了,不过我不后悔。”说罢好似做了坏事一般,拿起霍川的手掌蒙住双目,怏怏不乐。
    两人谈话时霍川并未听到,隐约听见谢昌的名字,不悦地问:“她同你说了什么?”
    宋瑜睁开眼,从他指缝中觑得外头光景,粗布帘子被风拂起,秀丽风景若隐若现,让人不由得心神俱安。她将两人谈话娓娓道来,包括林霜的豪言壮语,还有她的所作所为。
    霍 川对此乐见其成,林霜若是能拿下谢昌再好不过,如此他便不会三五不时出现在两人跟前,省得碍眼。不过这是两码事,林霜总归上海了宋瑜,这点不能否认。他手 里捏着主持赠送的一串小叶紫檀佛珠,旋即套在宋瑜手腕,“记得随时戴着它,这是上一任主持亲自开过光的,能保你平安。”
    其实霍川并不相信怪力乱神,不过关乎宋瑜,信上一次无伤大雅。
    手腕冰冰凉凉,宋瑜低头看去,佛珠打上蜜蜡,光泽莹润。宋瑜愕住,吃惊地檀口微张,半响没能回神。这种珠子尤为珍贵,不能碰撞亦不能沾水,比人还要娇气,他竟然轻而易举地便送给自己?
    宋瑜捏了捏他的掌心,神色严肃,“你同主持到底是何关系,为何他待你这么好?”
    宋家帮助大隆寺修葺寺庙,主持待他们都没这般热心,霍川究竟如何办到的?宋瑜一本正经,隐隐含着几分醋意,惹人发笑。
    霍川抬手轻捏她的鼻尖,“三妹吃醋了?”
    每次他想要碰触宋瑜,为了辨别,指尖总是从她脸上缓缓滑过。酥酥麻麻的触感仿佛虫蚁噬咬,宋瑜下意识便一哆嗦,别过头去铿锵有力,“我才不会吃和尚的醋。”
    霍川低笑,“早年我时常到此处来,同主持论佛说禅,久而久之便相熟起来。”
    宋瑜偏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想不到他还有这般本领,期期艾艾地问:“你们都谈些什么,辩赢过吗?”
    霍川摇摇头,“从未。”
    彼时他才从永安城回来,心中积郁难平,许多事情不能看开,绕进了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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