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别睁眼

二月二十三号早上，左萌醒来后坐了起来，看向自己的身边。
    “梓郁？”没有看到莫梓郁，左萌心里一惊，马上穿了衣服下床。
    寝室就这么大，一目了然没有她的身影。她又打开门在走廊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莫梓郁。左萌担心得快哭了，想起席铭谦交代自己的任务，不由得心凉了一片。
    唐筱雅被迫在席铭谦家里住了一天之后，就打死不肯再去他家，没办法，他只好拜托左萌去她住的寝室里陪她。
    原来左萌还觉得是席铭谦太过小心翼翼了，不过难得看到他们的席大大这么紧张一个人，倒是觉得挺有趣的。梓郁和她的关系本就好，所以她当然是一口答应了。只是没想到才一起来，人就不见了。
    这时，有人进了寝室，她心里一喜，还以为是唐筱雅，结果进来的却是顾家颖。
    “左萌姐，你怎么了？”看到左萌苦着一张脸又是满含担忧的样子，她奇怪地问。
    “梓郁不见了。”左萌泄气地抓了抓头发，心想着该怎么跟席铭谦交代。她赶紧跑去洗脸刷牙，打算负荆请罪去了。
    “啊？”顾家颖出门的时候还挺早的，她是最近有了心事，所以睡不着，想着索性起来去外面买早饭，倒是没注意唐筱雅是不是还在床上。
    左萌匆匆忙忙地洗漱了一下就走了，顾家颖冲着她身后喊：“左萌姐，拿点早饭吃啊。”
    左萌摆了摆手，飞也似地下楼了。
    顾家颖郁闷地看着买回来的三份早饭，心想，她这一天的伙食都够了。
    在左萌打电话给席铭谦报告唐筱雅不见了的消息前，他已经接到了范可的电话，说是跟踪冯岩筑的人早上才发现冯岩筑不见了。他本来是看到冯岩筑进了小区回到他住的地方的，他就守着那幢楼，但是一直到早上都没有见到他出来，越想越不对劲，就上去敲门了，结果没人开门，找来物业打开门，发现里面早就空了。
    本来听说冯岩筑不见了之后席铭谦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结果没一会儿又接到了左萌的电话，席铭谦整个人一下子就开始焦躁了起来。
    “该死的，莫梓郁，要是让我找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席铭谦恶狠狠地想着。
    唐筱雅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方可莹被人杀了，她身下全是血，像是流不完似的，不停地从她的身上流出来，而且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孩子，只可惜，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她吓得在半夜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早上五点左右，她就悄悄地起来了。
    现在这个时间做这样的梦，或许你可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唐筱雅却觉得，这是方可莹有危险的一种信号。所以她不能再等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唐筱雅看了看前面的小区。
    这是一个挺老的小区了，也因此绿化安保之类的都做得非常好，很到位。她走到大门口，拜托保安让她进去。保安盘问了一阵，就刷了卡让她进去。
    这个小区很大，唐筱雅按照刚才保安指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后，就看到了五十这个数字。她停下来，往小道上绕进去，又往里走了一点。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幢两层楼的面积大概一百多平方的别墅，别墅的样式跟小区里其他的地方没什么不同，但是周围的草却比别的地方都要高一点，稍微显得杂乱一点。
    唐筱雅走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站了几分钟，接着深呼吸一口气后，按了门铃。
    方可莹被绑在椅子上，她的嘴巴用胶带贴着，双手背在椅子后面，无法动弹。她惊恐地看着前面的人，一点一点将手里的汽油在所有的易燃物上倒下，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味道。
    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她后悔，她不该不管不顾地就跑出来的，现在，她是快要死了吗？她死了的话，志兴怎么办？还有她的孩子，她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又要怎么办呢？她眼眶湿润，强忍着才能不让眼里的泪水落下。
    冯岩筑倒了倒手里的汽油，看到真的一滴不剩了后，才心满意足地扔掉塑料桶。
    他看向方可莹，看到她脸上的惊恐和害怕，以及对生命的眷恋和不舍，心中感到一阵畅快。虽然这些并不是用在唐筱雅身上的，但是想必如果唐筱雅看到了现在这样的场景，肯定会比她自己亲受这些还要痛苦吧？这么一想，他就觉得那么点遗憾也没什么关系了。
    “很害怕是不是？”冯岩筑走到方可莹前面，笑容和煦，“没关系的，一点都不用害怕，不过就是一场大火罢了，火苗会烧光你的衣服，然后火焰会和你的皮肤亲密接触，慢慢的将你的肉体烤熟……吃过烧烤吗？原来人肉烧焦的味道，跟那些烤肉是差不多的。你是不是没闻过人肉烤熟的味道？没关系，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方可莹不停地摇头，可嘴巴被贴住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是疯了，心灵被扭曲了——他竟然，是想要活活烧死她。
    这时，楼下传来门铃声，冯岩筑愣了一下，接着下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竟是唐筱雅的时候，冯岩筑有些意外，笑着问道：“莫小姐？请问有事吗？”
    唐筱雅面无表情，看着冯岩筑问：“你把莹莹关在哪里了？”
    冯岩筑靠在门上，姿态悠闲，他穿着一身的白衣白裤，身材又好，看起来真的像白马王子。可唐筱雅却在他光鲜的外表下，看到了他早就已经被腐蚀的内心。
    “莫小姐是来找人的是吗？这可奇怪了。怎么找到了这里呢？对了，莫小姐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冯岩筑双眼微微一眯，露出一个危险的表情，不过很快，又被笑容代替。
    “冯岩筑？不，应该叫你冯艺霖是不是？这里是你的家啊，我不来这里找你，又去哪里找呢？”唐筱雅昨天睡觉前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今天就是冯艺霖和他的母亲发生火灾后“死亡”的那一天。而且她隐隐地觉得不安，总感觉今天肯定会发生点什么事情，所以她就查了冯铭家里的地址找了过来。
    冯岩筑让开身子，唐筱雅很自然地走了进去。进去后，她不由得皱了皱鼻子，这味道，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啊。
    “容我问一个问题，你跟唐筱雅，到底是什么关系？”冯岩筑很好奇莫梓郁的身份，他注意唐筱雅已经五年多了，从来没发现她身边还有莫梓郁这一号人，而且得知她的存在后，他还专门去查过她，并没发现她跟唐筱雅有什么交集，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人似的。
    唐筱雅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说：“你说呢？”
    冯岩筑似乎没什么耐心了，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微微显示出不耐烦的神态，“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在我看来已经不重要了。我奉劝你一句，我的目标不是你，所以，你现在最好赶快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发生什么事情你后果自负。”
    唐筱雅自然不可能离开，她看了眼楼上，想要上楼，但是被冯岩筑拦住了。
    “方可莹在上面，是不是？”
    冯岩筑警告道：“聪明的话，你什么都不要管。在我心情还好的时候，你不要惹我。要是你非要自己去送死的话，到时候可别怪我。”
    唐筱雅盯着他看，两人对视着，谁也不相让谁，就好像是在比谁能够瞪得更久似的。
    “你和席铭谦，是情人是吗？”冯岩筑猛不防地来了这么一句。
    唐筱雅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想要打什么主意。
    “给你看样东西。”冯岩筑拉着唐筱雅走到一旁的一个柜子旁，从下面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里好像是照片，他拿出来，递给她。
    唐筱雅看了一下，眼神暗了下来。
    照片上是一对男女，时间应该是晚上，两人站在路灯下，靠得很近。拍摄角度掌握得很好，这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面对面，看起来就像是在亲吻似的，举止十分亲昵。
    该死的席铭谦！没错，照片上的男人就是席铭谦，而女人则是已经锒铛入狱的钱心悦。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唐筱雅表示有点惊讶，可又有点担心，生怕冯岩筑还准备要对付席铭谦。
    冯岩筑耸耸肩，“巧合得到的而已。”他找了家私家侦探去调查莫梓郁，结果意外之下看到了这一组照片，于是就买了过来。
    原来这照片是钱心悦的丈夫，也就是王子路的姐姐找人拍的，目的是为了威胁钱心悦跟王子路离婚，只不过没想到后来王子路死了。这组照片自然就没有意义了。原先拍照片的人还想去找钱心悦的，想要用照片要挟她，从她那里弄点钱过来，结果钱心悦又被抓了。
    “如果你非要多管闲事的话，我就把照片发布出去，就说警务人员以权谋私，利用自己的职权没让罪犯受到应有的惩罚，你说这样一来，席铭谦还能当他的刑警大队的队长吗？”
    钱心悦后来虽被判刑了，但是并不是死刑，而是有期徒刑二十年。这对于一个杀了两个人的罪犯来说，的确算是轻的了。唐筱雅知道，当时席铭谦确实是有找人帮忙的，但是是不是以权谋私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外面的人可不会去想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做了，有图有真相之后，他们就会凭借自己的猜测妄下论断。如果到时候真的查到席铭谦头上，他绝对落不到好。
    将其中的一张照片藏进口袋里，唐筱雅不甚在意地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绝对相信，冯岩筑不过就是唬她的罢了，从他的性格分析，他不是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的人。看来他是只把她当成小孩子了，想吓唬她是吗？
    “真的没关系？那你为什么吃醋？心里肯定不舒服了是不是？哈，果然女人都是喜欢说谎的动物吗？”冯岩筑倒也不是在意这些照片，本来就是拿来唬唬这个小姑娘的罢了。只不过居然还真的吓不住她。
    说来倒也奇怪，每次看到这个小姑娘，冯岩筑就会觉得不自禁地有种想要靠近的感觉，她的身上，有一种他十分熟悉的气息。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唐筱雅一惊，迅速地往楼梯跑去。冯岩筑没拦住她，眼神暗了暗，看了看桌上剩下的照片，也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