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滚远点

    丁文良如实报告：“根据吕先生得来的资料来看,王景珅是在九年前，也就是二零零五年，差不多十月份的时候，离开王家的。()那时候他甚至还没有结束大学课业,申请的中途退学。”
    关于这点沈灼已经大致猜到了，无非是王固科这个保守的男人不能接受儿子不但和男人上床，竟然还有了孩子。沈灼不想让姓吕的继续深入这点，“他离开王家那段时期，以及离开王家后的事情就不用调查了，我想知道之前他在王家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丁文良侧头看沈灼，座椅被调整成躺椅的角度,沈灼躺着,看上去神色平静，但丁文良知道他用心听着。
    “好的，我会转告吕先生。”
    “吕先生还调查到，王家三兄妹都是私生子，王固科正室过世后才被接到王家的。王景珅对王景辉、王景冉十分疼爱，王景辉和王景冉也十分喜欢王景珅。根据王家兄妹三人就读高中的老师说，这对弟妹比起严肃刻板的父亲，和这个年纪相仿的哥哥感情更加深厚。学校有关家庭的作业或者活动，都是王景珅代替王固科出现，这在当时被老师看做特殊学生家庭的案例，所以还记忆深刻。”
    “……嗯。”
    “但是在王景珅离开王家前，王景珅和王景辉的关系已经十分冷淡。”
    沈灼撇了撇嘴角，“所以王景辉果然是个突破口吗？”
    丁文良觉得沈灼是在自言自语，也就没有自作多情地答话。
    沈灼问：“关于王景冉有什么消息？”
    丁文良默默擦了擦汗，他老板是要把人家家务事里里外外都调查清楚啊。
    “王小姐很亲近王景珅，却和王景辉关系不太融洽，似乎也是因为王景珅的关系，弟弟和妹妹都喜欢哥哥，但哥哥只有一个。”
    沈灼不屑道：“真是幼稚。”
    “过去这么多年，王景冉和王景辉的关系似乎还是很僵硬。”丁文良见过这对兄妹，在王景珅住院，沈灼陪同，他送公司文件给沈灼的时候。丁文良感叹果然豪门水深，什么一打私生子、父子感情冷漠、兄妹争夺哥哥的宠爱，二十多年跟仇人似的，实在让他这种普通人觉得匪夷所思。
    “还有一件事，王景珅离开王家之前，已经处理百川餐饮的部分业务，王固科似乎有意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但最后王景珅大学专业选的是艺术，父子关系一度陷入冰点。这是以前在王家帮佣的人提供的信息。”
    “我知道了。对王家的调查暂时到这里，让吕营帮我查关志成这个人。”
    “星象的少东家？”
    沈灼眼神冷硬，笑了笑。丁文良低声说：“好。”
    沈灼回到自己市中心的跃层公寓，看到门前等候着的魏扬，沈灼几乎愣了愣，魏扬前段时间去外地拍摄，沈灼向来不会主动联系他，难得魏扬这边也断了联系，沈灼的心思又一直扑在王景珅身上，几乎快忘记这个人了。
    魏扬显得风尘仆仆，揉了揉鼻梁，温顺地对沈灼笑了笑，“阿灼，对不起，这次离开得有点久，你想吃什么？我做饭给你吃吧？”
    “魏扬。”
    “嗯？”魏扬回过头，眼角眉梢流露的都是温情。
    沈灼说：“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就当是这一年的补偿。我们原本就没有在一起，以后也不会有关系。你别再来找我了。”
    “……”魏扬的表情瞬间凝固。
    打发走魏扬，沈灼扯松了领带坐在沙发上，公寓上下两层装修别致，格局精巧，却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冷清。
    沈灼看了会儿公司文件，处理了一些公事，洗澡后原本打算休息的，最后却换了衣服，去了王景珅那里。
    给沈灼开门的是张姨，王景珅对沈灼随心所欲出入自己家已经从抗拒到麻木再到视若无睹的地步，家里王恭奇不说，向来把沈灼当亲爹看，每次见面都黏糊得不行，现在连张姨都被收买，已经把沈灼当自己人。
    张姨正在做宵夜，王恭奇拉着他爹地的手要他教功课，这对于沈灼来说还是新奇的体验，倒也耐得住心，一步一步辅导小朋友。
    王恭奇学习一直不错，只是羡慕其他小朋友有爸爸妈妈教罢了，问的也都是预习的内容，半个小时后张姨送来红豆芋圆汤，王恭奇呼哧呼哧喝了半碗，沈灼说：“慢点喝，不然夜里肚子会不舒服。”
    王恭奇吐了吐舌头，大眼睛眨啊眨，“奶奶，爸爸也有红豆汤吗？”
    张姨说：“有啊，奇奇要给爸爸端过去吗？”
    王恭奇想了想，摇头，“爹地送给爸爸吧，爹地和爸爸吵架，爹地送爸爸吃的，爸爸说不定就原谅爹地了。”
    沈灼又是好笑又有点心疼，揉了揉王恭奇的脑袋，“爹地不会和爸爸吵架太久的。”
    王恭奇听了很高兴。
    沈灼敲了敲门，王景珅没应，沈灼就自顾自进去了。王景珅躺在床上竟然睡着了，脑袋边还放着平板电脑。
    沈灼把电脑移开，看着男人睡着时安静温顺的脸庞，沈灼一时有些出神，拨开他额前的头发，碰了碰他鼻子，从他嘴唇上滑过，感受到柔软的触感，又忍不住轻轻揉了揉，然后一路向下，直到王景珅肚子……沈灼神情变得奇异，然后又显得温柔，他低下头，亲了亲王景珅的额头，又亲了亲他肚子。
    沈灼给王景珅盖上被子，轻声掩上门，王景珅睁开眼，翻了个身，摸了摸鼻子，又继续阖眼睡了。
    第二天清晨，王恭奇和沈灼一大一小在浴室里面对面刷牙，王恭奇嘴巴里吐着泡沫，玩得不亦乐乎。
    王景珅站在门外看着一头黑线，“王景珅小朋友！你几岁了，还玩牙膏泡沫！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小心把泡沫吃下去，就会肚子疼，然后再也见不到你爸爸了！”
    王恭奇气呼呼控诉道：“爸爸你骗小孩！吃牙膏不会见不到爸爸的，我会去医院看病，吃药了我就能见到爸爸了。”
    王景珅露出牙齿狞笑，“死小孩，你也知道是吃药又不是吃糖！药好吃吗？随便就能吃？快别玩了，你上学要迟到了。”
    “哦。”
    至于沈灼，王景珅瞥了眼沈灼，皱了皱眉，转身出去了。
    王恭奇从浴室里出来，又变成那个听话的小孩，扑到他爸爸腿上说：“爸爸，早安！”
    “嗯。”孩子他爸还臭着张脸。
    张姨已经见怪不怪，沈灼一来，王景珅脸色就不会好看，但不好看归不好看，也没见过两人大吵大闹，张姨权当是年轻人之间闹别扭了。
    丁文良来接沈灼，一年多没有来过这处房子，丁文良也觉得有点稀奇和怀念。沈灼要送王景珅，王景珅自然不同意，沈灼就朝王恭奇使了个眼色。
    王恭奇一收到信号，就扭着小屁股蹭蹭蹭小跑到王景珅面前，仰着小脑袋楚楚可怜望着他爸，“爸爸，我想要你送我。”
    王景珅今天第一天恢复上班，看了看腕表，“好啊。”
    王恭奇终于说出最终目的，“我也想要爹地送我。”
    王景珅：“……”
    王恭奇低下头，脚尖在地上磨蹭着，低声说：“大家都有爸爸妈妈送的，我也想要爹地和爸爸送。”
    王景珅意味深长说：“臭小子，皮又痒了是吧？以为你爸不知道现在有的小朋友都自己上学了？！”
    王恭奇大眼睛一下子就湿气蒙蒙了。
    王景珅保证，这个臭小子现在绝对是装的，“……”
    张姨也忙上来打圆场说：“你要不就送送奇奇吧，孩子平时可乖了，他要求也不过分，有奇奇最喜欢的爸爸和爹地送，奇奇最高兴了，是不是啊奇奇？”
    王景珅看着面前三个一条阵线的，不说话。
    沈灼以退为进道：“奇奇，爸爸今天第一天上班，很累的，爹地送你去学校好吗？”
    王恭奇瘪着嘴，郁郁寡欢的。
    王景珅觉得奇了，“我儿子要你送什么？”
    越过王恭奇，王景珅佯装不耐烦道：“走了，大清早的就会折腾。”
    王恭奇脸皱得像个包子，带着明显的委屈，直到王景珅坐上沈灼的车，才眉开眼笑起来，还自以为很懂事地等爹地先上车，让爸爸和爹地坐在一起。
    沈灼已经很久没送王恭奇上学，王恭奇就跟刚在这里住似的，看什么都很新奇，一定要拉着沈灼说一番，一大一小其乐融融的，王景珅就靠在边上闭目养神。
    “如果累的话今天就别去公司了。”
    王景珅睁开眼，眼睛里的讽刺很明显，“我身价不比沈少，不去上班难道喝西北风吗？”
    王恭奇想了想，认真地说：“爸爸，你不想工作的话，等我长大了赚钱了，我可以养你的。”
    王景珅：“……臭小子，你是我儿子，这不应该的吗？”
    王恭奇点头。
    沈灼笑说：“你爸爸害羞了。”
    “真，真的吗？”
    “看，他都不好意思看你了，他觉得我们奇奇太懂事了。”
    王景珅：“……”
    “等我长大了，也会养爹地的！”
    “哦，奇奇真能干。”
    等王恭奇依依不舍地下车，王景珅就说：“他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别一味地就夸他。”
    “嗯。”沈灼很痛快地答应。
    王景珅转过头，不愿意再多说。
    还没到公司，王景珅就执意让沈灼停车放自己下去，虽然他的身份在公司里已经不是秘密，但王景珅看来，他和王固科已经不是父子关系，自己也不过一个普通给人打工的，坐名车去上班，就太不合适了。
    沈灼最近对王景珅的态度就是完全地纵容，王景珅这么说，他就这么做。王景珅下车后对丁文良热心地道谢。
    丁文良：“……”感觉到老板视线的特助先生觉得芒刺在背，整个人都不好了！
    丁文良一迭声说：“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其实王少真要感谢，还是得谢谢我们老板，他……”丁文良试图掰正王景珅的是非观。
    王景珅笑眯眯看着丁文良：“不，还是得谢谢丁先生的热心啊……”
    丁文良快吐血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跟着我上下班的？”就两人加司机在车上的时候，沈灼冷不丁问。
    丁文良正直说：“自从公司经营在S市步入正轨……您为了节省时间，我就一直跟您一起上下班，顺便报告一些工作进程。”
    “辛苦你了。”
    如果平时沈灼这么说，丁文良一定欣喜若狂，可是今天……丁文良觉得快被吓尿了！
    沈灼说：“我考虑了一下，虽然这么做确实可以节省部分时间，但如果影响你休息，反而会减低日常八个小时的工作效率，因小失大，以后你就不必跟着我，上下班都自己开车吧。”
    “……好的，沈先生。”丁文良每天蹭着豪华跑车不费心不费事不费油的幸福日子从此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