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优质小厮

45 多方汇聚西夏城


次日是八月十二,离中秋尚有三日。巴天石一早便到灵州城投文办事。巳牌时分,他匆匆赶回庙中,向段誉道:“公子,王爷向西夏公主求亲的书信,小人已投入了礼部。蒙礼部尚书亲自延见,十分客气,说公子前来求亲,西夏国大感光宠,相信必能如公子所愿。”
    过不多时,庙门外人马杂沓,跟着有吹打之声。巴天石和朱丹臣迎了出去,原来是西夏礼部的陶侍郎率领人员,前来迎接段誉,迁往宾馆款待。萧峰是辽国的南院大王,辽国国势之盛,远过大理,西夏若知他来,接待更当隆重,只是他嘱咐众人不可泄漏他的身份,和虚竹等一干人都认作是段誉的随从,迁入了宾馆。
    萧峰、虚竹、段誉三人围坐饮酒,你一碗,意兴甚豪。萧峰问起段誉学会六脉神剑的经过,想要授他一种运气的法门,得能任意运使真气。哪知道段誉对内功、外功全是一窍不通,岂能在旦夕之间学会?萧峰知道无法可施,只得摇了摇头,举碗大口喝酒。虚竹和段誉的酒量都远不及他,喝到五六碗烈酒时,段誉已经颓然醉倒,人事不知了。
    段誉待得朦朦胧胧的醒转,只见窗纸上树影扶疏,明月窥人,已是深夜。发现杨子文并不在房内,便起身前往寻找,走出房门,忽听身后有人低声道:“段公子,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段誉出其不意,吓了一跳,听那声音阴森森地似乎不怀好意,待要回头去看,突觉背心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段誉依稀辨明声音,问道:“是慕容公子么?”
    杨子文知晓段誉与萧峰段誉等人喝酒想必醒来会头疼,遂找这西夏使者借了厨房为其煮醒酒汤,刚刚走到房门前忽然看见远处人影一闪,他顿感不妙,当即一个纵身飞跃而去,向着那黑影追去。
    不一会儿杨子文随着那道黑影来到一个荒僻的地界,见慕容复不知在和段誉说些什么,正要过去却看见慕容复一把将段誉打入枯井,杨子文肝胆俱裂,当即大吼一声一掌隔空劈向慕容复,慕容复哪里知道背后有人,这一记掌风来的又迅速,一个不查被打出数米远,幸好杨子文与他相去甚远,掌力到达他身上的时候已经被减弱了不少,加上他自身内力深厚自发的挡了一下,才没有受重伤。
    杨子文趁热打铁冲了过来,又是一记掌力劈向慕容复,慕容复挥手阻挡,就在杨子文运气准备下狠手的时候,突然背后一记掌风传来,他连忙躲避,结果侧了侧身子避开了要害,还是被一掌打下了枯井,他回头看时发现从背后偷袭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大轮明王鸠摩智。不由喷出一口血来。
    想到被打下枯井焉有活命之力,结果没成想再要到达井底的时候突然一股劲力浮在自己背后,他回头一看,却是段誉无疑,见他身上的白衣被这井中污泥弄脏,满身狼狈,但气息平稳可见没有受伤。随后便听得一声风响,却是又有一个人掉了下来,段誉连忙将其接住,原来是王语嫣心灰意冷之下也跳下井来。
    段誉将两人扶坐到地上,杨子文见王语嫣昏了过去伸出手为她把脉,发现她只是受惊过度,伤心欲绝之下晕了过去,然后说道:“王姑娘没事,只是受惊过度,你把我扶起来,我要运功疗伤,刚刚被鸠摩智那老贼打了一掌,虽然没有大碍,但却也大乱了我的内息。”
    段誉听了立马把他扶起来,见他嘴角之处带着血痕,心一下子就抽痛了起来,紧锁眉头,看着杨子文不说话。
    黑暗之中杨子文没有理会他,平心静气的开始运功疗伤,紧接着,却是又有人掉下了,乃是慕容复和鸠摩智二人,慕容复乃是鸠摩智打下来的,而鸠摩智却是因为强练易筋经导致走火入魔跌了下来。鸠摩智拾起经书,突然间哈哈大笑。那井极深极窄,笑声在一个圆筒中回旋荡漾,只振得段誉等三人耳鼓中嗡嗡作响,甚是难受。鸠摩智笑声竟无法止歇,内息鼓荡,神智昏乱,便在污泥中拳打足踢,一拳一脚都打到井圈砖上,有时力大无穷,打得砖块粉碎,有时却又全无气力。鸠摩智疯癫之下竟向杨子文抓来,杨子文此刻行功正在关键时刻,那里容得挪动半分。
    这时,段誉抢过去挡在他身前,便在这时,鸠摩智双手已扣住他咽喉,用力收紧。段誉顿觉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这时鸠摩智疯狂之余,内息虽不能运用自如,气力却大得异乎寻常,段誉在井底被鸠摩智扼住了咽喉,呼吸难通,渐欲冒去。慕容复贴身于井壁高处,幸灾乐祸,暗暗欣喜,只盼鸠摩智就此将段誉扼死了。随后,鸠摩智猛觉右臂“曲池穴”上一痛,体内奔腾鼓荡的内力蓦然间一泻千里,自手掌心送入段誉的头颈。本来他内息膨胀,全身欲炸,忽然间有一个宣泻之所,登感舒畅,扼住段誉咽喉的手指渐渐松了。
    鸠摩智一惊之下,息关大开,内力急泻而出,源源不绝的注入段誉喉头“廉泉穴”中。廉泉穴属于任脉,经天突、璇肌、华盖、紫宫、中庭数穴,便即通入气海膻中。
    鸠摩智本来神昏迷糊,内息既有去路,便即清醒,心下大惊:“啊哟!我内力给他这般源源吸去,不多时便成废人,那可如何是好?”当即运劲竭力抗拒,可是此刻已经迟了,他的内力就不及段誉浑厚,其中小半进入对方体内后,此消彼长,双手更是强弱悬殊,虽极力挣扎,始终无法凝聚,不令外流。
    之后鸠摩智和段誉二人便晕了过去,慕容复心中暗喜,就要出手杀了杨子文的时候,突然停下了手,他心想他的心腹大患段誉已经和鸠摩智同归于尽,杨子文武功不弱,虽然就在恢复的关键时刻,他若是下手定然可以杀了他,但杨子文拼死之下他也不见得可以全身而退,如今正是应招西夏驸马的关键,他不能因小失大,遂使计让人搬开了枯井上方的石头逃了出去。
    直到午时,井底诸人才先后转醒,鸠摩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段公子,我错学少林七十二绝技,走火入魔,凶险万状,若不是你吸去我的内力,老衲已然疯狂而死。此刻老衲武功虽失,性命尚在,须得拜谢你的救命之恩才是。”
    段誉是个谦谦君子,忽听得他说要拜谢自己,忍不住:“大师何必过谦?在下何德何能,敢说相救大师性命?”倒是杨子文懊恼这鸠摩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等人出手,当即冷哼一声说道:“就你也枉为出家之人,以武相争,此刻失了内力便卖可怜起来了,当是不为人子。”
    鸠摩智叹:“老衲虽在佛门,争强好胜之心却比常人犹盛,今日之果,实已种因于三十年前。唉,贪、嗔、痴三毒,无一得免。却又自居为高僧。贡高自慢,无惭无愧。唉,命终之后身入无间地狱,万劫不得超生。”
    段誉听了鸠摩智几句心灰意懒的说话,同情之心顿生,问:“大师何出此言?大师适才身子不愉,此刻已大好了吗?”
    只听鸠摩智道:“老衲过去诸多得罪,谨此谢过。”说着合什躬身。“老衲今日告辞,此后万里相隔,只怕再难得见。这一本经书,公子他日有便,费神请代老衲还了给少林寺”说着将那本沾满了污泥的易筋经交给段誉。
    段誉道:“大师要回吐蕃国去么?”鸠摩智道:“我是要回到所来之处,却不一定是吐蕃国。”段誉道:“贵国王子向西夏公主求婚,大师不等此事有了分晓再回?”
    鸠摩智微微笑道:“世外闲人,岂再为这等俗事萦怀?老衲今后行止无定,随遇而安,心安乐处,便是身安乐处。”说着拉住众乡农留下的绳索,试了一试,知道上端是缚在一块大石之上,便慢慢攀援着爬了上去。
    杨子文感叹道:“这鸠摩智原是个大智大慧之人,佛学修为亦是十分睿深,只因练了武功,好胜之心日盛,向佛之心日淡,至有今日之事。此刻福临心至,倒也是一件好事。”
    说话间两人便带着王语嫣一个纵身出了枯井,三人出得井来,阳光下见对方满身污泥,肮脏无比,料想自己面貌也必如此,忍不住相对大笑,王语嫣随污泥沾身,但也不失其清丽面容,对着二人行了一礼说道:“段公子,杨公子,此番多谢二位相救,你们还要去西夏王宫,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着王语嫣竟是要走,段誉不由叫住她说道:“王姑娘,你不和我们一起去西夏吗?”
    王语嫣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想,我该回姑苏去了,我瞒着家母出来已经过了数年,想想真是不孝,为了一己私利置家母于不顾,倒是我的罪孽了,我想,现在该是我回家尽孝的时候了。”
    “那,慕容公子呢,你不去找他吗?”段誉问道。
    王语嫣又摇了摇头说:“可叹我这十几年来对他一片痴情,他的心中却只有光复大燕的宏图大志,丝毫不念我与他之间多年情分,我又何苦还钟情于他呢,就如鸠摩智大师一样,数十年的武学追求他都可以一朝放下,大彻大悟,我不过儿女私情罢了,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段公子,若是日后有机会欢迎来我曼陀山庄,我还要向你讨教讨教茶花的培养之术呢。”
    两人见她真的已经放下对慕容复的眷恋,大彻大悟倒也不好阻拦,杨子文当即说道:“王姑娘,你能看清那慕容复的本质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此去距离姑苏何止千里,你一个弱小女子又如何回去呢,不如这样,你与我们一同先去西夏,待西夏事毕之后我等送你回姑苏可好?”
    二人本以为王语嫣会悻然同意,谁知道王语嫣却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公子好意,我虽然已经放下,但这西夏终究是我的伤心之地,再去西夏恐怕又会碰见表哥,我是决计不想在见他了,此去路途虽远,但我会找几个车夫镖师护送我回去,一路上走西夏与大宋之间的交易官道,想必也无事,就不和二位一同去西夏了。”
    杨子文见她去意已决,便不再挽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花筒和一个玉瓶说道:“姑娘去意已决我等也不好挽留,不过姑娘却是将这两样东西收好,这花筒之中蕴有九根银针,每一根都有剧毒,可射杀敌人,一般的江湖人士难以抵挡,这瓶中是我炼制的灵丹妙药,可驱毒疗伤,姑娘将之收好,想必可以保护你回到家中,还请姑娘不要推辞。”
    王语嫣听了知晓这两样东西的珍贵,但也知道自己一个弱质女流想要千里迢迢的回到家里也确实不慎安全,便不再推辞,接过杨子文手中的花筒和玉瓶说道:“既然如此语嫣就不再推辞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二位公子,有缘再见。”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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