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滚远点

    如果关志成知道张姨是怎么在王景珅面前评价自己的,必定会郁闷的,可惜他不知道。()
    他只是和沈灼面对面站着，关志成表情冷淡,沈灼却是散漫的，就像一头胜券在握的狮子，不紧不慢，这样的姿态落在关志成眼里,实在可恨。
    关志成说：“找个时间我们谈一谈？”
    沈灼点头,“好。”紧接着他又笑着说：“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你自便。”
    “我记得你似乎不是房子主人。”关志成尖酸地提醒。
    “爹地！”王恭奇作业做到一半休息一会儿,听到沈灼的声音扑了出来，沈灼摸摸他脑袋：“陪你关叔叔玩一会儿。”
    “好。”
    沈灼也进了厨房,厨房不可避免地空间狭窄了一半,最后王景珅被请了出去。
    王景珅：“……”很好，他也乐得清闲！
    张姨和沈灼准备晚饭的空当，王景珅和关志成关起门来谈了谈。
    “家里没别的喝的了。”王景珅扔下一罐香蕉牛奶。
    关志成无声地笑了笑，“沈灼的杰作？”
    “不，王恭奇小朋友的。”
    关志成轻轻舒了口气。
    王景珅坐在床上，无意识地把腿盘起来。他早就和关志成熟悉了，熟得面子和里子已经没了。而且自己最低谷的时候，关志成也帮了他很多。
    关志成看着王景珅，王景珅陷入自己的情绪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冉说要和张威在一起。你还记得那个人渣吗？”
    关志成没有回答，王景珅告诉他：“就是一年半前，在皇廷酒店我不是被误会和张子霖的关系吗？张威也在场，只是被我砸晕了，因为他差点□了张子霖。”
    “……”
    王景珅语气平静而压抑，“说实话，你知道小冉这个决定吗？”
    “……知道。”
    王景珅手上青筋立刻爆出来，只是强迫自己冷静，“为，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小冉吗？”
    关志成笑了笑，流露出苦涩。
    “……”王景珅纳闷道：“但是小冉选择了张威？”
    关志成摇头，“不，我和景冉不是那种关系。”
    “……”
    “是你总是以为我喜欢景冉，我和景冉都否认很多次了，但是你不听。”
    王景珅抚额。
    关志成看不得他苦恼的样子，脱口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可以帮你。”
    王景珅动作停顿下来，盯着关志成看。
    关志成问：“怎么了？”
    “你真的不喜欢小冉？”
    关志成叹气，摇头：“我对王景冉真的不是那种感情，王景冉也对我没有这种意思。”
    王景珅心里总觉得怪异，他和关志成的相处已经理所当然，现在一层层去揭这层面纱，过了一会儿才想清楚其中的古怪，“如果你不是喜欢小冉，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刚重逢的时候王景珅就抱着这个疑惑，后来知道关志成认识小冉，甚至以为他喜欢小冉，所以一直这么关照身为小冉哥哥的他。但如果不是这样……王景珅疑惑地看着他。
    关志成啧了一声，烦恼地抓了抓脖子，这种动作让他年轻好几岁，“我估计你不记得了，你以前，我是说高中的时候，你帮过我。”
    王景珅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到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大概就是关志成那时候是个书呆子，也不会说话，就被学校高年级的欺负了，他好像是有帮他说过话，那时因为自己在学校混得还不错，对方愿意给自己一个面子，就放过关志成了。
    王景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记起来了，就因为那样一件事？”
    关志成摇头：“对你来说或许是小事，但对我来说不是的。”
    王景珅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都过去那么久了。那些学校里的混混现在都不知道在哪儿讨生活了，没想到你却还记着。”
    关志成哈哈笑道：“那也是巧，我们还能再次见面，不然就算我记着也没用。”
    王景珅看他轻松的样子，叹气说：“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你别误会啊哥，我是真拿你当自己人才会对你掏心挖肺的。小冉的事……我本来也是不支持的，但是她一定要这么做，我也动摇不了她的决定。但我相信你的眼光，如果你觉得他们两人在一起肯定不会幸福，我有办法帮你的。”
    王景珅苦笑，“你觉得她和那个人渣在一起会幸福吗？”
    关志成捏着香蕉牛奶的罐头，低声说：“说实在的，不支持归不支持，但是我可以理解。”
    “……”
    “比起小冉我更担心的其实是你，小冉一直知道她想要什么，你呢？你知道吗？”关志成掐住王景珅的肩。
    王景珅试图解释什么，最后只是按住关志成在自己肩上的手，“嘿，别得寸进尺，哥的肩都要给你捏碎了，你到底多恨我？”
    关志成力道松了些。
    王景珅说：“我没有和沈灼在一起。”
    关志成紧紧盯着他。
    “好吧，但也不算分开，严格说起来，应该算他在追我吧。”王景珅摊了摊手，故作轻松道。
    “差不多该吃饭了。”王景珅刚要下床，却被关志成扑到在床上，两人的眼睛咫尺相对，王景珅还没来得急感觉到不对劲，就被关志成压着挠痒痒。
    王景珅没想到关志成会来这一手，怒道：“操，你是不是男人，有本事正大光明打一场，哈哈哈，你难道没有痒痒肉？！”王景珅挣扎不成干脆反击。
    沈灼来叫两人吃饭，在门外敲了敲门。
    彼时王景珅和关志成已经闹了一会儿，两个大男人躺在床上气喘吁吁，都有点找到年轻时候胡闹的快意，相视一笑。
    王景珅推了推关志成，“闹够了啊，别让我儿子看笑话……你能放手了吗？”
    关志成却固执地握着王景珅的手不放。王景珅从关志成的表情里有点猜到他的想法，顿时哭笑不得，“你别告诉我你又是要挑衅沈灼，都这把年纪的人了，没这么幼稚吧？”
    沈灼自认敲门知会过两人，已经足够绅士，这会儿推开门，就看见王景珅和关志成在床上纠缠。
    关志成慢吞吞起来，王景珅对他无语，沈灼笑了笑，似乎对这样一幕不惊奇也不生气，跟着王景珅一起出去。
    王景珅挑了挑眉，沈灼还拉住他，替他整理了衣服。沈灼不急，王景珅更不着急，也没有解释什么。
    关志成留到九点，还是被王景珅赶回去了。
    关志成说：“好，沈灼，一起走吧。”
    沈灼看了王恭奇一眼，王恭奇立刻说：“我想爹地留下来给我讲故事。”
    王景珅都被逗笑了，在儿子后脑勺上拍了一掌，“别逗了，王恭奇小朋友，你长不大是不是？要不要再吃奶？”
    沈灼皱眉，摸了摸小朋友的后脑勺，“说就够了，和孩子动什么手？”
    王景珅看着沈灼，脸上写着“慈母多败儿”的嫌弃。
    王恭奇委屈说：“爹地讲给我听的是英语故事。”
    “……”
    关志成看着三人的互动，沉默了一会儿，对王景珅说：“陪我出去走一走？”
    王恭奇立刻体贴地抓住他爸爸的胳膊，“爸爸，外面很冷的。”
    王景珅摸了摸他刚被自己拍过巴掌的后脑，漫不经心道：“嗯，所以你乖乖在家，听你爹地说故事。”
    关志成和王景珅走到楼下，关志成就转身让王景珅止步了。
    王景珅好笑，“就坐个电梯的功夫，这叫陪你走一走？”
    关志成说：“奇奇说的对，晚上太冷了。”
    “所以，你想和我说什么？”
    关志成低着头抓着王景珅的胳膊，王景珅皱眉，这已经是关志成第二次失态，他抓着自己的手劲大得……
    “志成……”王景珅拍拍他紧紧绷着的肩膀。
    关志成却忽然松开他，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露出轻松的笑容，“我只是不希望你再一次受伤。”
    “……”
    “景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俗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你虽然一直说不在乎沈灼了，可是你这一年多来我都是看着你的，你真的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吗？”
    关志成的声音很诚恳，诚恳到这些字眼无孔不入钻到他心缝里，王景珅没有回答，关志成又说：“如果在同一个地方失足两次，你还可以再站起来吗？你儿子呢？奇奇已经大了，他的是非观念已经成型了，如果沈灼再次对不起你，奇奇会怎么办？”
    “小冉她虽然胡闹，但她不会对张威有感情，她至少是安全的。你呢？”
    “再说，沈家只有沈灼一个儿子，你们两个在一起，沈家又会怎么做？”
    关志成最后叹息说：“沈灼不适合你，我不支持你和他在一起，你……好自为之吧。”
    王景珅目送关志成驾车离开，才回到楼上。
    沈灼果然在给王恭奇讲英语故事，还得时不时停下来，因为王恭奇有些英语单词不懂，追问沈灼意思。沈灼很有耐心，明明外面气温寒冷，可是卧室这一幕的景色，却意外地有些温馨。
    沈灼注意到门口的王景珅，把他拽进来，搓了搓他有些发凉的手说：“外面冷吧？”
    “嗯。”
    沈灼把王景珅整个抱住，甚至解开外套，把王景珅也包了进去。王恭奇小朋友也耐不住寂寞，从被窝里爬出来，蹦到他爸身上，拱着脑袋说：“我也可以给爸爸取暖的。”
    王景珅想象自己现在的情况——前挂一个后抱一只，堪比三明治夹心，顿时哭笑不得，“笨儿子，回去睡觉，别又生病了不能上学。”
    王恭奇探出一颗脑袋，“爹地，我不笨的对不对？我学习成绩这么好，怎么会笨？”
    “爸爸这么说是喜欢你。”沈灼亲了亲王恭奇的额头，又亲了亲王景珅的耳朵。
    王景珅把两人都推开，“别胡闹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王景珅一下子离了沈灼的怀抱，还真有点冷，但又不愿意这么早开暖气，以免体质下降。王景珅拢了拢外套，张姨笑吟吟地端着一碗椰汁紫米露，对王景珅招手。
    看王恭奇平时的表现，就知道他老子甜言蜜语的技能也不在话下，夸赞道：“张姨的厨艺越来越棒了，啧，这辈子生在王家，最开心的就是能吃到张姨做的饭菜和点心了。”
    张姨也是喜不自禁，“张姨都这把年纪了，你还哄张姨呢？”
    “我没有。”王景珅舀了一大勺说。
    张姨又给卧室里王恭奇和沈灼各端一碗。
    王景珅说：“你不用管沈灼，他不爱吃甜食，到时候兔崽子撒个娇，那些吃的一准又到兔崽子碗里了，不行，紫米吃了不消化，我看看他们去。”
    张姨慈蔼地看着王景珅：“好。”
    王景珅过了一刻钟才从王恭奇卧室出来，张姨给他换了一碗热的，王景珅笑了笑，张姨说：“其实吧，我这几天一直留意观察沈灼。”
    王景珅动作停顿了一下又恢复，张姨温柔道：“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具体发生什么不高兴的，只是我觉得，人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就瞻前顾后。就说我，我男人以前在我老家是有点风光的，他对我又好，整个乡里的女人都羡慕我命好，可是结果怎么着，他很早就死了，连孩子都还没来得及留下。但如果回到那时候，我还是会选择他，因为他还在的那段时间，我真的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有白活的。”
    “张姨也没什么见识，也就以过来人的经历说给你听一听。以后沈灼到底还会不会对你好，没有人能给你准数，但他现在对你怎么样，你又觉得他怎么样，没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了。”
    “说句难听的，现在结婚还能离婚，现在人的感情可没以前的人牢靠，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结婚吧？重要的是你保持本心去考虑。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
    王景珅笑了笑，“张姨说的有道理。”
    “你也别嫌张姨唠叨，只是张姨没孩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就像自己孩子一样。我知道你打小就很谨慎，沈灼那孩子，我是觉得对你不错的，不希望你轻易地就错过了。”
    王景珅想了想，“妈，那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奇怪吗？”
    张姨真被他这么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开，开始，是有些奇怪的。可是看久了，好像也就那样吧。和女人、男人也没啥区别。重要的是沈灼对你好，你们两个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王景珅安慰了一下话里透露失落的张姨。
    张姨道：“而且我想，你这个体质，现在又和沈灼在一起，难道不是缘分吗？”
    “……缘分？”王景珅嘴巴重复一遍，低头思考着。
    “就是沈灼看着出身挺好的，不知道他家里人是什么想法。”张姨流露担忧。
    王景珅笑着开解：“别想这么多了，就如你说的，以后怎么样另说，重要的是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