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消失在时光机场

第44章


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谁是我的劫,谁是我的难,谁是我的苦海无边,谁是我的回头是岸。
    大学里,我很少再写文字。好像自从《飞鱼》后,我便再也无法触摸我曾经赖以生存的文字,那些曾经撼动我心的音乐和理想,像随风而逝的年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从我的指间溜走,留下我一人在夕阳下回望那逝去的苍凉。
    一直觉得友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东西。于是我喜欢把很多同性间的友情归为亲情,就像是我和暗暗,我一直形容她是我的亲人和爱人,永远不离不弃相亲相爱。我曾梦想将来我和秋结婚的时候要买所很大的房子,里面要有我心爱的人们。有的时候想着想着也会忽然笑出声来,想到那样的场面我真的会感动得落泪。
    我一直是个爱做梦的女子,也许,我失去了曾经的理想,失去了在最理想的城市最理想的大学里读最理想的专业的理想。但是仍旧有源源不断的理想在支持着我继续走下去。现在,我在北京一所很好的大学里读很好的专业。我只是希望能够使我过得平静些,安逸些,像所有普通的大学生那样过最简单的生活。每天六点起床、吃早饭,然后上课。中午坐车回家,可以和心爱的人一起买菜,一起做饭。然后带着狗狗散步,打球,一起看书,听音乐,我会在深夜里继续把文字写给喜欢看的人,并持续温暖他们的心灵。似乎想起久远的过去,那些弥漫着茶和咖啡的香味的房间,写字台上厚厚的资料,手落在键盘上飞快敲打着的噼啪声。在我写完文字的深夜里,我可以看着我心爱的人如婴儿般熟睡的面庞,那便是我守护着的幸福,捍卫着的幸福。
    我的头发又一点点地长长,它如同我的感情一样柔顺细腻。它们安静地垂下来,秋和暗暗喜欢抚摩我的头发,我就那样笑着。她们的笑颜,便是我的幸福。
    那些青春岁月里迟钝的伤口,已经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被埋在心底的最深处。直到它慢慢发酵,偶尔拿出来细细回味,便是一种释然和解脱。某天,我站在曾被你伤害过的地方,回想你的面庞。那曾鲜明如昨的面孔何时已蒙上厚厚的灰尘,只剩下记忆里淡淡的碎片,来让我确定曾经所发生过的一切。
    我和我破碎的理想,依然走在路上。穿越北京的大街小巷,和你在夕阳下对我微笑的眼。瞬间即永恒。
    这时间的河流,请你流动。
 第67节:沧浪之水1
    刘卫东笔名周语,男,1983年生。\wwW。QВ5、cǒm //"中华杯"第四、五届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赤》诗刊特约作者,苹果树发起人之一,易扬文化工作室创始人。
    一
    如果你阅读过古代的星象图和今天破碎的黄土高原的示意图,你会对这曾经最美丽最辉煌的思考的流逝而伤心。隐语迭出,大西北苍莽的高原风沙四起,汉家陵寝还有残败落尘的宫台阁楼,这些往事和肤浅无耻的文字一起坠落。单薄的知识储备,书生意气,在这悲哀的风景中只有追悼的情分。
    在读书闲暇的时候我曾经翻阅过关于中国水利史和西方水利工程的图册。厚厚的用粗糙的麻绳扎成一札,图片和英文字母,还有繁体的汉字捆绑在一起。零散地记录了中国古代几大经典水利工程和西方水利技术史。极专业的术语,英文几乎没有可能读下去。繁丰的高阶段词汇,严密的体系,我只有对照插图靠零敲碎打作一些简单的浏览。然而在这样的图纸上确认南国的地理位置仍然是可能的。
    长久以来南国以她的神秘和热烈,诡谲的历史引诱着我。19岁的时候我的写作过度依赖经验,也就是想像,语言游戏。语言和修辞构成的巨大方阵和我栖居的土地之间,我融入我的语言世界。这应该和隐士君子们纵酒的态度一样。在荒凉的内心,增加一些自信和盲目,不足以克服内心的焦虑。与此相关,却是在江南长途的旅行让人备感艰辛的同时也得到了安宁。
    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我都会去买最新版的地图。费尽周折去履行那种职业似的身心体验以储备资料留得写作备用。我鄙视这种职业化的写作和概念的束缚。
    阳光隐在烟雨清冷的古徽州枯木一样的秋色里,一路飘摇到江南。流水中逝去的黑白历史,让我渐渐被一种阅读经验所困惑。清水色的屋脊,墨迹淋漓的原木,梁椽,屏风雕刻挡不住窗扇的玲珑秀气和石雕画栏古旧的情怀。水泊之洲,土木院落,尺轨方寸,迷雾中乌黑的砖瓦沉在浮尘灰与渺茫的炊烟之中,世事如棋,南国的底蕴就杂陈在这粉墙黛瓦和清冷的牌坊之间。寒秋空气潮湿,不利于垦殖开荒,耽搁下来,田园荒芜,四野荒莽的草海波澜不惊,人的心气与多雨的天气黯然生出悠然的情愫。
    人拥有细腻的情感和敏锐而又容易受伤的心,有泪水和无法释怀的乡愁。感觉就是这样一种极其容易改变的东西,但是人对感觉背后的事物的恐惧却是永恒不可变的。人天生有追求自由和正义的权利,有嫉恨丑陋的篇章和矫揉造作的权利。就像我在阅读那些用粗糙的绳子捆扎起来的册子,我对阅读的过程的预测都是未知的。
    我居住在一个远离草原的村庄,干枯的河道从村子的中间穿过。在夜色沉静如水的午夜,我会时常迷失在散失的家谱和那些干枯的河道布成的迷津里。我在南国的春天梦游,星空迷乱,我看着残缺的地图,在巨大的村落的影子里丧失对一切知识的执著和信心。江南的水车和水磨在唧唧喳喳地转动,时间在慢慢消融。丑陋与慈善的文字在这里积淀成顽固的玩主心态,喧闹起哄。
    有时候你猛然清醒过来,停止理想主义的抒情,会发现自己原来是生存在知识的阴影里,这些知识隐藏在一个人的宿命观里,使他能认识自己是这些知识的奴役的对象,而不是一个自由的抒情者。能意识到压迫的力量不仅仅来自笔墨,更多的来自劳动的损耗,贫困的折磨和世故的刁钻。僵死的蠹虫,这样的文字只能被抛弃或变成文字无聊的游戏。
    村落的存在,犹如黑夜里阅读所带来的诱惑一样致命,引领着我对这个自然界的爱和恨。秋叶散落在庭院的水池里,古代的文字和癫狂的笔法竟然拥有如此坚韧的生命力,如今它已经渗入我手中的家谱。我怀疑那是阳光的痕迹,从遥远的天际,越过千山万水,散落在这秋天瘦弱的河道。在这里你至少可以领会在如此众多的谵妄之语中有几分人情世故,几分奸猾刁钻。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甚至在令人心仪神往的南国,如今这样的情感已经不多见了。对于博物馆里展览或收藏的那些古老的地图和古老情歌的简谱,我曾经有一种固执的偏见。在文字和竹简都被粉碎,风沙埋葬一切幻象和激情,不轻易允许奇迹的生存。地图和书签、简谱都是黄沙一样的土色,清白文字逐渐模糊,纵使本性难改,然而野蛮的力量足于摧毁最坚固的城墙和最坚强的心。繁华和腐生的杂草瞬间崩溃,解体,化为尘埃。
    二
    从安徽南部的黟县到山墙林立的歙县,群山裙连,书的虚妄与饮酒的寂寞在文字里肆意蔓延。温润的气候,山晦暗的光和清淡的水色,花鸟与水性的刺绣一同制造着我对语言的感觉与把握。水木接天,乡关何处。青色的山体,河泽起起落落,错落的马头墙,粉白的风火墙,浸润着草木的腐朽味道与丹青意境,没有惊世骇俗的欲望和心境。现实的准则和神秘的局势围绕着私欲与人的体格展开质疑,黄花落草,阁楼与牌坊,青春的笔墨落定,留下我寡淡的思考。这是一种症结,文字从心里郁结了伤痕,江湖味道的字词从粉墨知识的迷宫中沾染了病态的气质。那是一种特殊的匪气,浸渍着教条和世故,文字的盲目与圆熟成了最大的障碍。
    读过古代类似《左传》《周易》之类的书籍的人,内心对于黄土之上的天都有一个形而上的概念和理解。敬畏的心态和神秘的暗示,让人看不清楚知识和习惯的势力,连篇累牍,竹简已经腐烂,清音已经散失,典故和地图,乐谱,条律注疏,文雅笔迹都在这青天之下埋入泥土,坠落到虚空的时间中去。然而人心中却有一种极端的情绪在这高原的民风强悍的地域像角质层一样层层沉积,凝聚,青春的意义被消解了,渐渐涣散了。人从有所思开始就追究天的终极意义,在时间的沙海和汗牛充栋的典籍中皓首穷经。治史和作文,恣意妄为的清谈,从此埋下了隐忧。
    我说的是一种书简,清一色的竹简,在江水里濯尽污泥和惨败的伤痕,剥落了肉身的颜色,只留下讥讽冷嘲,无法了解这其中的文字暗示的苦心。江水浑浊不清,风声四起,这是一个完美的谶语,沉郁忧伤的文字,文人似的激动和书生的斥责。看着干枯的河道,你的心也会伤痛,文墨生涯,兢兢业业,不如相忘于这河流的谵妄里,相忘于江湖,洗尽一身的悲怨。
    从一种知识到另一种学问的入门,人在寂寞的民俗语言和无聊的市井语调中衰老,成熟,像鹅卵石一样目睹流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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