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舸争流

但他正想转过身去，却瞧见对方摊开随意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指关节上长着老茧。“这是一位神枪手！”吴晓风蓦地意识到，顿时感到一阵意外的惊喜。确实有他傲慢的资本。
  吴晓风也终于意识到红色之旅内部确实人才济济，只不过以前他给老夏出了一个大难题，让他们去对付沈振国，以至于一再失手，进而使他对红色之旅心存轻视之意，以为不过尔尔。自此以后，他便开始深入了解组织内的每位成员，牢牢地掌握了他们的心，全心全意利用这班人马打天下。
  选举过后，大家照例是喜气洋洋地举杯相庆，互相祝贺对方高升了。当然，这种庆贺或多或少带着开玩笑的成分在内。能够加入红色之旅的人，大多确实对名利看得比较淡。大伙儿告辞后，吴晓风让老夏将几位年轻人再次叫了回来，一一找他们私下谈话，嘘寒问暖，问问他们的发展意见，但也仅此而已。虽然几位年轻人感到意外，但吴晓风则清楚，笼络人心不应急在一时，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潜移默化。
第六章 网罗人才（3）
  将大伙儿送到了机场，目送他们一一步入候机大厅，吴晓风揿动手边的按钮，缓缓将车窗放下。几乎在同时，吴晓风的座车和后面的丰田商务轿车发出了轻微的震动，然后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将候机大厅甩开去，没几分钟，便已平平稳稳地奔驰在了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上。
  车内除了发动机的声音便只有两位乘客的呼吸声了。吴晓风张开喷着浓烈酒气的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哈欠，踌躇满志的目光落在前面阿海的后脑勺上，微微地张了张嘴，但最终却没有说话。他转而将视线投向车窗之外。现在已是华灯初上时分。高速公路两边灰蒙蒙的一片，视野范围不过百米。唯一清晰可见的只有车辆灯光投射在路边牌标上所反射出的亮光。
  终于如愿以偿了。吴晓风快乐地想到，他的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他的脑海浮现出一些人的身影：有高升后的刘信坤，有他的大学同学，有新闻媒体上见到的那些名人……虽然他依然默默无闻，甚至连个研究生学历也没拿到，可他剑走偏锋，一不留神却成了一个神秘组织的掌控者，可以调动上亿资产，上百号厉害角色。虽然他曾经什么也不是，不照样可以在有朝一日呼风唤雨？！什么刘信坤！看以后谁更厉害！他早已决心将红色之旅发展成为一股强大的暗实力，在世界的政、经领域都拥有足够的分量。
  想到这里，酒后的吴晓风不禁有些意气风发。他嫌车上的空调制冷太慢，便又将车窗打开了。一阵猛烈的凉风迎面扑来，在他耳边呼呼作响，立时让他身上的酒劲消去了大半。而那凉风中所夹杂的泥土野草芳香，更是沁人心脾。
  吴晓风热乎乎的大脑马上冷静了下来，乱糟糟的思维也跟着有了些条理。回想起日间所发生的一切，他不由连呼两声“侥幸”，不料组织首脑的位置竟然如此轻易地让他一个名不见经传、初出茅庐的小子坐上了。虽然他掌握着组织的财政大权，误打误撞地给整个组织提供了不少经济支持，也尽管他得到了老夏等人的大力支持，这阵子也着实做了不少事情，但不管如何，他才加入红色之旅不到一年呀。甚至一年以前他还不知道红色之旅是个什么玩意儿呢。今天会上在座的人中，资格比他老、能力比他强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可是最终为什么还是让他吴晓风成为了首脑呢？甚至还没遇到什么反对意见！
  难道因为我的学历比他们高？可我还是个没毕业的研究生呢。如今一个拥有犯罪经历的研究生可不是小数目呀，大家应该早已不稀罕了。难道是因为我最近的贡献突出？显然不是，且不说老夏他们的贡献功劳不小，连那个李锐看起来也是个劳苦功高的主啊。吴晓风拧思索再三，却始终不得要领。难道他们对名利呀什么的看得那么淡？一切都无所谓了？他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若是如此，整个组织岂不是一盘散沙？他指挥调配起来岂不是难上加难？说不定，大伙儿对这个组织首脑的位置并不是如何在意，甚至他们只是人在心不在。他开始意识到他自己肩上的担子有点不轻松了，毕竟指挥身边的几个人与指挥整个组织相比起来，其难度不可同日而语。想要将红色之旅变成一个完全受他个人调配的机构，吴晓风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当然，事情也不并不是糟糕得不可收拾，至少，对于年轻人而言，前程与事业还是存在着很大诱惑力的。
  当天晚上，吴晓风脑海中便酝酿出了一个不错的计划。在电话中，他把他的想法向老夏一五一十地娓娓道出。他说他决定举办一个公司内部的培训班，就叫做“职业培训班”。凡是最近一年加入组织的，或者以后即将加入组织的成员，都要参加这个培训班。
  对于吴晓风的想法，老夏不免感到些奇怪。公司的业务最近大幅度扩张，圈地盖房子，添置车辆等设备，原本不充裕的资金开始变得紧张起来。那笔巨额贷款也被花得所剩无几了。如今又要张罗着办什么职业培训班，那还不是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
  面对老夏的质疑，吴晓风嘿嘿一笑，说道：“钱倒不是问题。关键是想把公司——吴晓风口中的公司就是指整个红色之旅，只不过为了防止外人窃听，笼统地以‘公司’二字代替而已，这点两人向来心照不宣——发展好，这个培训班非办不可。一来可以培养人才，也省得再花钱去招聘；二来促进大家彼此间的了解，增加公司的凝聚力，增强大家的团队意识。你看看，一举两得，你就不要再三阻挠了，尽管照我吩咐去做，物色好场地，在人事上精心安排一下就行，尽量不要影响到整个公司的正常运作。”
  见对方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再加上碍于两者的身份职位，老夏倒也不再坚持当初的反对意见，勉强应允了下来。虽然他总觉得吴晓风似乎别有用意在内，但一时半刻之内也懒得去深究。当然，他的揣测并没有错，吴晓风此举关键在于让他本人在年轻成员面前混个脸熟，培养大家对他个人的忠诚度，并趁机培养一批由他亲自控制的年轻骨干。毕竟，老手们的经验虽然老道，但对于初出茅庐的吴晓风来说，想要完全地控制住这些厉害角色，做到“指东打东，指西打西”，只怕还会有些难度，一时半刻也难以做到。与其把时间精力感情耗费在这上面，倒不如另起炉灶，训练出一批新人，瞅准机会让他们历练历练，说不定比老手们更管用。自然，吴晓风不会把他的本意完完全全地捅出来，毫无保留地告诉老夏。逢人只说七分话的道理，在吃了不少苦头之后，吴晓风已经了然在心了。
  尽管办培训班的主意将来具体操作起来时，十有八九会遇到不小的阻力，但吴晓风清楚，只要负责组织人事的老夏点了头，他便会去尽力而为。凭他老夏的能力，不会连这个事情也办不好。要是连老夏也做不来，红色之旅也没有第二个人了，那大家也只有一拍两散的份了。
  这段时间，虽然吴晓风把大部分精力花在了组织人事的勾心斗角上，可对于公司的业务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大汉公司若是赚不到钱，他拿什么去还贷款，拿什么去养他手下这批大老爷儿们，靠什么去实现他的梦想。没有资本作后盾，便无从谈及大家的未来。所以，早在大汉公司拿到工程标段之前的那两个礼拜，吴晓风便已责成东方闻音，也就是如今的大汉公司常务副总裁，紧锣密鼓地采购相关设备，什么挖掘机、压路机，将大汉公司这个空架子尽快地充实一下，该联系的施工单位也尽快联系。
  东方闻音此这胖妞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不显山露水的，但吴晓风在挑选大汉公司常务副总时，脑海里第一个便想到了她。尽管东方闻音一直只是个秘书，但不知为何，吴晓风始终觉得此女没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肥胖的躯体下包藏着一颗精明强悍的心。而且，吴晓风也坚信，经验需要积累，但才干也是可以磨练出来的，只要他给东方闻音提供一个合适的平台，她应该可以让人刮目相待。而且，以一个女人去做这些琐碎的行政、采购等工作，也是再适合不过了。再加上她的身材粗壮，跟施工队伍、供应商等杂七杂八的人员打交道谈判时，也会让人放心一些。
  原来的大汉公司只不过是个空架子，光靠一个能力有待验证的东方闻音在那里打拼也是不够的，还得从鹏程公司再派个人出去给东方闻音做助手。吴晓风的目光在公司人员的名单上逡巡了半天，最终把视线定格在周强这个名字上。吴晓风自然没有忘记，在他踏进公司的第一天，就是这个老周差点让他下不了台。老周这个人虽然没念过多少书，脑子也时好时坏，但这个人不笨，身强力壮，能吃苦耐劳，对吴晓风也够踏实忠心的。但吴晓风看重的就是他这几点，于是他大笔一挥，大汉公司工程总监的头衔便落在了周强头上。
  对吴大总裁的这两项任命，鹏程公司的大部分员工都感到有些疑惑不解，甚至感到明显的不满，他们觉得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都比这两位大哥大姐强，怎么样也轮不到这两位呀。但事情的结果偏偏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更让他们大跌眼镜、也不得不服气的是，大半个月过去后，东方闻音与周强两人居然将这大汉公司这具空架子支撑了起来，公司不仅招了十三四个人，而且还办得有声有色，有模有样了，颇有港资公司的味道了。